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唯有周楠、艾雨和林淡還保持著清醒。林淡被桃木劍克製住了,不能徒手接招,便折斷拖把的木柄,用以防身。奇怪的是,當她把木棍拿在手裏時,她感覺自己握著的仿佛是一把刀,有種如魚得水的暢快.感。桃木劍的烈陽之氣的確可怕,然而隻要不是直接接觸,就對林淡造成不了任何傷害。而林淡高妙的招式很快就把艾雨逼得節節敗退。她做了一個假刺的動作,引誘艾雨舉劍格擋,卻又飛快變招,用木棍狠狠敲擊對方的手臂。


    艾雨整條胳膊都麻了,根本抓不住手裏的劍,與此同時,林淡已飛快近身,將她一腳踢飛,然後從袖管裏滑出一枚毒丹,捏碎後灑在掉落在地的桃木劍上。隻聽“嘶啦啦”一陣悶響,桃木劍竟然被蝕穿無數小孔,然後徹底斷裂成幾截。


    林淡調製的藥丸融合了蠱毒、陰毒、陽毒,甚至化學毒素,連百煉蠱王都承受不住,更何況一柄劍?若非她不想殺人,她早就把這枚毒丹捏碎,直接往艾雨身上灑了。


    她上前幾步,用鞋底把焦黑的桃木劍碾成粉末。


    艾雨氣得眼睛通紅,顧不得周楠就在身旁,手腕一翻竟又變出一把青蚨劍,咬牙再攻。


    林淡表情平靜地看著她,仿佛在看著一個不知所謂的蠢貨。


    “夠了,你不是她的對手,不要再自取其辱了。”詭異男子忽然現身,並握住了艾雨的劍尖。


    奇怪的是,唯有林淡和艾雨能看見他,同樣具有陰陽眼的周楠卻絲毫沒發現異狀。他隻看見艾雨舉著劍,手臂微微顫抖,卻始終沒能刺下去。她開始大顆大顆地流淚,表情從憤怒變成了委屈,嘴巴開開合合,似乎在說著什麽,卻沒發出聲音。


    林淡麵無表情地站在她對麵,雙目一片漆黑。


    過了大約半分鍾,艾雨扔掉青蚨劍,緩緩跪坐在地上,哭得傷心不已。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被林淡打擊得點滴不剩,更讓她難堪的是,竟連祖師爺都覺得她不如林淡。她從小在天才的光環中長大,周圍的人全都護著她,捧著她,又何曾讓她遭遇過挫敗?


    那把千年桃木劍是空間靈器中的寶貝,她原以為自己可以憑借它在玄門中占據一個重要的位置,卻被林淡毀了!她好恨,但更可悲的是,她卻連報仇的實力都沒有。


    此時此刻,變強的欲念在她胸中翻騰,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在她的腦海裏紮了根。


    林淡卻連多看她一眼都嫌煩,徑直走到馬銳身邊,撩起他的衣服,把一隻白色肉蟲塞進他腹部的傷口裏。紫色飛蟲從一開始就避開了馬銳,所以他現在還保持著清醒。


    “不,不……”馬銳極其艱難地搖頭,似乎想求饒,張開口卻吐出許多鮮血。


    林淡一聲不吭,隻是專注地盯著他的腹部。


    周楠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似乎從很早以前就有了秘密。她何時學會的袖裏乾坤?何時擁有如此多的寶物?若不是今天被林淡逼急了,她是不是永遠都會瞞著他?是害怕他嫉妒嗎?或是擔心他會出賣她?


    周楠腦袋亂哄哄的,為了讓自己不要陷入猜忌的深淵,隻好走過去,查看林淡在做什麽。他也想安慰哭得淒慘的艾雨,可他不知從何安慰起。他發現自己似乎一點兒也不了解對方。


    “你在救馬銳?”周楠蹲下身仔細一看,不禁有些意外。隻見那隻白色的肉蟲在馬銳的傷口裏鑽來鑽去,體表分泌的粘液很快就讓鮮血止住了,吐出的絲把縱橫交錯的刀口黏連起來,又促使它們快速愈合。


    這是林淡耗費無數珍貴藥材煉製而成的藥蠱,隻救人,不殺人。隻要馬銳還有一口氣在,他今天就死不了。


    眼看藥蠱徹底把馬銳的傷口治愈,又融化成一團透明的液體,消除了他腹部的疤痕,林淡擰了擰眉,隻覺得一陣肉疼。若不是為了方怡,她絕不會浪費一隻珍貴的藥蠱去救這個人渣。


    艾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用哭啞的嗓子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要是早知道大家隻是睡著了,並沒有死;要是早知道林淡能夠把人救活,她根本不會與她打鬥,進而失去了一件法寶。


    林淡充耳不聞,徑直走到方怡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艾雨氣極了,厲聲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問你話呢!”


    周楠拉住她的胳膊,無奈道:“你消停點吧。林淡做事有分寸。”他直到現在才發現,艾雨這不叫活潑開朗,叫魯莽,反倒是沉默寡言的林淡更值得信任。


    方怡被林淡拍醒了,第一時間朝馬銳看去,卻見他衣擺撩高,露出光滑平坦的腹部。他沒受傷,更沒死,如今還好端端地喘著氣!


