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霖從來沒與任何人親密接觸過。他原以為自己會惡心地想吐,甚至產生心理陰影,但實際上,林淡的嘴唇比他想象得更甜美。他輕輕含了一會兒,又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像初次品嚐到糖果的小孩,滿心都是驚奇和震撼。


    吻畢,他退開稍許,輕笑道:“好吵。”


    林淡傻乎乎地看著他。


    他點了點她的腦袋,重複道:“你這裏麵好吵。”


    林淡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博士在說些什麽,不禁搖搖頭,甩開那些惱人的嗡鳴,“你能窺探我的思想?”


    “不能說是窺探,隻是你們的精神力太弱了,在我麵前幾乎是透明的。”肖俊霖坦誠道。


    林淡表情恍然地點頭,卻並未感到恐懼。一則,她的心思向來很簡單,沒有什麽是不能讓人窺探的;二則,博士也是身不由己,他自己應該比任何人都希望甩掉這個能力吧?他是一個科學家,最需要的是安靜,而不是隨時從別人腦袋裏傳遞過來的雜七雜八又愚蠢可笑的想法。


    發現林淡的反應果如自己的預期,肖俊霖深邃的眼裏閃爍著愉悅的亮光。他忍不住低下頭,想再一次品嚐心愛的糖果,卻被林淡躲開了。


    他眼眸微微一暗,問道:“怎麽了?是我的技術不好嗎?我還可以改進。”


    “不不不,不是的。”林淡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想笑。原來博士連接吻也如此認真,像是在研究課題一樣。她捂住嘴,坦誠道:“我是在想,我要不要把自己的嘴巴消消毒。”


    “不用,在我心裏你是最幹淨的。”肖俊霖撇開頭,想掩飾自己情不自禁上揚的嘴角,卻露出了通紅的耳尖。


    林淡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事實上,她接或不接,博士應該都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她現在腦子很亂,仿佛掉進了一團亂麻裏,想努力掙紮著走出來,卻越繞越暈。她還需要再緩一緩。


    兩人麵對麵站著,均不說話,表情也是如出一轍的冷漠,但耳朵尖卻都紅彤彤的,像兩隻故作鎮定的兔子。


    聶廷和洛玉珩隻能站在不遠處,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們。


    柳葉還在戰鬥,卻已經是強弩之末。普通人感覺到危險的時候可以防守、躲避,甚至奔逃,而她卻隻能不計代價地進攻、進攻、再進攻。她就像一隻被困在罐子裏的蛐蛐,而肖俊霖則是拿著草莖的鬥蛐人,不斷驅使她去戰鬥,卻完全不在意她的大腿或頭顱會不會被敵人咬掉。


    她從來就知道,高手與高手之間是不一樣的,卻不知道,這種差別幾乎跨越了物種,跨越了山川海河,劃開了天與地。


    在肖俊霖眼裏,她根本不能算是一個人,隻能說是一件玩具,而且很快就要被丟棄了。當她殺死最後一名同伴時,她的異能也已經消耗幹淨,一隻手被風係異能者的風刃切割得隻剩下一條白骨,一隻腳掌被地刺穿透,胸口破開一個大洞,背部插著幾柄利刃,血液嘩嘩地往外流。此時的她,隻能用“狼狽至極”來形容。


    “這麽快就結束了嗎?”肖俊霖的語氣有些意猶未盡。


    林淡呐呐點頭,腦子裏卻不斷詢問自己:“博士為什麽會喜歡我?為什麽?”


    肖俊霖笑睨她一眼,然後衝柳葉勾了勾手指。


    柳葉五官扭曲,表情抗拒,卻還是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邊,重重跪下。


    肖俊霖又衝聶廷和洛玉珩說道:“你們也過來吧。這件事你們都應該聽一下。”


    聶廷和洛玉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還是快步走了過去。


    “說吧,你到底是什麽東西。”肖俊霖直勾勾地盯著柳葉。


    柳葉嘴巴一張便把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吐露了出來。


    現場一片寂靜,過了大約半分鍾,洛玉珩才斬釘截鐵地道:“不可能!我絕不會喜歡你這種心黑的女人!你當老子眼瞎啊!”


    即便早已經曆過絕望的上一世,柳葉依然感到一陣挖心般的疼痛,卻原來她依然沒能放下洛玉珩,否則不會被他隨意的一句話,傷得如此深。她抬起頭,用怨恨卻又難舍的目光看著這個更加強大也更加英俊的男人。他比前世壯碩了很多,也不再是那個被各種噩耗折磨得睡不安穩的人。他最好的兄弟沒死,他的妹妹也沒死,所以他現在意氣風發、神采飛揚,一切果真都不一樣了。


