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個人,說多也不多。


    春卷畢竟不是主食,也就吃個新鮮,並沒有刻意就計算分量,最後倒是一人一個還有剩餘。


    楚某人仗著嘴巴大,多吃了一個。


    田凱複仗著臉皮厚,嘴皮子利索,也多吃了一個。


    阮白不稀罕,把剩下的切了切,分給姑娘們一人一段。


    “可惜沒醋啊,蘸醋吃更好,解膩。”阮白笑眯眯地看著表情放鬆的眾人,排在第一個等晚飯的麵條。


    因為家裏有大小四條狗,其中一條狗還是所有人的救命恩狗,家裏從來不缺肉骨頭。骨頭湯更加不缺。


    清水煮好的麵條放在碗裏,澆上一勺骨頭湯,旁邊的桌子上擺了一小瓷缸泡菜、酸蘿卜,愛吃的往碗裏麵放一點,邊上還放了一個小勺子,喜歡的可以加點泡菜湯。


    差不多所有人都盛完,老三一家也溜溜達達走了進來。


    現在兩隻大狗都學會了自己開門關門——進門前爪拍一下,關門後爪蹬一下;並不用像以前那樣需要特意給它們守門。


    許六來了之後,覺得好玩,給它們做了高低兩張狗飯桌,現在它們可以不用趴著吃飯那麽累。


    阮白還在琢磨過年再弄點啥新鮮的,冷不丁被大力拍了一下,因為楚昊在他身邊,他半點防備都沒有,整個人都被拍進了楚昊懷裏。


    “噗。”楚昊忍俊不禁,把阮白扶好,指指邊上的大狗:“老三催你去盛飯。”


    “汪!”老三抬了抬爪子,很有一點給阮白再來一下的意思。


    “別拍別拍!”阮白趕緊站起來,“我去給你們盛飯。”平時他不在,老三它們倒是能接受荒驛中人的喂食;但是阮白在,那就非得讓他來。而且破狗越來越會講究。


    老三滿意了,走到自己的飯桌前坐好,等著傭人白給它上菜。


    一會兒大肉骨頭端了上來,小份的帶點軟骨的肉塊放在大胖小胖麵前。


    老三:“汪汪!”


    阮白:“不少了,人家都隻吃一頓,看看你老婆吃的還沒你一半多。”


    老三:“汪汪汪!”


    阮白捏了一把它的肚子:“晚上吃太多會長胖的,你都胖成啥……咦?”硬硬的,腹肌麽?狗也有腹肌麽?


    老三不滿,低頭用鼻子拱開阮白的手:“汪!”


    阮白皺著眉頭看著老三苦思:“不對,你肯定胖了。”


    老三不耐煩,用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嗚汪!”


    楚昊看不過眼,走過去把和狗吵架的人給拽起來:“去洗手,給老三再添兩根骨頭。老三長高了一點,你沒發現嗎?”


    “咦?”可是老三已經是成年狗了,難道成年了還會再長高?這不科學!阮白目測了一下,發現好像是微妙的……“可我還是覺得是它胖了!”


    楚昊把人帶迴飯桌前,按著坐下:“吃你的,麵都快涼了。”


    剛才還滾燙的麵,再入口確實已經溫熱,阮白很快就吃完。這年頭大部分人們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睡得早,加上又多了一頓中飯,晚飯就吃得少。


    吃晚飯,阮白給四隻狗洗幹淨爪子,又是擦又是整理了一遍狗窩,才被允許迴自己的窩睡覺。


    天氣越來越冷,阮白也減短了看書的時間,他現在的基礎還行,已經可以保證自學,就算有不懂的,也隨時可以請教楚昊。


    楚昊看阮白放下書,問了一句:“不看了?”


    “嗯。”阮白鑽進被窩。


    “我再看一會兒。”楚昊整理了一下被子,不讓冷風吹進去,卻猛然倒抽了一口氣,手上的書掉在了床上,一隻手扣住阮白的,聲音都變調了,“幹嘛?”


    “讓我摸一下肚子。”阮白從被窩裏抬頭,死魚眼看他。


    楚昊緩緩鬆開手:“你要摸哪裏都可以。”


    阮白當然聽得出來……各種各樣的意思,但他就是想摸個腹肌。楚昊果然有腹肌,八塊!連老三都有腹肌!


    他……掀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一塊腹肌什麽的,不看了!


    楚昊的視線透過掀開的被子縫隙,掃到了阮白的動作,白皙漂亮的腰身露出來……他把書隨手一放,吹滅蠟燭:“睡覺。”


    “你幹嘛?”


    “摸摸你肚子。”


    “小孩子嗎,被摸了一下非得摸迴來?”


