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淡帶著於葉縈迴到教室。她不緊不慢地穿過過道,迴到自己的座位。兩旁的同學看她的目光都帶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的腰很細,行走的時候會不自覺地來迴擺動,蓬鬆柔軟的發絲像海藻一般披散著,天然而生一股韻味。


    高書凱扒了扒頭發,似乎有些煩躁,一會兒看看林淡,欲言又止,一會兒又握著拳頭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掙紮什麽。坐在他不遠處的馬銳卻直勾勾地盯著林淡,目光裏滿是侵略。


    一群女生聚在一起聊天,偶爾會有“真的嗎,好不自愛”等語流出,且目光時不時掃向最後一排。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的分別是徐欣和黃璿,也不知她們說了什麽,大夥兒全都露出震驚的表情,然後捂住嘴,滿臉鄙夷。


    對於不在意的人,林淡向來采取不聞不看的態度,這些人每天下課在聊些什麽,她從來不感興趣,但今天留心聽了一下才知道,卻原來他們談論的焦點一直是自己。


    林淡攤開掌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於葉縈盯著從她掌心裏飛出的一群細小蚊蟲,好奇詢問:“林淡,這是什麽蠱啊?”


    林淡並不答話,隻是豎起食指抵住紅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於葉縈連忙捂住嘴,眼裏含著笑意。


    蚊蟲飛躍眾人頭頂,鑽入聊得最起勁的幾個女生的耳朵。她們毫無所覺,依然在暢所欲言,聊著聊著便笑起來,嗓音裏透著濃濃的惡意。把別人的痛苦當做自己的談資,甚至是捏造一段醜聞去抹黑別人,似乎早已成為她們的生活樂趣。


    眼見蟲子都已各歸其主,林淡才不緊不慢地站起來,走到徐欣的課桌邊,問道:“你們在聊什麽?”


    徐欣原本打算說“沒聊什麽”,張口的時候卻變成了:“聊你**。”


    “我做過雞我怎麽不知道?我之前把葉縈送迴家的時候就告訴過你們了吧,這三年我和她一直生活在苗寨裏,我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你為什麽要造我們的謠?她當年沒迴來是因為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並不是你所謂的沒臉迴來。”林淡語氣平靜地開口。


    徐欣想說自己沒造謠,脫口而出的時候卻變成了:“我就是在造謠你們,怎麽了?於葉縈死在外麵不好嗎,為什麽要迴來?我家的房子是要留給我和我弟弟的,沒她的份兒!她竟然還敢找律師告我們,讓我們給她出撫養費,她的臉皮也太厚了一點!我爸說了,如果我們家要給她撫養費的話,我的零花錢就沒有了,與其讓她迴來搶我的東西,不如我先逼死她!她十三歲跟人私奔,真不要臉,她就不應該活著!”


    林淡皺了皺眉頭,完全沒料到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女竟然能說出如此狠毒的話。


    站在周圍的女生全都看傻了,有的目露興奮,有的滿臉惡寒。在非議別人的時候,她們沒有任何目的,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獵奇心理和八卦心理。但聽了徐欣的剖白,她們才終於意識到,原來人心能險惡到這種程度。


    她們慢慢後退,不自覺地離徐欣遠了一點。


    林淡轉而去看黃璿,言道:“於葉縈有沒有跟人私奔,這件事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


    黃璿想說“管我什麽事,我不知道”,嘴巴一張卻直接承認了:“於葉縈沒有跟人私奔,當年是我要去會網友,把她一個人丟在山上,等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就不見了。我爸媽管我管得很嚴,要是知道我出去見網友,還把於葉縈弄丟了,肯定會打死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騙他們說於葉縈跟人私奔了。這些年我也很愧疚,我真的對不起!”


    話一出口她就嗚嗚嗚地哭起來,模樣十分可憐。


    周圍的同學全都用驚愕的目光看著她。


    林淡徐徐道:“你的對不起就是四處造謠葉縈?”


    黃璿搖搖頭,滿臉委屈:“我也不想這樣做,但是她一迴來,我的謊言就會被戳破,為了先下手為強,我隻能造謠她,把她逼走。她走了,我當年做的那些事就再也沒人知道了。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我不能讓她迴來,真的對不起。”


    林淡揭破道:“明知道對不起她,你卻還是要傷害她,說到底不過是為了維護你自己的利益罷了。交上你這樣的朋友,算葉縈倒黴。”


    周圍的同學退得更遠了一些,仿佛徐欣和黃璿是洪水猛獸。她們都是那種能為了自己的利益把別人往刀尖上推的人,與她們交朋友,那可真是跳進火坑了!於葉縈也太慘了一點,被黃璿坑完又被徐欣坑,這兩個人是要把她坑死啊!


