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溫泉!”


    流水潺潺的山坳裏,比外界的溫度明顯更高,空氣中有著若有似無的硫磺味,讓阮白很容易就得到了這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看著興奮的整張臉都亮起來的阮二狗,楚昊也不自覺地跟著笑了起來。他就說了,地府所在刀山火海的,溫泉肯定不少。他雖然不能放男鬼迴到“故鄉”,但是聊解思鄉之情也是可以的嘛。看吧,他家男鬼這高興的。


    阮白當下就抱著楚昊親了一口。


    新婚期的男人經不起撩撥,夫人都投懷送抱了,哪有不接住的道理?


    馬車都停下了,兩個人還親的難分難舍,旁若無人!


    直到楚昊把阮白推到了摁進車廂裏,才有人輕輕咳了一聲。


    楚昊和阮白哪裏會聽到這麽不疼不癢,都沒蚊子嗡嗡響大的咳嗽聲。


    “咳咳!”來人不得不重重咳了一聲,差點都咳出血來,才讓阮白迴神。


    阮白推了推埋在他身上的楚昊:“停……嗯……有人!”


    楚昊不明所以地微微抬起頭,有片刻不知道阮白在說什麽,沙啞著嗓子還打算把車門關上:“什麽?”


    “有人。”阮白羞憤地用力推開楚昊。大家都是男人嘛,那個興致起來的時候來一發多正常,但是他絕對沒有給人旁觀的興趣!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背對著馬車叫了一聲:“世子爺。”


    楚昊的反應是“嘭”地一聲,用力關上門,等把兩個人的外觀都打理妥當了,才拉著阮白下馬車。


    “轉過來吧。”


    中年男人這才轉過身來,低著頭不敢看人,小聲問安:“小人衛楊,見過世子爺殿下、世子妃殿下。”


    世子妃?!阮白眼角一抽,下意識就抬起頭看楚昊。他在家裏從來都沒聽見一聲世子妃呢!


    楚昊當然明白阮白的意思,趕緊糾正道:“改叫二少爺。”他私底下叫一聲夫人,兩聲世子妃的,那是他們夫夫之間的情趣。阮白是個男人,他怎麽能把他限製在一個女眷的名頭上?如果阮白為此心存芥蒂……


    阮白低頭訝異地看著楚昊手上驀然加大的力氣,再抬頭看到楚昊眼底的一絲沉鬱,心頭突然湧上一絲不可思議地揣測。他連溫泉山莊極美麗的春景都沒看,一路上光顧著注意楚昊了。


    山間適宜建造屋舍的平地不多。他們兩個的住房根本就比不上在王府,也比不上阮宅,但是別有一番精巧在裏麵。


    小忠竟然已經到了,見到阮白麵露詫異,笑著解釋道:“小人騎馬,速度比馬車更快一些。世子爺、二少爺,溫湯已經準備好了,兩位先沐浴一番。小人這就去讓廚下準備酒食。”


    小忠一走,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阮白四處一看,倒是有點像溫泉旅館。臥室、書齋、一大一小兩個廳堂,最重要的是外麵熱氣氤氳的一池溫泉。邊上兩樹桃花開的正豔,零星的花瓣掉落在水麵上。池子周圍全是山石所砌,池水清澈,倒是並沒有明顯的硫磺味,底部也是大塊的條石。


    楚昊見阮白好奇,拉著他的手指給他看:“泉眼在更上麵一點。我讓匠人接了水到這裏,另外還接了另一處的一個冷泉過來,不然水太燙了,沒法泡。”


    阮白蹲下,試了試水溫,手一伸拽著楚昊的腿,就將猝不及防的楚大狗給扯進了池子裏。結果巨大的水花把他也給濺成了落湯狗。


    兩個人對視一眼,突然大笑出聲。阮白也幹脆噗通一聲跳進池子裏。池水並不深,根本就不會有被淹的顧慮。


    不過在水中這麽鬧來鬧去,最終結果當然變成了打♂水♂仗。


    屋子裏的溫度不低,隻是穿一件中衣也不冷。兩人相依相偎地坐在矮榻上,阮白懶洋洋地趴在楚昊膝蓋上,讓他給自己擦頭發,從果盤裏挑了個小果子喂到楚昊嘴裏,被輕輕咬住了手指不鬆開。


    嘴唇含著手指又舔又咬,讓阮白一陣頭皮發麻:“喂!”才剛剛白日宣淫過,現在……好吧,現在已經天黑了。可是那啥的事情,這麽頻繁好嗎?


    楚昊鬆開被他弄得濕漉漉的手指,放下擦頭發的毛巾,微微俯身貼過去,輕聲問道:“不要?”


    阮白呲了呲牙,堅定地拒絕:“不要!”那啥地方短時間內使用過度,損耗很大的好嘛!


    “那好吧。”楚昊迴答地有些心不甘情不願,把阮白放到頭枕上靠好,才站起來說道,“莊子裏吃的東西還不錯,我去讓他們弄點新鮮的。”又不放心,附身叮囑,“頭發還沒幹,別睡著了。”


    “知道了,囉嗦。”伸手一勾楚昊的脖子,親了一親,“不別扭了?”


