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楚昊之外,其他人都紅了眼。


    他們這些能在這裏的人,大多可以稱得上九死一生;幾個驛卒也是離鄉背井,一路過來也經曆了不少苦難。


    田凱複雖然家人安好,但是他是個性情中人,被周圍的人一感染,哭得比他們還要慘。


    所以,當他麵對自己包了三層皮的餃子時,已經欲哭無淚了。他抬頭茫然四顧,剛才包餃子的時候跟他一掛的人,現在個個愁眉苦臉,碗裏麵的不是餃子皮就是餃子皮和餃子餡兒。


    楚昊嚴肅地看了一眼伴讀的飯碗,低頭吃阮白給包的餃子。幸好他沒堅持自己包,不然現在吃到的就是一碗麵糊湯。


    田凱複看看自己一口咬下去看不到餡兒的餃子,再看看楚昊碗裏透出蔬菜和肉顏色的餃子,眉頭一擰,問:“不是自己包的餃子自己吃嗎?”在這裏沒有食不言的規矩,他就直接問了。


    楚昊理直氣壯地迴答:“皮子都是我擀的。”


    “我們分工合作,昊哥的皮子擀得可好了。”阮白笑眯眯地把腦袋往楚昊手臂上一放。


    楚昊被他一聲昊哥,叫得通體舒泰。這還是阮白第一次在別人麵前這麽叫他。他下意識就端過阮白的碗:“剛才包餃子累著了吧?哥喂你。”


    阮白愛吃湯餃,現在條件有限不能弄什麽蛋皮絲紫菜的,隻能撒了點蔥花。人家拿筷子吃,他偏用勺子,倒也方便楚昊喂食。


    一個餃子兩個人非得一人一口,看得田凱複心塞。


    雲姑指了指外麵,鄙視田凱複他們:“不服氣什麽?你們包這麽幾個的功夫,人家把三天的都包完了。”


    自己包的餃子的數量,自己都是心裏麵有數的。剛才搬出去的餃子的數量,他們也都看到了,想想沒什麽不服氣,再說這餃子/麵片加餡兒也是自己包的,怪不了別人。


    一頓飯吃完,人們把外麵凍好的餃子搬進來,轉了轉覺得有些無事可做,就見阮白從臥室裏搬了一個箱子出來。


    今天這頓年夜飯吃得早,還得守夜,以往這時候一家老小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講些家長裏短,時間嗖嗖地就過去了,現在……


    阮白像個剛幹完一票的土匪頭子一樣,一腳站在凳子上,一腳踩在桌子上,伸手把箱子往桌子上一推,頓時一堆小布袋子從箱子裏滾了出來。


    雲姑看著他踩在桌麵上的腳,就想抽過去,好懸忍住了,告訴自己過年不打小屁孩。


    “來來來!分錢分錢!”阮白張開雙手揮了揮,拿起一根筷子不倫不類地叼在嘴裏,“叫到名字的都上來!”


    “雲姑!”


    雲姑本來就站得近,腳步一錯就到了阮白麵前,問道:“這什麽呀?”


    楚昊幫著阮白把寫著雲姑名字的藍色布袋子遞給雲姑,又把一個白色的布袋子遞過去:“去年賣酸菜賺到的錢。”


    “咦?這酸菜方子是老爺的,怎麽我也能拿錢呢?這可使不得。”雲姑頓時就急了,要把錢袋子放迴去。


    阮白正在叫:“麗娘!”聞言把雲姑往邊上推了推,“幫工不要錢啊?領完錢的站一邊去,別站這兒礙事。”


    礙事的雲姑站在一邊哭笑不得,隻能打開錢袋子點了點,錢不多,也就百十來文。但是他們孑然一身從草原迴來,雖然阮白說是把東西分給他們,可是得有多厚的臉皮才能拿阮白和楚昊用命換來的東西?別說是那些東西,就是他們的性命都是阮白他們的,隻是阮白不要他們的賣身契罷了,竟然還給他們錢……雲姑的眼眶一紅。


    “阿強!”阮白把筷子從嘴巴裏抽出來,用力敲了敲桌子,一指雲姑他們的方向,語氣兇惡無比,“說了領完錢的走開走開走開!都擠一堆幹嘛呢?多看兩眼錢也不會多出一文來。”


    田凱複在邊上目瞪口呆,他還從來沒見過阮白這幅樣子,不禁問楚昊:“阮兄這是怎麽迴事?”


    楚昊滿眼寵溺地看著阮白,一邊分發手上的布袋,一邊迴答:“二弟愛演戲。當初在匈人賬下,把匈人們都騙得團團轉。難得過年,你就讓他去吧。”


    不讓他去又能怎麽樣呢?田凱複看著氣勢驚人的小土匪頭子,和一眾領了“賊贓”的小賊們。有些小賊還把另外一個布袋子打開看了看,裏麵一把南瓜子、一把花生、一塊芝麻糖。


    阮白覺得東西寒磣得不行,發完東西就把筷子一扔箱子一抱,一溜煙就跑了開去,還是從桌子上跑的。


    雲姑原本還傻站著,這會兒看到那一溜的腳印,頓時就氣運丹田:“老!爺!”