    然而事情還沒完,林淡再次看向徐欣,言道:“造謠別人的時候你那般理直氣壯又那般熟練,應該沒少幹類似的事吧?”


    我沒有!徐欣立刻就想反駁,嘴巴卻不受控製:“是沒少幹,那又怎麽了?我又沒動手殺人!以前我的體育老師總讓我們上課的時候跑八百米,我不耐煩跑,就告他性.騷.擾,他後來被學校開除了,還賠了我爸三十萬塊錢私了,最後一個沒想開,跳樓自殺了。他想死那是他的事,與我有什麽關係?造謠能讓我得利,我為什麽不造?我能逼死他,我自然也能逼死於葉縈,於葉縈,你給我等著!”


    徐欣迴過頭去看於葉縈,表情十分猙獰。於葉縈立刻紅了眼眶,縮起脖子,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班上的同學頓時一片嘩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還未見識過社會的殘酷,自然也就不知道人心的險惡。然而今天徐欣和黃璿的表現,卻給他們上了最生動的一課。


    “好毒啊!為了自己的利益,她們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逼死了老師,她難道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嗎?她怎麽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因為她已經一點道德感和底線都沒有了!我錄了視頻,我要在校園網上曝光她!我也是從曙光中學升上來的,那個老師我認識,他人很好的,我摔傷了是他背我去的醫院。我之前一直不敢相信他會做那種事,現在看來他果然是被冤枉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議論開來,徐欣洋洋得意的表情也在議論聲中漸漸變成了慌亂。她揪著自己的頭發,完全不敢相信剛才那些話是她親口說的。她怎麽會?


    林淡深深看了徐欣一眼,然後走迴自己的座位。於葉縈立刻挽住她的胳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徐欣失魂落魄地坐在位置上,她的同桌湊過去,期期艾艾開口:“小欣,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吧?你不是那種人,我知道。”由於太過肥胖,班上沒人願意與這位女生做朋友,唯有徐欣肯同她玩,所以她才會如此信任對方。


    徐欣原本想挽迴一下聲譽,張口卻變成了謾罵:“死肥婆,你給我滾開,我一看見你這張油膩膩的臉就犯惡心!要不是你家裏有幾個錢,願意給我買東西,請我吃飯,你以為我會搭理你嗎?你喜歡周楠的事是我宣揚出去的,我就是想讓你出醜。”


    女生徹底呆住了,滿臉的不敢置信。


    “臥槽,這種人簡直絕了!為什麽班上的女生都願意與她交朋友?”男生對徐欣的歹毒歎為觀止。


    “好恐怖,以後我再也不敢相信別人了!”原本與徐欣和黃璿交好的幾個女生差點哭出來。隻要一想到自己身邊竟然潛伏了這樣兩條毒蛇,她們就不寒而栗。


    胖胖的女生直到上課鈴響才迴過神來,眼眶紅彤彤的,似乎在壓抑內心的悲憤。


    老師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問。反正她總是被同學欺負,應該已經習慣了。


    這節課沒有人在認真聽講,大家的視線總會不自覺地往徐欣和黃璿的方向看去,然後露出或厭惡、或鄙夷的神色。她們加諸於別人頭上的痛苦,終於有一天報應在她們自己身上。


    然而事情還遠遠未曾結束。


    下課後,班主任板著臉走過來,先把黃璿叫出去談話,然後又把徐欣叫出去。她們二人的內心剖白已經借由校園網傳播開來。管理網絡的老師第一時間注意到這件事,然後通知了校領導。大家都是一個係統的教育工作者,對那名“畏罪自殺”的體育老師自然充滿了同情。他什麽事都沒做錯,卻因為學生的造謠而失去了生命。他為了學生兢兢業業,學生迴報給他的又是什麽?


    他跳樓自殺的事被媒體大肆報道,他的家人每天都活在謾罵聲中,僅有的一點存款也賠給了徐欣的父親,如今已把房子賣掉,準備搬去別處,而徐欣卻因為是未成年人,被好好地保護起來。教育局幾次三番在老師中間展開“□□運動”,以杜絕類似事件,卻原來一切都是汙蔑。


    都說唇亡齒寒、物傷其類。看見徐欣囂張的言論,再聯想到那位體育老師家破人亡的遭遇,海城一中的老師們內心是顫栗的。孩子的惡往往帶著天真和理所當然,比成年人的惡更令人膽寒。


    為了維護學校的聲譽,校領導似乎想把這件事壓下去,管理校園網的老師卻已經悄悄把視頻保留下來,發送給了那位體育老師的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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