馬封侯還是一名大少的時候,沒事喜歡找點刺激,而最能令男性血脈賁張的,莫過於狩獵,所以他也參與過一些私下裏組織的秘密狩獵活動,在一些高端俱樂部,這些也都是不算秘密的秘密吧。


    雖然在狩獵中隻是小跟班的角色,但也多少了解到一些常識。比如說,俱樂部中有著“箭神”之稱的好兄弟就給他講過:麵對猛獸,常見的有兩種方法可以規避危險。一種就是不要表現出任何威脅,徹底順從;另外就是展示實力,讓對方見識到你的強大。


    前者有一定幾率逃脫,主要取決於猛獸的狀態和心情,比如在剛剛吃飽之後,或者心情比較好的時候,或許會對你置之不理,放你一馬;至於後者,隻要你展現出來的實力能令猛獸有所顧忌,那麽它們通常會悄然而退,避免正麵衝突。


    一切都是為了生存,叢林法則,就是如此殘酷和公平。如果能夠避免戰鬥最後,即便是最兇猛的野獸也不想在戰鬥中受傷,從而降低生存的幾率。


    馬封侯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展示自己的實力,叫那隻潛伏在黑暗中的金錢豹知難而退。至於能不能奏效,他也沒有過實踐經驗,心裏當然也就沒底。


    一通猴拳打完,樹下滿是樹皮和折斷的樹枝,好好一棵大鬆樹,被他給折騰得皮開肉綻,枝殘葉敗,毫無生機。


    對不住了,幹脆給你點補償好嘍——馬封侯現在對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索性就在樹根撒了一泡尿。這樣一來,這棵大鬆樹反倒因禍得福。


    不過在赤尻和瘌痢頭看來,卻心悅誠服:大王果然厲害,敢在豹子的領地劃分地盤!


    野生動物通常都是用排泄物來規劃領地的,馬封侯此舉,誤打誤撞,無意中展示了自己霸氣的一麵。


    要知道,大黑剛才也拉拉尿了,不過是被嚇的,不是有意的啊!


    又等了幾分鍾,平靜依舊,看到大黑站起來夾著尾巴往前走,馬封侯也意識到那隻金錢豹沒有選擇戰鬥,於是重新跳到大黑背上,朝後邊的陳二狗他們招招小爪子。


    撲通一下,大黑身子往下一沉,又趴在地上,馬封侯還納悶呢:我有那麽沉嗎?他哪知道,大黑是嚇得四肢無力,能站起來就不錯了。


    隊伍繼續前進,走遠之後,那隻金錢豹又重新出現,它身長接近一米五,行走間,步態輕盈,悄無聲息,身上的豹紋都似乎被賦予某種韻律,美的動人心魄。


    走到滿是樹皮和落葉的鬆樹下,金錢豹低頭嗅了嗅,然後嘴裏發出嗚嚕嗚嚕的低吼,它記住這個味兒啦!


    馬封侯一夥又穿行了一個多小時,一直縮在陳二狗懷裏的瘌痢頭忽然吱吱吱叫起來,還猛的竄到地上,攀上旁邊一棵樹上,等它下來之後,把小爪子裏麵抓著的東西,遞給馬封侯。


    借著手電筒的光亮一照,好像是幾個青綠色的大棗子,馬封侯就忍不住在瘌痢頭的腦袋上使勁敲兩下:雖然不認識手上的是什麽果子,但是這都啥時候啦,還有心思找吃的!


