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商人們為了躲這些達官貴人也是發了狠。


    商賈的地位在大周並不高,但是到他們這個份上,雖說是阮白手下的掌櫃管事,但出去也少有人對他們不尊重的。


    這些達官貴人倒也沒拿他們怎麽樣,可是……煩啊!真心煩!


    他們怎麽知道東家怎麽把山給“搬走”的?偏偏這些個達官貴人沒一個是他們能開罪的。於是平日裏也是養尊處優的商人們,情願包袱一卷,躲到了深山裏。


    而在他們躲進去沒多久,一些和阮白交好的譬如胡商、牛商等人,竟然也大老遠地趕了過來,紛紛參與進來。跟著阮白有肉吃,必須跟緊,哪怕分點肉湯喝,也比在外麵辛辛苦苦舔鍋底來得強!


    好吧,實際上能夠支撐長途經營的商人們,本身就身家不菲。


    一群能量極大,又背靠大山的商賈們,全力運作起來發揮出的能量,讓一些還沒有來得及離開的達官貴人們歎為觀止。


    別人不去說,作為地方官的潘縣令的感覺最為直觀。


    以前普通人要在中安城裏找一份工,是非常難的。畢竟中安就那麽點大,雖說是個城,卻沒有什麽像樣的店鋪,也沒有什麽大戶人家。


    現在隻要有力氣,人品上沒什麽問題,全都能有活做,雖然修橋鋪路建房運貨之類的全都是力氣活,可是工錢比以前要多許多。


    商人們還直接通過縣衙,雇傭一些婦人,來做一些縫補、漿洗以及做飯之類的活。


    如果是商人們自己找人雇傭婦人,那一定會有一些不太好的風言風語。由官府出麵就不一樣了,一些窮困的家庭中,哪裏不願意出來做事?尤其像縫補、漿洗的工作,其實可以在家裏完成,隻需要每天去官府領取和交還衣服就可以了。


    沿著中安至嶺南的水泥路,兩個城鎮同步崛起。哪怕現在還沒有客商,但是有一個城鎮存在,對於修路的幫助是顯而易見的。


    像是晚上修路隊可以不用睡帳篷,可以直接睡在幹淨整潔的屋子裏;像是有人被蛇蟲叮咬,可以直接送到醫站救治……


    有了更加完備的後勤補給,修路隊的效率再上一個台階。


    至於錢,商人們隻是記了個賬,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真要算錢,也不過是從左口袋進右口袋的事情。而且,隻要有這條路在,難道這點錢還會賺不迴來嗎?


    沒錯,一條水泥路外加兩個小鎮的投入,對如今的阮氏商業帝國的高層們來說,隻是“一點錢”。


    和麗娘的感覺一樣,他們難得有那麽多人聚集在一起,全都抓緊時間在相互學習交流,私底下當然有著各種比拚,但都是良性的。


    此刻已經迴到順陽的阮白,並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這群家夥,最終會弄出一個讓他嚇一跳的項目。


    順陽距離他們離開前,又變了一個樣子。


    官道兩旁的白牙樹更加濃密,集市明顯地擴大了一圈,還有不少工人在造房子,除了沒有圍牆之外,已經變成了一個鎮子。


    往來的人們穿上了夏衫,料子比周邊的一些城鎮也不差什麽。隻不過到底農民比較多,選擇的都是耐磨耐髒的布料。


    正好有人家在辦喜事,兩輛驢車拉著滿滿當當的東西,鑼鼓聲喧天。楚昊看到後,將車隊讓到一邊。


    辦喜事的人也不客氣,直接從路的正中間走過,還拿了一大盤子點心送過來。


    阮白趴在馬車的窗口,笑嘻嘻地接過:“恭喜恭喜!是崔老哥的哪個兒子娶媳婦兒?”他對周圍百姓大部分都認識,但是一些年輕的小夥子小姑娘倒不怎麽熟悉。老崔有三個兒子,原本還有個高矮,不過幾年過去個子都拔高了,長得倒是讓他有些認不出來了。


    老崔笑嗬嗬道:“是老二!老大過年的時候辦的喜事,大人您不在,沒讓你吃上酒。”至於今年,看阮白風塵仆仆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請人吃飯。


    阮白明白。若是老崔真的請他去吃喜酒,他反倒要為難。


    等車隊迴了千戶府,他吩咐管家給老崔家送點酒菜過去。自己則趕緊梳洗一下,和楚昊一起去將軍府。


    將軍府內,氣氛很凝重。


    不僅曹將軍和幾個高層將領在座,越澤王、田凱複和方羽也在場。


    當然周兔嘰和方毛毛完全屬於編外人員,臉上的嚴肅一大半是裝出來的。


    所有人看到阮白和楚昊都鬆了一口氣。免了兩人的禮,把曹將軍招唿他們:“快過來商量,已經拖了很久了,要拖不下去了。”


    兩人也沒客氣,找了位子坐下。


    楚昊直接問道:“到底怎麽迴事?信上就說是兩個部落,原本是依附於哪個部落的?有多少人?現在正是草原豐美的時候,怎麽不想著放牧,反倒過來準備內附了?”


