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得到林淡開的藥方後如獲至寶,中午喝了一服,下午喝了一服,晚上睡覺的時候,足心的陰火果真減弱很多,露在被子外竟然感覺到了微微的冷,堪稱立竿見影。自從生下兒子後,她從未睡過一次安穩覺,今夜卻睡得格外香甜,早上起來時臉頰的紅暈淡了,整個人卻輕鬆了,像是一夕之間卸掉了幾百斤重擔。


    “殿下,您感覺如何?”兩名大宮女連忙湊過來詢問情況。


    “本宮感覺前所未有的好!”長公主神清氣爽道:“去閩兒那裏看一看,林大夫的藥有奇效,才服了兩劑,本宮便已大好,閩兒那裏應該也有變化。”


    一行人匆匆趕到小世子的院落,把尚未睡醒的他拽出床榻,掀開衣服查看。昨晚入睡之前,林淡已配置了一丸迴春散,命仆役用水調和之後給他敷上,整夜未擦。至今天早上,藥水已經幹透,隻留下濃濃的藥味,他那不正常的胸部,竟也消去很多腫塊,隻餘微微的隆起。


    長公主大喜過望,連聲叫好。朱藝閩悠悠醒轉,看見自己被兩位姑姑扒掉了衣裳,先是驚唿一聲,然後才注意到胸口的變化。他不敢置信地看了幾眼,又捏了捏,然後撲入長公主懷裏,喜極而泣:“娘,我好多了!娘,我下邊也不疼了!娘,我終於不用做女人了,太好了,嗚嗚嗚……”


    長公主哭笑不得地揉著他的腦袋:“誰跟你說你要做女人的?你生下來就是男兒,娘難道還能認錯你的性別不成?這次多虧了林大夫,否則你胸口隻會越來越鼓,待會兒你去給她好生道個歉,賠個罪,知道嗎?沒有她,你今後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知道,知道!隻要我的胸口能消下去,您就是讓我給她磕頭都成。”朱藝閩捂著胸口,一臉的感激涕零。林淡對他的恩情形同再造,他今後定會好好報答對方!


    激動了好半晌,朱藝閩又抓住長公主的衣袖,緊張地問道:“娘,您好些了沒有?昨晚您睡得好吧?”


    “我也好多了,林大夫果然用藥如神,隻兩劑下去,我的陰火就已得到了控製。她說不出七日我倆的病症就會全消,看來不是虛言。”長公主滿臉欽佩。


    一名大宮女歎服道:“這位林大夫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紀醫術竟然如此高明。那麽多太醫都治不好的病,在她手裏卻藥到病除。不補陰火,不補陽火,直接補真火,昨日.她把她的治療方案說出來的時候,我等都嚇了一大跳。她的手法當真是,當真是……”她思忖半晌,竟找不出言語來形容。


    長公主笑道:“她的手法堪稱快、狠、準,不像大夫,倒更像一位殺伐果決的將軍。都說從大夫的行醫手法就能看出此人的做事風格,這話我終於信了。太醫院那些太醫在官場混久了,一個二個都學會了打太極,用藥也越來越趨於保守,治不好病,也要不了命。似林大夫這種直擊表裏的治療手法,當真是少見。往後咱們侯府要仰賴林大夫的地方還有很多,你們千萬要伺候好她,知道嗎?”


    兩名大宮女連忙應諾,表情肅然。


    恰在此時,一名仆婦走進來,低聲道:“殿下,薛伯庸薛將軍來了,說是要接林大夫迴去。”


    “迴去,迴哪兒?”長公主表情驚異。從林淡的穿著上看,她還以為她果真是個鄉野丫頭。


    “迴薛府,原來林大夫是薛老將軍收留的孤女,昨日出門采藥,被世子爺撞上了。”


    “既如此,你便去請林大夫吧。是去是留,且由林大夫決定,你們莫要阻攔。”長公主認真叮囑,與此同時,心裏也長舒了一口氣。所幸她未曾對林大夫無禮,否則她現在不但得罪了薛伯庸,還害了兒子終身。


    薛伯庸雖然癱瘓了,卻依舊是皇帝心中的肱股之臣。自從他離開邊疆迴京修養後,魏、吳兩國就頻頻派兵來犯,卻再也無人能像他那般一掃賊寇,蕩平海內。沒了他的秦國就像沒了牙齒的老虎,誰都敢上來撩一撩虎須。越是如此,皇帝就越是認識到他的重要性,如今正舉國之力為他尋找神醫。


    想到神醫,長公主立刻想到了林淡,言道:“既然有林大夫在,他那雙腿……”


    仆婦立刻答話:“迴殿下,薛將軍是走著來的。”


    長公主眉梢高挑,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她就說有林大夫在,薛伯庸的雙腿豈會無治?如此,這兩個人就更不能得罪,說不得還要親自去見一麵。這樣想著,她立刻朝後院走去,遙遙看見兩人相對而視的情景,卻又抿唇一笑,悄然退下了。難怪追得如此急,卻原來是郎有情妾有意……


    看見站立在自己麵前的薛伯庸,林淡一臉驚訝:“大哥,你昨晚沒睡好嗎,你眼圈都黑了。”


    薛伯庸摸摸眼瞼,苦笑道:“找不見你,我如何睡得著?林淡,你可願隨我迴去?”