    “圓棗子,好東西,還是我小時候吃過呢!”陳二狗倒是認出了這東西,寸許長,橢圓形,青綠綠的,確實像大青棗兒。


    不過咬開外麵的果皮之後,就會發現裏麵跟獼猴桃差不多,也有著一排排細小密致的黑籽,學名叫野生獼猴桃。雖然分布廣泛,但是近年卻越來越少。即便是還能找到一些,但是因為生長環境越來越惡劣,所以果實也越來越小。


    而且圓棗子還是純正的野果,因為這東西是巨型藤本植物,藤蔓爬個二三十米都是小意思,必須是土地肥沃的原生態森林才能生長,人工栽培成本太高。


    說話間,陳二狗已經咬開一個圓棗子,輕輕一吸,裏麵的果肉汁水便流進嘴裏。看他吃的口滑,馬封侯也忍不住捏了一個圓棗子嚐了嚐,趕了一路,還真有點饑渴。味道好像跟獼猴桃差不多,但是沒有獼猴桃那股酸勁,甘甜之中透著一股野果特有的香氣,不錯不錯。


    這股香氣,馬封侯近來也略有些體悟,應該是大自然賦予野果所特有的,是那些人工種植的水果所不具備的。他並不知道是,這種野生獼猴桃,營養成分很還極為豐富,尤其是維生素c的含量,是其它水果的幾十倍幾百倍,極為難得。


    吱吱吱——看到他們吃得歡,瘌痢頭便揉著被敲得生疼的腦殼發出委屈的叫聲。連叫帶比劃一陣之後,馬封侯這才明白,原來,老疤子就是領著瘌痢頭到這來采圓棗子的。


    在瘌痢頭的帶領下,往前走了幾十丈,地形陡然一變,山勢在這裏竟然形成了一處斷崖,就像是被劈山救母的沉香給劈了一斧子似的,崖壁無比陡峭。


    用手電筒往對麵照照,隻見斷崖窄的地方不過丈許,寬的地方,幾百米都出去了,所謂山崩地裂,既是如此,不知道是地殼運動還是因為地震之類,才導致這道巨型裂縫的出現。


    再往下照照,黑黝黝的,深不見底;峭壁上還頑強著生長著一些植物,照上去枝葉婆娑,叫人不得不感慨生命力的頑強。


    “好險,這要是摸黑走過去,非掉進去不可——那隻老猴子不會就掉到這下邊了吧?”陳二狗大驚小怪地叫了兩嗓子,然後就聽到懸崖下邊響起一陣急切的吱吱聲,算是驗證了他的猜測。


    循著叫聲用手電筒照了一陣,也沒發現老疤子的猴影兒,估計是跌落的位置比較深,而且手電筒用的久了,光亮也越來越暗。


    馬封侯側耳傾聽一陣,老疤子的叫聲還是底氣十足的,應該沒有大礙。這黑咕隆咚的,下懸崖的話實在太危險。於是朝裂縫裏吼了兩嗓子,算是通知老疤子不要心急,等天亮之後再下去把它弄上來。


    雖說猴老成精,可是老疤子遇險,眼巴巴等了好長時間,早就心焦難耐。可下子聽到親人的聲音,於是吱吱吱叫個不停。


    叫破喉嚨也沒人管,誰叫你不知道小心了——反正也不差這半宿了,馬封侯索性走迴去幾十米,找了棵大樹爬上去睡覺。陳二狗這個沒心沒肺的,居然還打著手電筒,四處尋找圓棗子吃呢。


    裂縫下麵,不時傳出幾聲淒慘的吱吱聲,估計老疤子都快傷心欲絕:見死不救,俺好可憐啊——


    好睡,一覺到天亮,馬封侯睜開眼睛,竄到樹下,習慣性打了一趟拳。正所謂曲不離口,拳不離手,不可一日閑過。


    尤其是在早晨,萬物催發,生機最濃,練拳效果最佳。可惜的是,拳譜中記載的那種拳意隨心動的境界,他還摸門不著。想想就叫馬封侯激動,更成為他勤學苦練的動力:拳意隨心動,潤物細無聲,那不就是小說裏麵懸乎的內力嘛!