    “我沒別扭。”楚昊直覺否認,隨即想到之前在山莊門口的時候,頓了頓把額頭抵著阮白的額頭,磨蹭了兩下,“嗯。二弟是男子,也沒有依附於我,不該被稱為世子妃,我會讓下人們注意。”


    “沒關係啊。”阮白笑眯眯道,“我本來就是世子妃嘛。難道你還不給我請封?對了,我也得給你請個誥命。我現在可是四品大員啦!”


    楚昊愣了好久才笑著親了親阮白:“嗯!”


    輔導完青少年心理問題的阮白顯然心情不錯:“你說莊子裏都有些什麽好吃的?中午都沒吃上……啊!你幹嘛?!”


    楚昊把阮白一把抱起,兩三步走到臥房,把人往床上一扔,隨即就壓了上去,一邊扒衣服一邊啃:“我餓了。”


    “餓了去找廚子……啊!哼~”他也很餓好嘛!不是那種餓!


    “乖,先喂飽我。”心中突然而起的暖流,讓他難以自抑,總有一種恨不得把阮白吞進肚子裏的衝動。他當然是心悅阮白的,可是到現在這種感情,卻難以用簡單的心悅或者是戀慕來形容。


    這個人總是讓他感到滿心歡喜,讓他心裏麵有一種感情越來越滿,滿到即將溢出來……


    屋外,漫天星輝。


    小忠守在院門旁的一處小屋裏,愜意地就著一小盅果酒,吃著兩個下酒菜,還搖頭晃腦地小聲哼唱著小曲。


    這裏距離楚昊和阮白的屋子其實頗有一段距離,晚上蟲鳴蛙噪,加上山上的水流聲,根本就聽不到屋子裏的動靜。中間一段上坡地上遍布桃樹,現在正是桃花爛漫的時候,就是迴頭也看不到屋頂。


    忽然,他張開眼睛,看著山腳下有人提著一盞燈籠,到了近前,發現是一個姑娘,婷婷嫋嫋地走了上來,另一隻手上還提著一個食盒。


    姑娘穿著一聲桃粉色的春衫,燈光下偶有桃花飄落,襯得人比花嬌。


    小忠卻眼露輕蔑,開了小門將那姑娘攔住:“雨桃是要去哪兒?”這條道上唯一的去處就是楚昊和阮白的屋子。


    雨桃看著小忠笑嘻嘻明知故問,眉心微微起了個褶子,輕聲細語道:“雨桃給世子爺送飯呢。”


    小忠嗤笑一聲:“雨桃這是給世子爺送飯,還是給世子爺送人呐?”屋子裏的主人可不是隻有世子爺一個,二少爺還在呢!再說送飯有他在,輪得到她進去?


    “你!”雨桃頓時怒紅了臉,氣得妙目圓瞪。


    雨桃長得好看,單憑長相甚至勝過許多豪門貴女。但是人的心思不正,見識淺薄,長得再好看,那也就是個虛有其表的花瓶。小忠從小在王府裏長大,又是在楚昊身邊伺候的,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就雨桃這樣的,連王府裏一個粗使丫頭都比不上。


    他說話可沒半點客氣:“咱們王府沒不守規矩的下人,雨桃心大,不如求了世子爺去別家?”其實這麽一個小小的下人的去留,根本就不用勞煩楚昊,他自己就能做主。


    這個溫泉莊子距離西京略遠,楚昊買下來之後,也就是捯飭了一番,隨後來了沒幾次,就去了順陽關。後續的問題一直是楚昊原本的幾個書童,現在的幾個管事在打理。他們也隻關注賬目,倒是忘了立規矩這一茬。


    不過這個雨桃倒是來的剛巧,殺雞儆猴,總得先有一隻雞不是?


    小忠這邊確立了階段性工作計劃,楚昊一直纏著阮白,到很晚才讓吩咐小忠送飯。


    小忠應了一聲,提著羞憤欲死的雨桃下山。他渾然不在意雨桃那猝了毒一樣的眼神,徑自走到廚房,裏麵的守著一個廚子,需要火候的東西都溫著,再快手燒了兩個菜,放在食盒裏,遞給小忠,從頭到尾都對雨桃視而不見。


    小忠笑笑,吩咐一句:“把她交給管家,以後別再讓她出現在世子爺和二少爺跟前。”


    廚子微微愣了一下,應了一聲:“是。”


    下人也分三六九等。他們這些說起來也是平西王府的人,但是跟人真正從王府裏出來的,那差別可大了。


    小忠牽了一頭小毛驢,噠噠噠地往山上送菜去了。


    楚昊和阮白從頭至尾都不知道,山莊裏還住著個貌美如花很有“上進心”的姑娘。


    溫泉山莊的占地麵積極大,四麵環山,中間的山坳裏有一片約莫百來畝的良田,一片鬱鬱蔥蔥。山上遍植桃樹,現在正值花期,漫山遍野的粉花,哪怕阮白是個沒啥藝術細胞的糙漢,也感到心曠神怡。


    山上沒有大河,卻有許多泉水溪流,匯流在一起形成一個個明淨澄澈的大小湖泊。清澈見底的水裏,有許多巴掌大小的魚。


    “好吃!”阮白評價。


    於是武學宗師出馬,給撈了許多:“迴去我們自己做,肯定比昨天廚子做的好吃。明天咱們走遠一點,去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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