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麽時候,腦海裏逐漸浮現出了很多不可思議的片段,我想起來了,在一個叫做螢火節的節日裏,上官夜對我告白的事。

    距離我想起鄭鈴兒的時間,應該有五天了吧,遠遠並不斷的記憶在那次之後便慢慢的浮現出來,雖然隻是那支離破碎的一部分,但還是讓我想起了我所經曆的一些事情,像是為了不斷地增加自己的內疚感一樣,複蘇裏上官夜對我的細心,現在想起來,那是如此的源源不斷,為什麽那時的我沒有察覺到呢,上官夜細膩的體貼。

    但正因為如此,對於鄭鈴兒,我愈發的虧欠著,甚至,罪惡感會慢慢的浮現出來。

    我開始產生了一種預感,就是鄭鈴兒還在某處看著我,看著我占有了她的一切。

    “靜依。”當第五天的時候,我聽到了上官夜的聲音。

    我坐在褐紅色的桌子旁,聽到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我迴來了。”他走了進來溫柔的說,並補充道,“已經幾天都沒有看到你來吧。”

    那時的我,表情是那麽的無力,低垂著睫毛,靜靜的坐在那裏。

    “快上床休息。”他的細心是那麽的明顯,“不要讓自己受涼。”

    我隻是坐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怎麽了?”他開始靠近我,“不舒服嗎?”

    我站起身迴避他,這引來了他的疑惑。

    “發生什麽事了嗎?”

    看著我麵無表情的臉他問道。

    我還是一言不發。

    “告訴我。”他聲音變得緩和,像是對我的性格很清楚一樣,“一定有什麽事對不對?”

    我沉默在那裏,感受著他的溫柔,卻覺得心有些揪緊。

    他像是在等待著我開口一樣,靜靜的站在那裏。

    “你……不曾愛過鄭鈴兒吧。”終於,我開口道。

    他愣了一下,然後用不解和疑惑的語氣毫不掩飾問道,“怎麽了嗎?”

    我的聲音梗在那裏,很久才說道,“你喜歡我嗎?”

    他仿佛瞬間啞然般,無法開口。

    “上官夜你。”我轉過身來麵對著他,即使眼前是一片黑暗,也可以感覺到他的沉默,“你喜歡我嗎,如果喜歡,那有多喜歡呢?”

    仿佛站在我的麵前,他一瞬間無法開口般沉默著,過了一會兒隻是斬釘截鐵的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直接卻讓我一瞬間啞然。

    然後,他靠近我輕輕的按住我的肩膀,那一瞬間,我突然別過頭本能的輕輕閃了一下,但並沒有排斥。

    “我想起來了。”終於,我別過臉輕輕的說,“我想起來鄭鈴兒的事了,想起來你在螢火節對我說的話了。”

    他沉默在那裏。

    說完,我抬起頭,下定決心,試探性的第一次主動去觸摸眼前這個男人的臉,手緩緩的碰到了臉,感覺到他棱角分明的輪廓和溫度,我有些無奈的淡淡一笑,“這是不是那個出現在我記憶片段裏的那張臉呢,英俊,冷漠,屬於將軍的臉。”

    他沒有排斥我這麽做,隻是看著我那有些無奈的笑。

    “如果你喜歡我,那到了什麽程度了呢,如果我也喜歡著你的話,那個時侯的我喜歡你又到了什麽地步了呢,到了可以忘記鄭鈴兒的地步了嗎?”

    男人愣了一下,開始緩緩的拿開我的手,認真的問我,“靜依,你……”

    “鄭鈴兒,一定在恨著我吧。”我之前的微笑終於無法在浮現出來,那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如果她還活著的話,一定在怨恨著我吧,恨這個奪去了她一切的我。”

    “不要再說了。”男人仿佛已經明白了我接下來要說什麽一樣,他製止到,“不要再說這些事了。”

    “為什麽呢。”我麵對著他質問道,“我們真的可以這樣喜歡著彼此嗎,我們真的可以忘記鄭鈴兒嗎,上官夜你看著我的臉,難道就不會想起鄭鈴兒嗎?”