    林淡立刻搖頭:“不願。”


    這個答案顯然在薛伯庸的意料之內,故而他並未露出失望的表情,隻是略一點頭,雙目黯然。他有時候覺得林淡離自己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有時候卻又覺得她離自己很遠,一個錯眼就會消失不見。為此,他曾輾轉難眠,夜不能寐,但現在,他最恐懼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林淡是那樣剛強獨立的一個人,她要走,誰也留不住。


    他垂眸,默默品嚐滿腔的苦澀。


    林淡對他的情緒最是敏感,耐心解釋道:“大哥,我之所以不願迴薛府,不是因為你對我不好,而是因為我得不到應有的尊重。他們把我視作物品,而非獨立的人格。我的東西他們說送就送,我的房間他們想進就進,我的人要走要留隻一句話他們就能決定。我的價值建立在你的健康之上,我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但是大哥,去了外麵,我就是一個有名有姓,有血有肉的人,我頭頂的標簽不再是薛府養女,而是林淡,一個真實存在的林淡。大哥,我的感受你明白嗎?”


    薛伯庸眼眶酸澀,頻頻點頭:“我明白,我當然明白。我早就說過,我好與不好,都同你沒有關係。救你是我所願,我從來沒有怨怪過你,甚至每每想起那一天,我還很慶幸自己的選擇。我代替你受了苦難,你的餘生就能平平安安的。你過得好,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你不願迴去,那就不迴,我不逼你。”


    林淡長舒口氣,白淨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容。


    薛伯庸也跟著笑起來,繼續道:“隻是,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看一看,你願意嗎?”


    林淡頷首道:“願意。”對於大哥,她還是非常信任的。


    兩人離開宣平侯府,來到杏林大街的一處鋪麵,外間是三個連通的青磚大瓦房,可用作藥堂、藥房和庫房,內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院,可用來居住。當頭的門梁上掛著一幅牌匾,寫著“濟世堂”三個大字,如今正被薛府的兩名侍衛架著梯子,小心翼翼地取下來。


    “這是我送給你的醫館,原來的東家被對麵的萱草堂打壓得沒有生意可做,已經關張了。”薛伯庸掀開車簾,指著鋪麵說道。


    林淡正欲搖頭,他立刻補充道:“莫要急著推拒,聽大哥多說幾句。這間醫館並不算大哥白送的,你以後賺了錢,大哥抽五成的利,另外,大哥若是得了病,你必須無償為大哥診治,這樣可好?”


    林淡斟酌片刻,終是頷首:“好。”


    薛伯庸眸色暗了暗,補充道:“先別忙著答應,這個協議一輩子都有效。也就是說,我這輩子一旦生病,無論你在天涯海角,都必須趕迴來替我醫治。”


    林淡再次頷首,語氣果決:“那是當然!”


    薛伯庸這才愉悅地低笑起來。


    恰在此時,吳萱草看見薛府的馬車,又順著敞開的車簾,發現了坐在裏麵的薛伯庸和林淡,立刻走過來,忍辱負重道:“薛大哥,你昨日拿走的書是我的東西,你能否還給我?”


    “哦,既是你的東西,為何扉頁卻寫著林朝賢的名諱?林朝賢是誰,林淡你可知道?”薛伯庸上半句話滿帶冷嘲,下半句話卻溫柔似水。


    “林朝賢是我先祖,我這裏有族譜,吳大夫想看嗎?”林淡反應很快,立刻接上了大哥的話。


    吳萱草沒有證據表明那本書是自己的,而且書裏明明白白寫著林家列祖列宗的名諱,即便跑去打官司,她也是必輸無疑的。所幸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早已把書中的內容記在腦海裏,能不能要迴來,倒也無所謂,她隻是看不慣薛伯庸這副強盜的嘴臉罷了。


    “薛大哥,‘做事留一線,日後好想見’的道理你應該明白?你的腿還癱著,莫要太過得罪醫者,須知未來的某一天,你或許有求上門的時候。”修習過那本《杏林春》,吳萱草已隱隱有了一點內力,隻要把這股內力與針灸之法和推拿之術結合起來,定然會大有作為。林淡把別的傳承拿走了也無礙,她可以根據現有的醫典自行摸索。她不相信憑借自己的智慧,還勝不過這些古人!


    薛伯庸邁開長腿走下馬車,徐徐道:“哦,我竟不知有林淡在身邊,我還有求到你的時候?那麽便請吳大夫等著吧。”話落伸出手,把林淡扶下馬車。


    林淡看看自家醫館,又看看對麵的萱草堂,忖道:怎麽又是開在對家?誒不對,我怎麽用了一個“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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