    “唔……你可以多摸我兩下。”


    “嗯……等等……”


    “……對不住。”已經摸到小腹的手收了迴來,然後繞過阮白的後腰,把人拉進懷裏死死抱住。


    這已經是他在外過的第二個年,然而無論是他娘還是京城那邊,都還沒有放棄他和敏公主的聯姻。這檔子事情,哪怕他現在擺出那麽明確的態度也沒用,哪怕明知道把敏公主嫁過來會不受他待見,他們還是會這麽做,哪怕敏公主再受寵也沒用。這件事情和他或者敏公主的個人意願並沒有關係,往大了說是出於國家安定的角度考慮。


    他現在還給不了阮白任何保證,現在能夠這樣睡在一起,已經是他得寸進尺的結果。他不能仗著阮白對他的一點點喜歡,甚至是懵懂無知,就趁人之危。


    “二弟,對不住。”


    阮白聽著耳邊壓抑的聲音,想了想還是抱住拍拍。他其實倒並不是怎麽拒絕略微親密一點的接觸,他隻是不想洗個內褲還被圍觀。


    “嗯……你要是有什麽想不通的,別憋在心裏,可以跟我說說。”其實被撒嬌什麽的,他一點都不介意。


    這個人怎麽能這麽好呢?楚昊察覺到自己抱得太緊,調整了一下姿勢,讓阮白靠得更舒服一些,微微低下頭蹭了蹭,蹭完覺得這個動作太像老三,在黑暗中撇了撇嘴,撒嬌:“二弟,如果我不是平西王府的世子,該有多好。”


    嗯?阮白一聽下意識就給他分析:“你是想短時間不當世子,還是想以後都不當世子,還是想和你爹娘斷絕關係,還是想從此浪跡江湖?”


    浪跡江湖什麽的,楚昊自動跳過:“我當然不是想和爹娘斷絕關係……就是當世子好麻煩。如果我們家就隻是個普通的農戶,也沒那麽多煩心事。我娘想讓我娶敏公主。”


    阮白想了想,迴答:“如果你隻是個普通的農戶,那你就沒有一身好武藝,還目不識丁,你一家可能就像阿強他們那樣,被……人欺負。”


    百姓貧苦,並不是說說而已。在社會生產力發達不知道多少倍的現代,都還不能完全解決。但是那樣的貧苦,最低的底線,並不會像現在這樣,生命安全都難以得到保障。


    沒有被安慰到的世子殿下:“哥隻是抱怨一下。”不是說讓他隨便說說的嗎?


    “你要是不想當世子,那就不當。”阮白仔細想了想,隱居他是不怕的,但是略微忐忑,“就是我不會種地,你會嗎?”


    文武雙全十分能幹的世子殿下:“……”


    過了一會兒,楚昊說道:“明天再炸春卷吃?”


    “除夕晚上再炸,那個費油。明天隨便吃點,還得去城裏看看能不能再買點年貨。”過年應該有些新鮮東西吧?各大商家年終大促什麽的。


    順陽關是邊塞,還是軍事要塞。雖然人口眾多,但是過年的氣氛什麽的,其實並沒有多少。楚昊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左右阮白隻是想買點年貨,雖然這個時候城裏已經基本沒什麽客商,可是多少還是能買到一點東西的。


    於是,起了個大早起來做豆腐,然後急匆匆趕去順陽關的阮白,死魚眼看著楚昊:“為什麽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楚昊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街上人不是比平常多一點嗎?”


    阮白滿臉不高興:“我去買年貨了。”


    他們今天來了兩輛牛車,基本上算是傾巢出動。買東西是其次,主要是逛街來的。


    阮白不覺得這有什麽好逛的,不過看著人們似乎都逛得挺起勁,就跟著一起瞎轉悠。一個巴掌數得過來的店鋪,怎麽逛一整天呢?


    楚昊今天來還得把他這個千戶的年禮給領了,另外還得給部下們發年禮,事情挺多的,不能和阮白一起逛街。看著垂著腦袋不吭聲的阮白,他突然福至心靈,往前一步拉住了手:“二弟是在跟哥撒嬌?”不然平時都表情不怎麽外露的人,突然就別扭了呢?


    阮白聞言,瞪大眼反駁:“才不是,走開!我去逛街!”撒嬌什麽的,他又不是小孩子!


    要不是真的有事,地點也不合適,楚昊真恨不得把人摁在懷裏,好好親上兩口……唉,家裏的一堆爛攤子還沒解決,還不能親。


    楚昊加緊步伐把工作做完,本以為阮白他們早就已經迴去了,沒想到碰到許五一問,他們竟然還在城裏。


    到了地頭一看,阮白正在飯莊裏麵給人寫信,提筆寫得認真,速度不快,麵前的人排了長長的隊伍,但是沒有人催促,全都安安靜靜地等著,直到阮白抬頭,把信紙交給第一個人:“好了,下一個。”


    原本的第一個人趕緊雙手接過紙張,往邊上一個布袋子裏投了一個銅板:“多謝阮大人。”


    “不用客氣。”阮白擺了擺手,抬頭問下一個人,“你要寫什麽?”


    楚昊看了看長長的隊伍,歎了口氣,讓店家另外擺了一張桌子在阮白身邊,端正跪坐:“我也來。”


    阮白偏過頭笑笑:“好,一文錢一個。”


    楚昊:還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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