    “不要去想這些。”男人總是在製止住我接下來的話,他顯得有些緊張,“鄭鈴兒已經死了,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麽用。”

    我愣了一下,然後用難以置信的口氣問道,“難道上官夜你,對於鄭鈴兒的死,對於她的歉意,已經被時間磨盡了嗎,你怎麽可以說出鄭鈴兒的死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這些話呢。”

    “所以呢。”我明顯的感受到了他的緊張,“你要被鄭鈴兒的死束縛住嗎,你又要為鄭鈴兒的死做出什麽犧牲呢?”說完,他輕輕的搖晃著我的肩膀,用低沉的嗓音問道,“告訴我,你想說什麽?你對我提鄭鈴兒的事是想幹什麽?”

    “你不是曾為鄭鈴兒的死感到愧疚嗎,為什麽現在可以像忘掉這件事情一樣般的生活著,為什麽還可以愛我,看著我的臉,不會讓你產生鄭鈴兒的錯覺嗎?”我難以自持的說出這些話,內心隱隱的痛著。

    他還是那樣的一言不發。

    “我不可以啊,隻要一想起鄭鈴兒,想起她墜崖時的樣子,我真的無法再去接受你的愛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上官夜的臉是那麽的冰冷。

    “一麵接受著你的愛,一麵又想象著鄭鈴兒是那麽的愛你,這樣剝奪了她一切的我,甚至得到了她最想得到的東西的我,怎麽能這樣無所謂的接受一切呢?”我的聲音變得沙啞起來,“隻要記憶裏出現有關你的影子,就會感覺到你的溫柔,而那溫柔又因為鄭鈴兒的關係變成利劍刺傷著自己,為什麽以前的我不這麽想呢,是因為我還沒有明白你喜歡我這件事嗎?因為不明白,所以可以隨心所欲的和你在一起,沒有任何負擔的和你在一起嗎。”

    說完這些,刹那間一切都安靜下來,靜的讓人不安。

    上官夜注視著一臉憂愁的我,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所以,你說要我不再愛你,是這個意思嗎?”他看似平靜的問我。

    我突然有些緊張,甚至說不出話來,我知道,自己這句話的意思是多麽嚴重。

    他突然將我一把拉向前,還沒有來的及掙紮,就已經被拉入懷中。

    他緊緊的抱住我。

    “放開我。”我掙紮到。

    “辦不到。”他輕輕的說,語氣是那麽的溫柔,沒有生氣的成分,甚至連胸口都是這麽的溫暖,“我辦不到,我不願放開你,不願不愛你。”

    我停止了掙紮。

    “華靜依。”他輕輕的喚著我的名字,像是沉浸在一個夢境中一般。

    “我想曾經做過的那個夢,一定是你在對我說吧。”他緊緊地抱著我,低沉的嗓音環繞在我的耳邊,“一個讓我看不清臉的人,在湖水旁看著一臉悲傷的我,問我發生了什麽事,當我說重要的東西丟失了的時候,她對我說那些丟了的東西已經迴不來了,所以應該把握住重要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他丟失掉,所以我相信了她的話,告訴自己不可以放棄你,就算是鄭鈴兒,就算是我對鄭鈴兒有所虧欠,我也無法放開手。”

    我一言不發的聽著這些在腦海裏還有些保留的記憶片段。

    感覺到了手突然被溫暖的東西捉住,上官夜輕輕的挽起我的手,溫柔的吻了吻我的手指。

    “我理解你的感受,因為鄭鈴兒所產生的負罪感。”他的聲音很溫柔,“但造成那種結果的原因,是因為我的冷漠,不是嗎?”說完,他開始握著我的手,將它放在臉頰邊感受著我的溫度,是那麽的溫柔著說,“但我卻選擇了將內疚藏在心底,我欠她的,總有一天,一定會有什麽事情讓我把它還清,但我不希望是失去你這種代價。”