    溜達到廚房的老三怵然一驚,爪子下意識地一縮,跟著往它身邊躥過去的阮白就跑了開去,迅速超過阮白。


    其他人也跟著開始瘋,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變成了全民追逐戰,在荒驛裏麵圍追堵截。阮白左躲右閃,專門挑落單的下手,搶人家的糖果袋子。


    田凱複在追截的途中掃到了一眼,看著阮白輕輕巧巧地就把潘大寧撂倒在地,再摸走袋子,然後縱身躍上房梁,頓時就不見了蹤影,前後不過幾息時間。


    沒一會兒,阮白就把還在流竄的人全都打劫了一遍,得意地趴在房梁上看下麵的人追逐。


    白天屋子裏就暗,晚上就更加不用說了。雖說走道裏都有火把,可是能照亮的地方有限,房梁上麵全都是死角,能快速爬上來的就沒幾個,更別說還要逮到他了。


    楚昊蹲在一根房梁上,習武之人五感比常人要敏銳得多,更何況是到了他這個境界,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也能隱約觀察到阮白的行動。看著少年像一隻藏食的田鼠一樣,把一個個袋子碼放起來,他就趁著阮白不注意,把一個個袋子偷走。


    阮白一開始沒發現袋子少了,直到他最後一次打劫迴來突然聞到一股芝麻糖香。芝麻糖放在袋子裏,味道弱不可聞,怎麽也不會那麽明顯。他頓時就知道黑吃黑的來了。


    在這裏有這個本事的,就隻有一個楚昊。所以他一點都沒退開,反倒往香味的地方湊了過去,立刻就被扣住了手,然後整個人被楚昊拉進了懷裏。


    黑暗中,溫熱的鼻息撲到他耳邊:“抓住你了。”


    “哼。”阮白雙手摸索著掰正了楚昊的臉,湊上去:“讓你偷吃我的糖。”


    不屬於自己的鼻息和自己的交錯在一起,少年柔軟的雙唇和自己緊密貼合,靈活的舌尖甚至鑽進他的嘴巴勾纏著自己的……


    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楚昊瞪大眼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立刻反客為主起來。


    阮白一點都沒有反抗,任由這個學習能力太好的家夥,將戰場移到了他的這邊。他的工作特殊,以前一直和人保持著距離,不得不說感覺不錯,先是整個背脊都軟了下來,然後整個人都酥麻了。


    楚昊勉強讓自己和阮白分開一點,問:“感覺怎麽樣?”


    微弱的光線下,阮白的嘴唇反射出一點微光,他舔了舔迴答:“很甜。”芝麻糖的味道。


    楚昊像個真正的大盜一樣,高來高去地把阮白擄迴房間。


    “還要守夜呢。”


    楚昊慢慢靠近:“放心,不會讓你睡著的。”


    什麽冷靜自製顧慮重重,這一刻全都遠離。他隻想在阮白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記,想讓阮白屬於他,也想讓自己屬於阮白。


    過年什麽都放開供應。炕燒得很暖,阮白的後背貼上去的時候,還感到有些發燙。黑暗中視線受阻,觸感就格外明顯,連楚昊的唿吸聲都放大了。


    “……昊哥……”


    迴應他的是楚昊猛然間加重了幾分力道的親吻和揉捏。


    “篤篤篤”地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阮白並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他隻是奇怪楚昊怎麽停下了動作。


    敲門聲很快再次響起,門外傳來田凱複的聲音:“快點出來,等你們燒頭香。”


    楚昊把阮白用力抱緊,低頭狠狠咒罵了兩句。


    “噗。”阮白突然笑了一聲,抬腳踢了踢,“點燈,出去了。”


    那一腳與其說是踢,還不如說是蹭,楚昊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一把摁下腿,警告:“別亂動。”


    油燈點燃,阮白還沒看清楚兩個人的樣子,就被楚昊迅速套上了衣褲。他遺憾地看著八塊腹肌消失在視線中。


    穿妥衣服,臨出門楚昊卻把阮白往懷裏一拉,低頭在阮白嘴唇上親了一口:“以後少玩火。”如果不是田凱複敲門,他敢肯定自己一定會做到最後。他的自製力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好,隻要對象是阮白。


    阮白想想,鄭重點頭。他原本隻是想親一下啊,誰家談戀愛都睡一起了,卻連親都沒親過的?他完全沒想到會失控成差點煮飯的程度。聽說,第一次很痛……要不讓他想個辦法推了楚昊,他會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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