    方怡愣了一秒鍾,隨後拿起刀,準備再捅。


    看見她醒來,馬銳嚇壞了,卻由於失血過多,沒有力氣,隻能躺在地上哀嚎求饒。林淡緊緊握住她的手,言道:“你已經捅死過他一次,不能再犯錯。殺了他你也要償命,你的父母下半輩子將永遠活在痛苦中。馬家是如何迫害他們的,你還記得吧?你一時爽快了,馬銳的爸媽會對他們做什麽,你能想象嗎?”


    發現於葉縈與方怡過從甚密那天起,林淡就暗地裏打探過對方的情況。她手裏培養著各種各樣的蠱,想得知一點隱秘並非難事。方怡被馬銳他們輪.奸的事情發生在六月底,方父方母想為女兒討公道,卻被馬家打壓下去,雙雙丟了工作。他們堅決不願意收馬家賠償的一百萬,而是準備起訴,但他們的親屬,包括方怡的爺爺、奶奶,卻接受了,並把錢瓜分一空,然後寫下了一篇黑白顛倒的諒解書。


    在諒解書裏,他們承認是方怡先勾引了馬銳,二人之所以發生性.行為,完全是出於自願,任何人不用為此承擔法律責任。一個又一個親屬的名字簽在頁尾,證明了馬銳的清白,卻像一把把刀,把方怡刺得遍體鱗傷。


    一百萬毀掉了她,也打斷了她父母的脊梁骨。他們失去了所有,而他們的親人卻拿著那些帶血的錢逍遙快活。方怡想不通,於是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她不怕死,可她害怕爸爸媽媽為自己受委屈。


    哐當一聲,她丟掉了手裏的刀,捂著臉大哭起來。這是事發之後她頭一次哭出聲,那麽慘烈,卻又透著一種詭異的暢快.感。


    “把眼淚擦了,手上的血洗幹淨。”林淡徐徐交代。


    方怡很聽話,哭夠了便去廁所洗臉洗手,順便把裙子上的鮮血也搓了搓。好在她捅人的動作很幹脆利落,裙擺上隻沾了幾個小血點,不怎麽難洗。


    周楠知道這裏麵肯定有隱情,所以一直沒說話。但艾雨卻用看殺人犯的目光看著方怡,若非馬銳被林淡救活了,一點傷口也沒留下,她一定會報警。


    “我可以消除那些記憶,你需要嗎?”林淡脫掉外套,讓渾身**的方怡穿上。


    方怡怯生生地看她一眼,卻果斷搖頭:“不需要。”或許有些記憶很難堪,很痛苦,會永遠折磨著她,但是如果忘掉了,她還是以前那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方怡。下次再遇見馬銳這樣的人,她依舊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好不容易接受了遍體鱗傷的自己,好不容易戰勝了惡魔,為什麽要選擇遺忘?


    經曆了這一切,她已經無堅不摧,再也不需要害怕了。


    林淡看著她,就像看見了另一個於葉縈。別人都活在蜜罐裏,而她們卻像蠱蟲一樣,每時每刻都浸泡在毒液中。如果不選擇強大,她們就隻能麵對毀滅。林淡感情淡漠,卻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少女走向絕路,所以她給了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已經犯下的錯誤就不能挽迴嗎?不,對林淡來說,這種事完全可以做到。


    她揉了揉方怡的腦袋,叮囑道:“迴去午睡吧,就當剛才那些事從未發生過。”


    方怡點點頭,慎重道:“我絕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的!謝謝你!”她最後看一眼馬銳,目中已完全沒有仇恨和恐懼,唯餘冰冷。對她來說,他已經是個死人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林淡把一隻紫色的飛蟲輕輕摁在馬銳眉心,借由蜃蠱的致幻能力抹除了他一部分記憶,卻保留了最驚心動魄的場景。


    “幫我把同學們搬迴原位。”眼看馬銳昏睡過去,林淡才站起身對周楠說道。


    周楠點頭答應,然後把地上的同學一一扛迴座位。艾雨不好傻站著,隻能去扶高書凱,卻被林淡擒住了手腕,冷聲警告:“你別動他。”


    “我偏要動他,你能拿我怎樣?”艾雨嗆聲道。


    “不怎樣,再揍你一頓。”林淡語氣很平靜,然後俯下身,把高書凱抱起來輕輕放迴座位,又幫他拍幹淨身上的灰塵,調整好睡姿。


    艾雨臉頰漲紅,表情惱恨,卻也不敢再唱反調。


    林淡安置好高書凱才把於葉縈扶起來,終究還是沒忍住,用力掐了掐對方的臉頰。今天這事絕對跟於葉縈脫不開關係!


    教室裏的同學安頓好了,她又去其他班級看了看,確定沒有異常才收迴蜃蠱,喚醒整座學校。不該記得的東西,已隨著蜃蠱的迴歸而消失在大家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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