    我感覺到,男人深情的看著我,“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去保護重要的東西,對我而言,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已經變得無可替代,我內心深處的陰影,我的痛苦,都是因為你才慢慢的消失掉,我一直沒有完全的領悟到這些,直到那些天看不見你,想盡辦法去找你的時候,才明白如果沒有你,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說完,他再次將我抱緊,讓我幾近喘不過氣來,“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所以我可以繼續保護你,繼續愛你嗎,靜依。”

    我一直都沉默著,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辦,因為少了那麽多記憶,我始終無法理解上官夜對我的愛到底有多深沉,隻是已經可以感覺到,他給予的愛是如此的深刻。

    “我不知道,該做什麽。”我輕輕的說,“我不知道,我還沒有辦法想起那一切,我還沒有辦法讓自己想起來所有關於你的記憶,所以如果到時候,如果到時候就算想起了那一切,想了那一切的時候,如果我還無法喜歡你呢,如果我還無法像之前那樣喜歡你的話,那該怎麽辦呢?”

    男人輕輕一笑,然後像是誓言般的對我說,“我會等。”

    我驚訝的抬起頭,感覺到了他溫柔的眼神。

    “也許你並沒有發現吧,我一直在等待著,從一開始就在等待著。”男人溫柔的看著我,那聲音足以讓人為之融化,“從我發現喜歡你,到我誤認為你心裏有別的男人的那一刻,我就選擇去等待,去守護了,從我拿掉那個玉簪的時候,我就決定要守護你了,以不被你發現的方式,默默的呆在你的身邊。”

    “為什麽呢?”我疑惑的看著他,“雖然我還是沒有辦法想起一些事情,但為什麽你要選擇默默的守護著我呢,為什麽不去說喜歡我呢?”

    “害怕被拒絕。”男人輕輕一笑,“因為一直以為你的心裏被別的男人占有,所以不想再流露出對你的愛意而被你發現我的心意,進而對你造成困擾,但每次我都會說出自己隱藏著的話,每次都會不經意的表現出自己的情感,以至於我最後都不得不在很多情況下說謊,用冰冷的話來推翻自己之前所說的東西,不斷的來替自己圓謊,這樣的我,一定是很懦弱膽小的吧。”

    “可你還是說了那些話吧。”我想起了螢火節的事情,“那次你還是對我表露了自己的心思吧。”

    “因為我決定了。”男人告訴我,“我不想再那樣子耗費彼此的時間,徘徊在那裏猶豫不前對我來講越來越讓我煩躁,所以便決定說出自己心裏真實的想法,但知道那個時候我的表達也是如此的含糊,看樣子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啊。”

    “所以最後呢,最後我答應了對嗎。”我是記得那個片段的。

    “所以你說。”男人深情的凝望著我的眼,“等你接受我的時候就為我跳舞,所以我一直在想什麽時候可以看到你為我跳舞,什麽時候可以接到你的迴應?就這樣想著過了一陣子便發現了你失蹤的事實,然後偏偏是在那個時候,在我滿腦子都是你的時候,卻因為想你而疏忽了那個為我跳舞的盲姬,等到看到她的時候,就又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很可笑吧。”

    可笑嗎?我無法讓自己笑,甚至也說不出話來,心突然變得很奇怪,奇怪的讓我想要流淚。

    “請告訴我,我可以繼續愛你嗎,靜依?”男人再次問我。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麽的愚蠢。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麽會分不清鄭鈴兒和我呢?我相信,他是完全可以區分開來的,因為當喜歡著別人的時候,就會發現那個人身上必然存在的特質,就算是變成了另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張臉,那個特質,也會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印在身上吧。

    “我可以考慮一下嗎?”我低著頭輕輕的說,“現在的你,對我來說真的很像是一個陌生的人,突然說要愛我,真的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所以可以給我時間嗎,當我想起一切的時候,我可以在那個時候在給你答複嗎?”