    “所以你來找我,是因為我前世暗戀你,你覺得我能被你肆意利用對嗎?”聶廷一字一句問道。


    柳葉點點頭,報以沉默。


    聶廷冷笑一聲,隨後大步走開了。他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


    柳葉猛然看向林淡,似乎想揭穿她的秘密,腦袋卻砰地一聲炸開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林淡自己。她並未準備殺人滅口,因為她不在乎別人的懷疑和審視。她知道自己是真實存在的,在幹些什麽,又該何去何從,這就夠了。


    但是,當聶廷和洛玉珩向她投去質詢的目光時,她卻沒有否認這一點。不是她幹的那就一定是博士,反正她已經習慣了幫博士保守秘密,也不差這一迴。


    “是我殺的。”肖俊霖卻坦誠道:“我是精神係異能者。”


    雖然早有預料,聶廷和洛玉珩依然露出驚訝的表情。精神力異能者也能炸掉人的腦袋?這是什麽原理?


    “頭兒,不好了!這裏的血腥味太濃重,有喪屍群圍過來了!我們趕緊開車迴去吧!”站在遠處的一名大兵提醒道。


    “走吧,迴去了。”洛玉珩當機立斷地登上最近的一輛車。


    林淡立馬用高溫水膜把車的後排座清洗了一遍,然後扶博士上去。無論博士多麽強大,在她心裏,他依然是脆弱的,時時刻刻需要人照顧。


    肖俊霖瞥見滿地血汙後原本有些惡心,傾聽到林淡的心聲,卻又抿唇笑了。兩人擠在這個小小的角落裏,誰也不說話,感覺卻很安逸。


    不知不覺,肖俊霖在林淡暖如潮水的精神力地包裹下睡著了,並做了一個古怪的夢。一號基地被喪屍潮覆滅後,他被洛玉珩救了出來,卻忍受不了一路上的髒亂,擅自離開隊伍,來到一座醫院,把自己裝入一個密封的消毒罐裏。


    他的身體陷入了沉睡,意識體卻遊離在外,見證了馬澤的輝煌和人類的崛起。喪屍被他們消滅了,一個全新的國度建立起來,一切都顯得那麽興興向榮,充滿了希望。但馬澤根本無法吃透他的研究成果,打造不出合成晶核,隻能把喪屍晶核安插在能量槽裏,以驅動生物鎧甲。被吸幹了能量的晶核會自動消失,必須安插下一個才能繼續使用,但喪屍早已滅絕,留存下來的晶核用一顆少一顆,而人類想要變強,同樣需要喪屍晶核的幫助。於是,忽然被曆史的車輪顛簸倒下的人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但動植物卻並未停下進化的腳步。它們越來越強大,越來越聰明,漸漸吞噬了人類的版圖,爬上了食物鏈的頂端。一切都亂套了,不過短短幾十年,那個輝煌的國度就埋入地底,成了曆史的陪葬品。或許哪一天,它會被這顆星球孕育而出的新型智慧生物挖掘出來並加以研究,但肖俊霖顯然等不到了。


    全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人類,他的意識體不斷在漆黑的長夜裏徘徊,無人迴應,無人陪伴,終是慢慢衰弱下去。幾百年後,他迴到那個醫院,把自己的意識體放迴身體,終於迎來了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維持著他生命體征的機器發出一陣嗡鳴,然後被周圍的變異植物察覺,絞成碎塊。


    身體被撕裂的疼痛瞬間湧來,令肖俊霖陡然醒轉。他首次露出悵然的表情,腦子裏什麽都不能想,唯餘深深的孤寂。


    “博士你怎麽了?”林淡擔憂地看著他,提醒道:“研究所到了,你該下車了。”


    “不,”肖俊霖忽然緊緊握住林淡的手,一字一句說道:“我覺得你說得沒錯,外麵的世界的確很好。從今以後,我能跟你一起住嗎?”


    “啊?”林淡蒙了。


    “你不願意?”肖俊霖露出哀傷的表情。


    林淡打了一個激靈,連忙道:“我當然願意,我隻是擔心你不習慣。”


    “你在我身邊,我就會習慣。”肖俊霖一直握著她溫暖的手,舍不得放開。成為意識體可以存活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可他還是覺得,有林淡在的這個世界才是最真實最美好的。


    林淡臉紅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她了解博士,所以知道他現在說的這些絕對不是什麽甜言蜜語,而是內心最直白的映射,於是更難拒絕。不得已之下,她把博士帶迴家,像以往那般幫他清理了一個房間,鋪上純白的被套。


    肖俊霖躺在床上,卻依然拉著林淡的手不放,低聲說道:“我想要一雙新皮鞋。”


    “好,明天就幫你做。”林淡耐心十足地迴答。


    “我還想要一件新的製服。”


    “好。”


    “我想吃你做的紅燒鴨塊。”


    “好。”


    “林淡,雖然能讀到你的想法,但是,當你把它們付諸實踐時,我依然會為你的堅韌而驚歎。你知道嗎,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說完這句話,博士就陷入了沉睡。


    林淡哭笑不得的表情慢慢凝固,最終化為一片如水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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