    這些田凱複知道地更清楚:“兩個部落的規模不大,一個六十三口人;另一個多一點,有七十八人。四十歲以上的有十二人;十五至四十歲的有九十六人;另外有三十三個不足十五的。


    這兩個部落常年聯姻,原先都是依附於草原八大部落的古錫部落。不過大部落對小部落的剝削很嚴重。這一次是他們首領的孩子生病了,古錫巫醫收費高昂,結果孩子沒治好,死了。”


    方毛毛插嘴說道:“像這種孩子,巫醫根本就不會治,他們隻是收牛羊。”他見的多了。


    田凱複苦笑一聲:“沒錯。那個巫醫收了他們大量的財物後,並沒有治療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麽,這件事被那首領知道了,一怒之下殺死了巫醫,自己也被追殺。如今兩個部落全都在古錫部落的追殺名單上,所以來大周尋求庇護。”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他們的情況很不好。那個殺死巫醫的首領已經死了,路上死了很多女人和孩子,大部分青壯都帶傷,有幾個老人也快不行了。”


    出聲的依舊是楚昊:“他們現在在哪兒?”


    越澤王撇嘴道:“在越澤。”就算他越澤多了個榷場,也不能接二連三地塞匈人到他這人啊?這些匈人別看現在狼狽成這樣,好像很可憐的樣子,上馬提刀砍人可兇了!他晚上都睡不好覺有木有!


    楚昊沒理會越澤王的委屈,視線在所有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並沒有問其他人的意見:“內附,是一定要同意的。”


    這麽長的時間來,其實他們一直在爭論的焦點,都是要不要同意內附。說白了,誰都不願意擔這個責任。現在楚昊把事情拍板下來,無論他們心裏麵有多少小心思,反正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而且,楚昊明明是除了阮白之外歲數最小的一個,偏偏他一開口,那沉重的氣勢如有實質,巨大的壓力讓例行慣事的反駁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管他們是被逼無奈,還是狼子野心,總算是一個開始。至於匈人那邊……京城派的官員還沒來嗎?”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無論采取那種行事方案,都涉及到了兩國外交。因為榷場去年給雙方都帶來了巨大的利益,暫時兩國關係還處於蜜月期。楚昊敢肯定,匈人哪怕心裏麵不痛快,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了兩個小部落和大周翻臉。


    田凱複搖了搖頭:“應該快到了吧?”他語氣中有些不確定,這次事情發生後,也不知道京城是怎麽想的,竟然差不多沒有任何反應,不過他也不是很在乎,“這件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盡快做決定,如果京城沒人過來出使草原,那我和方羽一起去。”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田凱複足以了解方毛毛的武力值。他自己的身手……應該也不算太差。如果不帶任何累贅,隻是他和方羽兩個人的話,他有足夠的把握全身而退。


    楚昊點頭:“行,那咱們就不等京城的反應了。”朝堂上的那些人,他清楚得很。沒事的時候作天作地,非得弄出點事情;有事的時候,一個個安靜如雞;有好處的時候,比誰都跑得快;像出使草原這種事情,一個個的躲都來不及,恐怕現在還在扯皮呢。


    曹將軍等人老臉微紅,看著兩個年輕人你一眼我一語的,就把他們商量了那麽久,都沒法下決定的事情敲定了下來。


    楚昊卻沒有再看他們一眼,偏頭看向阮白:“那剩下的問題就是,這兩個部落怎麽個內附法?”


    阮白原本還在腦子裏整理京城的信息。這一次的信息各種滯後和不夠詳盡,讓他看到了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不過人才的培養不是一朝一夕。郵政係統內大部分的快遞員都隻是快遞員,能夠搜集、捕捉、提取有用信息並傳遞的,隻占極少數。


    冷不丁地被楚昊問了個問題,阮白有些像上課開小差被老師抓包的小學生:“啊?打散了遠遠地安排唄?還能咋樣?”


    田凱複在內政上算得上是不錯的官員,但是為了內附的問題,還是煩心了許久,聽阮白這麽說,雙眼放光地問:“安排到何處?如何安排?”


    “咱們大周不是有挺多地方缺人麽?匈人內附,讓他們待在邊境肯定不合適,咱們這地方和匈人世代有仇。像是嶺南就挺好的。人少,又是朝廷開發的重點,糧食一年三熟,各種山珍海味,瓜果蔬菜應有盡有,沒有冬天,不怕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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