    “我等你。”男人沒有任何猶豫的說,“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答應的那一天之後,就開始牽著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所以。”他看著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臉,像是鼓足了勇氣般的說,“我可以追求你嗎,不是追求鄭鈴兒,而是追求這個叫華靜依的女子。”

    我微微的愣了一下,連自己都無法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臉上竟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微笑。那一刻,男人仿佛永遠都看不厭般的,看著我微笑的臉,我並不知道,自己的微笑,對他來講,有著任何一個東西都無法比及的美麗,有著讓他溫暖的幸福……

    “你知道嗎,蒼現在身邊有一個陪著自己的人了。”若言欣慰的對我說。

    已經過了十幾天了,像軍營裏有很重要的事一樣,上官夜總是要好幾天才能看我一次,每次都是匆匆而去,但每次,他的溫柔都是那麽的讓我感到欣慰,我想自己就算沒有記憶,也會再次喜歡上他吧,或許這就是叫做命運的東西吧。

    “陪在若言身邊的人?”我好奇的問道,“是誰呢?”

    若言微微一笑,然後像是想著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樣,“是一個連我都不曾注意到的一個平凡的男子啊,沒有上官將軍的英俊,也沒有那顯赫的家事,隻是一個平凡的,每天都會站在一個人流往來的小路前,站在一個可以看到青樓樓閣最好的地方,看著總是出現在樓閣上的蒼的男人啊。那個時候還小的我,總會看見他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蒼,看著她微笑的樣子,像是癡迷一般的看著她笑著的樣子,仿佛她的笑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一般。”

    我突然愣了一下。

    “你知道嗎,那個男人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在這些年裏,他一直都看著她,像是在遠瞻著一個遙不可及的東西一般久久的看著蒼,因為貧窮,因為自己身份的平庸,他沒有辦法進這煙花之地,所以隻能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偶爾會出現在欄杆邊的蒼,然後仿佛心滿意足般的微笑著。直到蒼開始變老,開始離開這裏的時候,那個男人也是那樣看著她啊,似乎年齡並不能減少她的美麗,那個人還是那麽執著的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這是愛嗎,讓人無法去想象的愛,愛著她,卻並非眷顧著她的容顏。這些年裏,不知道蒼因為變老而走開了多少男人,隻有他還是那樣的執著。”若言停頓了一下,“我想這就是蒼一直在等的人吧,一個可以讓她幸福的人。”

    說完,她微笑的看著我,“那天我看到他們兩個了,在菜地裏,兩個人微笑著打理著一切,我從沒有看到蒼那樣笑過,是滿足的笑啊,雖然無法用言語來交流,但我總覺得兩人可以用眼睛來交談,那兩個人在一起的樣子,每次看到都會讓我感到羨慕。”

    是啊,我也會羨慕啊,羨慕著那樣的愛。

    “那你呢,若言你先在會把蒼叫娘嗎?”我問她,“如果知道事實的話,蒼會很難過吧。”

    “沒有必要告訴她事實了。”若言的聲音在停頓了片刻之後變得有些顫抖,“你知道嗎,幾天前我聽到她那樣溫柔的對我說,不知為何,總覺得現在的我就像是她的孩子,雖然嘴上不說,但總會為我擔憂,為我高興,也許現在,我已經是她的孩子了。”

    說著,我感到若言慢慢的流著淚,“所以呢,所以為什麽還要讓她傷心呢,我已經是她的孩子了,因為感情的積累,我已經是她的孩子了,所以我會守護著她,陪著她,和那個男人一起陪著她,然後,一起微笑,一起流淚,一起苦惱。”

    接著,若言溫柔的握著我的手,“還要謝謝你,因為那天你說的話,我開始認真的想我和那個男人之間的事了,我不知道我和那個男人之間到底有沒有結果,我發現我喜歡他,從一開始就是那樣子了,因為喜歡,所以嘴上說他一直在蠻橫的強著我的生意,但心裏卻很高興自己沒有去擁抱別的男人,這就是愛吧,容不得別人的占有,所以我會等的,等到他鼓起勇氣說愛我的那天,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微笑著,用最美的笑容麵對著他。”