    陳二狗也不錯,屏氣凝神,隨著師父一起練習。赤尻和瘌痢頭也沒閑著,攀到樹上,摘了不少圓棗子下來,有進步,都知道準備早餐了。


    一直到了天將近午,馬封侯這才抖擻精神,準備去救老疤子。裂縫之中光線暗淡,隻有正午那麽一個多小時時間,才能有陽光直射進去。如果選擇其他時間的話,視線不佳,萬一再有什麽危險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留著陳二狗和大黑在上邊接應,馬封侯朝赤尻和瘌痢頭招招小爪子,赤尻便奮勇當先,攀著裂縫中生長的草木和突出的石塊,慢慢爬下石壁;瘌痢頭膽兒小,湊到裂縫那,探頭往下一瞅,便火燒屁股一般竄迴來,緊閉雙眼縮成一團,說啥也不敢下去。


    你不是屬猴的,應該屬熊才對,你個慫貨——馬封侯在瘌痢頭紅彤彤的屁股上踹了一腳,索性也就不管他,這樣的貨色下去也是累贅。


    爬到懸崖邊,探頭一瞧,馬封侯也覺得有點天旋地轉。要是換成以前那個還是大少的他,估計比瘌痢頭還慫呢,隻有趴在那一動不動喊救命的份兒。


    不過現在嘛,馬封侯的身心都發成了極大的變化,要不怎麽說,生活中的磨礪,才是進步的階石呢。


    也學著剛才赤尻的模樣,攀住那些生長在崖縫間的草木,身體慢慢消失在裂縫之中。


    “猴師父,小心啊!”陳二狗在上麵還吆喝呢,喊完之後,又把一枚圓棗子扔進嘴裏。


    石壁上滿是青苔之類,馬封侯腳下一滑,整個身子就懸在半空。還好,他的雙臂如今極有力量,牢牢抓住一根盤曲的小樹。而能夠在崖壁上生長的植物,無不是以紮根為生存要務,猴子又體輕,尚在承受的範圍之內。


    這下,馬封侯更是小心,手腳並用,不再貪圖速度,穩步下降,很快就超過了赤尻。瞧得出來,赤尻也很是辛苦,因為它的身手,畢竟比馬封侯差了一大截。不過好歹是曾經的猴王,赤尻無論是在身體素質還是意誌品質上,都非是瘌痢頭之流可比,一直都緊咬猴牙堅持。


    在消除了內心的緊張和恐懼之後,馬封侯則愈發輕鬆,漸漸把猴拳中的唿吸吐納之法運轉起來,頓覺身輕如燕,似乎隻要雙臂一振,就可以展翅飛行。在崖壁上攀援,更顯遊刃有餘。


    甚至還有餘力給赤尻搭一把手,於是下爬的速度陡然增加不少,十幾分鍾後,透過草木的縫隙,終於看到了老疤子的身影。那身棕黃的毛發,在黑乎乎的崖壁間還是十分惹眼的。


    看到馬封侯和赤尻的身影之後,老疤子張嘴發出急切的嘎嘎聲。馬封侯率先躍上老疤子存身的那塊凸出的岩石,然後伸出小爪子,摸摸它的猴頭,以示安慰。


    大概也是歡喜緊了,老疤子摟住馬封侯的脖子吱吱叫,嘴巴一個勁往馬封侯的臉上招唿,惹得馬封侯很不高興,嘴裏威脅幾聲: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踹下去!


    老疤子這才想起尊卑之分,點頭哈腰地遞過來幾個果子,也是圓棗子,不過果皮紫紅,透著一股子晶瑩,仿佛是用紅色的瑪瑙雕刻而成。


    再看看岩石上還有不少這種圓棗子的果皮,馬封侯忍不住敲敲老疤子的腦殼:有吃有喝,小日子挺滋潤嘛,早知道就不用巴巴趕來救你嘍——嗯,不錯不錯,這種圓棗子的味道更加香濃,不愧是老猴,這麽好的東西都能找到,不知道加到猴兒酒裏,會不會更加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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