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霓虹見她消停了,這才又望向虎子。


    按理說孩子之間的口角,趙霓虹是不會做出這麽大的反應的,但早前她在查杜鵑第一次入夢的記錄時,險些致使杜鵑變成怨鬼的最後幾幕中,這個虎子是出現過的,這叫趙霓虹不得不謹慎起來。


    陰司的人,始終相信善惡自有因果,事出必有先由。杜鵑最後落得香消玉殞的下場,想來必是與早有征兆的,若想在夢中讓她有個好的結局,自入夢便要消除一切隱患,這虎子,必要早早的防範。


    因而此番小杜鵑與虎子的爭鬥,趙霓虹自然是要將這事兒理論清楚的。好叫旁人知道,杜鵑也是被護著的。


    虎子被她這樣盯著,又見自家阿娘愣在一旁不幫自己,也是不敢接著哭下去,卻仍又些不老實:“我沒有壞她名聲,我隻是在教她。”


    “哦?”趙霓虹挑眉:“卻是不知我家鵑兒有何處是我這做阿娘的教不好的,竟要你這幾歲的小娃娃來幫我教女兒?”


    虎子梗著脖子,一臉輕蔑的說:“你自己都是個狐狸精,當然教不好她,小小年紀天天往人家男人身邊兒貼,不知羞。”


    一番話叫趙霓虹真真的黑了臉色:“是誰教你這麽說的。”


    “本來就是!”虎子自是瞧不懂她的麵色,仍呱呱嗬斥著:“我阿娘說了,以後要給說杜鵑給我做媳婦兒的,可是她還這般年紀便往別的男人身上貼,不是狐狸精是什麽。”


    趙霓虹麵色更沉:“我是狐狸精這話,也是你阿娘說的?”


    虎子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道:“這村子裏誰不知道,你家的漢子是不知哪裏偷來的。我阿娘說你是狐狸精,自然沒冤枉你。”


    趙霓虹冷哼一聲,起身瞅著虎子娘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光明正大的嫁的男人,何時成了不知那偷來的漢子,還真是委屈嫂子家虎子以後要去我家鵑兒了。隻是我家鵑兒福氣薄,攀不得你們這樣的人家,嫂子還是另尋親家吧!”


    言罷,也不管另外兩人什麽反應領著小杜鵑便迴去了。


    虎子娘自聽到虎子的話,便心知不好,隻是想著這趙霓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便是聽了怕是也隻能迴去暗自垂淚,必然不鬧騰不得。既是已被孩子說破,這杜鵑日後還能跑的了不成,便也沒有出聲製止。


    此時見趙霓虹說的決絕,未免有些著急。這小杜鵑可是兒子自己跟她說以後想娶做媳婦兒的,若是此時攪和了,以後寶貝兒子豈不是要怪自己,忙將人攔下。


    “哎哎~杜家妹子,別呀,咱有話好好說啊!”


    趙霓虹冷冷的盯著她,也不說話。卻見虎子娘瑟縮一下,那種陰冷的感覺又來了。也不敢攔著了,撒開手叫二人就這般離去了。


    虎子在後頭看著自家阿娘就這般放二人走了,更是氣結。農家的孩子,七八歲早已對許多事都通透了,方才趙霓虹的一番話他自然也是聽懂了,知道以後的媳婦兒要走,阿娘也不幫著攔著,氣的上前衝著阿娘就是一腳。


    虎子娘一時不察,竟被自己的寶貝兒子一腳踢在膝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娘兒倆的事兒,趙霓虹自是不管,迴去的路上,一路都在開導小杜鵑。小姑娘似是被方才虎子的話嚇到了,始終悶悶不樂的,低著個頭不說話。


    “阿娘。”臨要進家門時,小杜鵑突然喚住趙霓虹,語氣極為失落:“虎子說阿爹是阿娘偷來的漢子…”


    “鵑兒!”趙霓虹打斷她,極為嚴肅的望著她的眼睛:“你阿爹就是你阿爹,是與阿娘堂堂正正成婚的相公,不是什麽偷來的漢子。你這般,讓阿爹知道會傷心的。”


    見小家夥仍有些拗不過來,趙霓虹又覺得自己似乎太嚴厲了。到底是孩子,旁人隨口的一句話就會叫她鑽了牛角尖,不由得放緩的聲音。


    “鵑兒,你要記著,這世間的事不能是旁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要自己用心去感受。你阿爹堂堂正正的在世人麵前行走,若是因著旁人幾句話,便否認了他的存在,那豈不傷人。你說是嗎?”


    小杜鵑低頭沉思了許久,卻又覺得有許多不解,道:“可是阿爹與旁人家的不同,像虎子家的大海叔,又黑又悶沉,與別家的叔伯沒什麽差別。阿爹不一樣。”


    趙霓虹好笑:“便是這樣,你就認為阿爹是偷來的?”


    小杜鵑鄭重地點頭,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樣,叫趙霓虹實在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


    待到笑夠了,才問道:“那鵑兒覺得,大海叔在虎子心中是不是與旁人一樣呢?”


    小杜鵑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虎子總愛跟人家比阿爹,總說他阿爹是最好的。大海書在他心中自然與旁人不一樣。”


    “這就是了。”趙霓虹笑著解釋:“每個孩子都會覺得自家的阿爹阿娘與別家的不一樣。就如同你看大海叔與別的叔伯沒什麽區別。別家的孩子,瞧著你的阿爹,自然也是與別家的無二的。這並不能代表你阿爹就是偷來的。”


    小杜鵑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點了點頭道:“阿娘說的!而且偷東西的是壞家夥,阿娘是好人,不會偷東西。”


    趙霓虹愣了愣,這才明白自己方才分明理解錯了小姑娘的心思,不由更是好笑。


    到底是半大的小姑娘,想事情總比她這個活了千年的老太婆單純。


    後來的幾日,小杜鵑又恢複了活潑的模樣,整日滿村子的轉悠,更是時不時與段宏業膩在一起。


    趙霓虹自是知道她與段宏業的來往,她自然不會去不阻止。左右這二人是為了彼此才入夢的,即使要改變杜鵑的結局,也是不能叫二人錯過應有的緣分。


    隻是這段宏業失了與夢境的另一半主導權的情況,叫趙霓虹摸不著頭緒。本還想著可以問一下元邵,誰知那家夥頭天暴露了身份,第二日便沒了蹤影,連人都見不著了,更別說尋他解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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