    唯有那幸福的笑,才最是美麗。就在我想到這個的時候,那一瞬間,眼前的漆黑突然慢慢的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景象,雖然隻有那一瞬,但我還是勉強可以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是一個擁有著美麗麵龐,身著青衣,流著淚的女子在微笑的看著我。

    我驚愕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但很快就又再次黑暗的景象,我想,眼睛很快就可以看見了吧,我有那種預感……

    這些天裏我想起了很多事也愈發的感覺到了自己對上官夜的喜歡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熱烈,可我暫時不想告訴他,我想讓自己完全的想起來,然後出現在他的麵前,親眼看著他熟悉的臉,看著他那溫柔的眼神,然後說出自己小說的話。所以,我忍耐了很久,每次看到他都強忍住自己的感情,像之前一樣仿佛對他沒有任何眷戀般的迴應著他的一切。但他並沒有問我到底想起了什麽,他是想親耳聽我說這些吧,說著我們之間那一開始時的拌嘴與吵鬧,還有以後那雖然依舊拌嘴吵鬧,卻開始進入對方的內心,溫暖著對方的記憶吧。

    我和上官夜的開始,就是以彼此的不對眼為開始的,還記得他那冷漠與處處和我作對的樣子,還有那後來總會不時流露的溫柔,是自己那時太遲鈍了吧,沒有感覺到這一切,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上官夜會喜歡自己這件事,隻是讓自己在最後像單戀一般的喜歡著。

    如果我們彼此可以坦白一點,或許我們就不會這麽繞著彎子的達到對方的內心,但或許就是因為這盤旋著的彎路,愛才會顯得愈發珍貴。

    我是無法放開他的。我終於明白了上官夜說的不願放開那是多麽強烈的感情。

    我們喜歡著彼此,由喜歡變得愛著彼此,這種愛,已經不能因為鄭鈴兒而就此斬斷了,我想應該是這樣吧,我們的愛,不會因為鄭鈴兒的插入而不被斬斷。明明鄭鈴兒墜崖了,為什麽現在的我卻會略微的預感到不好的事情呢,總會感覺到之後會有什麽事情阻止著我們。

    算了,不要去想這些了,我們相愛著,這就夠了。

    ——十幾天後

    眼睛這幾天一直被敷著藥,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辦法睜眼了。

    “真是的。”我埋怨道,“到底還要多久才可以摘掉這破東西啊。”

    很顯然,我已經記起了很多東西,在我現在的記憶裏,所有的東西,應該已經被記起了,包括那讓我有這種下場的人,我也未曾忘記。

    還有上官夜的溫柔,這些天的溫柔,在現在的我看來,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受不了了。”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終於忍無可忍的拉下那蓋在眼睛上的布,想讓眼睛好好的放鬆一下,“真是想讓我死嘛,我卸下來不睜眼總行了吧,真是悶死人了。”

    說完,我閉著眼下了床,急促的向外走去,準備唿吸一下。

    上官夜已經幾天沒有迴來了,今天應該就會迴來吧,我心裏想著。

    好想見他。

    就這麽想著,閉著眼睛向前走的我猛地被一個硬物狠狠地撞了一下膝蓋。

    “好痛!”我大叫道,不由自主的睜開眼。

    房間很暗,慢慢的有光透了進來。

    眼睛突然被刺得不舒服,我開始閉上眼,但在適應之後又本能的睜開。

    “是凳子啊。”我看到那宏褐色的凳子沒好氣的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東西……”

    突然愣在了那裏一動不動,我不可思議的怔在那裏,看著周圍的一切。

    桌子,花瓶,酒壺,酒杯,那一瞬間,都不可思議的看到了眼裏。

    我驚訝的長著嘴,說不出話來。

    有一種莫名的預感讓我不由自主的向門外跑去,拉開門陽光有些刺眼,我不由得閉了很久,過了很久才讓自己適應過來。

    感到有人來了,我感到上官夜要來這裏了。

    那一瞬間,不知從何而來的預感就這樣驅使著我向樓下跑去。

    我看清楚了,自己身處在二層的樓閣裏,那樓閣之外的楓葉早已變得殷紅,地上的,樹上的,都熏染著醉人的紅色,密密麻麻的紅葉鋪蓋在地上,這黃昏般的一切預示著秋天已經來了,而我也已經來這裏半年了。

    感覺到有人踏著那遍地的楓葉向我這邊的樓閣走來,我突然不顧一切的跑了下去,嗒嗒的下樓聲沉沉的迴響在木製的樓梯上,我急切的向下跑著,想去迎接那個來這裏的人。

    是他,一定是他,我預感著。

    就這樣,來到了那有著楓樹的樓外,踏著那遍地的楓葉,我看到他正一步步的向這邊走來,然後瞳孔裏突然出現我的影子。

    “靜依?”男人有些驚訝,然後有些不悅的說,“不是說不要讓你亂跑,好好休息。”

    我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視線裏隻有他熟悉的臉。

    清晰的五官輪廓,英俊的臉龐,垂在臉頰旁的一縷黑發,熟悉的嗓音,無法忘記的眼神,就像是隔了萬年般的分離般,視線緊緊的鎖在了他的身上。

    他像是突然領悟到什麽一樣,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雙肩微微的顫抖著,眼淚無法自製的從眼睛裏流了出來,劃過麵頰,在陽光下像是要變成水晶般璀璨的耀眼,我流著淚微笑著,看著這個充滿驚訝眼神的男人。

    “靜依。”他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久久說不出話來,顯得那麽的驚愕。我一直相信著,那一刻終將到來,讓我再次與他重逢的時刻。

    “又見麵了,臭小子。”流著眼淚,讓它來表達著自己的情感,我微笑著說道。

    火紅的楓樹林,鋪滿著楓葉的路,像是要帶著我走向他一樣,急切的跑到他的麵前,然後緊緊的抱住他,依偎在他的懷裏,這些天裏,他所做的一切是那麽的讓我難以忘懷,當我真正的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就再也無法再裝作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想飛奔到他的懷裏,想看一眼自己無法忘記的麵容,想聽他說話,那些我們總是習慣了的事情,習慣的言語,習慣的舉動,再分離之後的今天,為何是這樣的彌足珍貴。

    “夜。”我閉上眼依偎在他的懷裏,再次叫著這個名字,“我迴來了。”

    他像是終於相信了這一切一般,緊緊地擁抱住我過了好久,輕輕的,溫柔的說,“所以,不要再離開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不想再感受著等你的那種痛苦。”

    我不住的顫抖著,依靠在他的懷裏,自己變得如此脆弱,所有的委屈,所經曆的不愉快,在他的麵前,就像是無法再偽裝般,那個堅強的可以再任何人麵前都不說難過的我,唯有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就會那麽的軟弱。

    “我很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我流著淚顫抖著說,“沒有了記憶,沒有了我熟悉的東西,遇到了問題,連該怎麽辦都不知道,想哭的時候,無助的時候,不知道可以依靠在誰的身邊,我以為我還有夢,還有讓我可以再次再夢裏遇到的人或事,但連夢都沒有,連夢都是那樣的冰冷陌生,不過還好你來了,還好我見到你了,還好你在我身邊。”

    我流著淚,說著這些隱藏了很久的話,那一刻深深地印在了心裏。

    “我在這裏。”他溫柔的說,並更深情的抱緊我,“你還有我啊,笨蛋。”

    我緩緩的抬起頭,滿臉淚痕的注視著他深情的目光。

    “夜。”流著淚,想著我們從以前到現在的一切,我微笑著說,“謝謝你走進了我的生活,謝謝時空讓我們相遇。”

    我閉上眼,輕輕的俯身向前第一次去親吻他溫柔的唇,雖然是那麽的生疏,雖然曾被那家夥當麵說我沒有接吻的經驗,但這一次,是真正意義上的初吻吧,原來到最後,我的初吻還是送給他了,送給了這個蠻橫霸道,卻溫柔深情的將軍。

    落葉鋪滿在地上,紛紛下落著,在這絢爛的秋天裏,還會有更多的事情等著我,我相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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