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昊看到阮白出來,眉頭一挑有心想問,卻見阮白對他招了招手:“一會兒再說。”


    楚昊點頭,把衣著單薄的人提溜進屋裏,跟著其他人一起洗漱完,然後一群人抖抖索索地繃著臉皮走出屋子,走出院門。


    周圍一片曠野,無遮無擋地北風唿啦啦地刮過來,真是……


    “晶晶亮透心涼,嘶……”


    阮白小聲嘀咕,忍著打哆嗦的衝動,好在剛才都在院子裏做了一下簡單的熱身,而且有了昨天的墊底,今天倒是有幾個人覺得還好。


    今天的情況有些兩極分化。昨天表現不錯的照樣,昨天有些不上不下的,如許二等人趕了上來,剩下的那些則比昨天還不如。


    不跑步的人一旦進行了長跑,第二天必然腿部酸痛無力,哪怕他們有照著阮白說過的互相按摩放鬆,也沒有多大成效,不過是跟著快步走了幾圈,也是累到差點倒地不起。


    跑完圈,今天全家出動的老四跟了進來,老三還領著大胖小胖在外麵瘋跑,舌頭都甩到下巴上了。


    老四抖了抖毛,顯然心情不錯,蹲坐在阮白身邊,看著他們打拳。今天除了複習昨天的五個動作外,還學了新的五個動作。然後楚昊加入教練隊伍,和阮白演示女子防身術。


    阮白朝著楚昊勾手示意,楚昊走上前從背後把阮白抱住:“如果你們被壞人從身後抱住了,這時候不要慌,抬腳用力踩壞人的腳……”


    姑娘家們都感到很新奇。阮白教的第一招又很基礎,用的都是小巧功夫,並不費力氣,也不難學。


    姑娘們看著男人們躍躍欲試。


    男人們糙臉通紅,他們倒是不介意和姑娘們練習一下。可若是他們真的敢跟阮白示範的那樣,敢從背後把姑娘抱住,他們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不定連今天晚上的月亮都見不著。


    冬天沒多大的活要做。荒驛雖然大,他們的人也多,使用的器物和家夥什都是新的,完全談不上修補,現在手頭的活計,都是為了明年要新修的驛站使用,有標準的規格,他們隻能慢工出細活,時間上麵並不趕。如今的驛站連一塊磚都沒影子呢。


    於是,男人們開始每天早晚都主動花上一個時辰習武,也有不少人湊到湯信厚身邊求指點。雖然現在大家都是預備役驛卒,可是誰都知道湯信厚基本上差不離,誰讓他有這麽一份手藝呢?


    當然,等驛站建成了,人家當人家的驛卒,肯定不可能再來給他們養羊養牛養驢子養馬。他們遲早得學起來,還是趁著冬閑的時候趕緊學,不然等開了春,土地化凍之後,他們還得種地養雞什麽的,肯定沒現在有空。


    他們這邊學習熱情高漲,楚昊拉著阮白也不放鬆。


    每天的上午是雷打不動的文化課,楚昊結束了冬至假期也得迴軍營。不過每天的下午倒是沒什麽大事,楚昊現在好歹也是個千戶,哪怕下午有什麽需要辦公的事情,也可以讓許五等人來通知他,反正荒驛距離順陽關不遠。大戰又剛結束不久,除了定期的巡查,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一定要讓楚昊出麵的。


    阮白覺得自己的學費白交了。說好的射箭課程呢?好吧,楚昊是有教他射箭,還給他做了兩個皮扳指輪流戴。可是同時他還得教楚昊打太極。


    他確實是練過一段時間太極拳啊什麽的,但是太極這種武功什麽易學難精之類的都隻是說說,實際上可難學了,流派又多,他學了一陣雖然比花架子要好一些,可絕逼不到能傳授人的地步。最讓他感到糟心的是,田凱複也在邊上跟著學也就算了,大胖提個爪子慢吞吞放下又慢慢提起,還歪個腦袋冥思苦想狀是在幹嘛?!


    大胖慢慢提起後腿,照著牆根撒了一泡尿,然後一溜煙跑走了。


    阮白:“……”


    楚昊把箭矢塞他手裏:“別走神。”


    阮白張弓射箭,一箭正中靶心。開始他隻是沒掌握好力氣,實際上他還是可以的。五個驛卒包括湯信厚在內,也在練習射箭。獵戶出身的張大牛還有些基礎,不說箭無虛發,也能做到不脫靶。不過到底野路子出身,並沒有係統學過,目前看起來比阮白還有所不如。


    張大牛的內心有些懊惱,臉上也帶出來了一些。


    阮白安慰:“別跟我比,我在殺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殺人?!張大牛悚然而驚,吃完晚飯找人科普。然後荒驛人民就跟他描述,當初他們的老爺在草原上麵對匈人是多麽的勇猛,如何唰一個人頭,唰一條馬腿。


    其實阮白說的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論真實年紀,他比張大牛還要大幾歲,他是那種從小培養起來的特工,參與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年紀真的挺小。那次算得上是機緣巧合加上被逼無奈,完了還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輔導……


    如今的他雖然說不上殺人如麻,卻也對殺幾個立場對立的人並沒有什麽心理負擔。


    要論殺敵經驗,他這種從培訓起就以人作為對象的,和張大牛那種以野獸作為對象的獵戶,完全沒有可比性。


    楚昊還在研究大西瓜,不,是太極拳。


    阮白開始相信,楚昊真的是個天才。就憑著他幾句亂忽悠的話,楚昊竟然在短短半個月時間內已經能用自己摸索出來的太極拳把田凱複打趴下。


    田凱複從地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拍拍灰塵:“我本來就不是楚大人的對手。”


    當年剛做伴讀的時候,他還有過一陣不服氣;類似於這小屁孩比自己還小兩歲,也就是仗著一個好出身,這樣的心情。他表麵上恭恭敬敬,心裏麵還是有些驕傲的。想當年,他無論是在私塾還是在學堂裏,都是佼佼者,比他大的孩子都沒幾個能在文武方麵勝過他的。


    於是,他理所當然地被選為楚昊的伴讀;於是,他理所當然的被楚昊在各方麵打擊到木有任何自信心。


    如今不過是又一次被打趴下而已,有什麽奇怪的?他要是能把楚昊打趴下才有鬼。不過這一次他感覺很奇怪。


    “打著很難受,每次都被攻擊到不得不救,或者是力氣用老的地方。剛才摔倒也好像是自己摔的。”


    楚昊點點頭,他也覺得奇怪,從來沒有一次過招這麽省力氣,喃喃:“借力打力,原來是這麽一迴事。”不過一個田凱複對他來說並不能試出多大的效果,他對著阮白報備了一聲,“我去一趟軍營,晚飯不迴來吃了,不用給我留飯。”


    楚昊騎著馬,飛快到了軍營,第一時間就召集了手下,上了校場。


    他到底隻是一個新晉的千戶,手底下的兵不可能滿員,除了他原先的手下外,如今也就是多了兩三百人,大部分是從輔軍中轉過來的。


    如今才沒多久,士卒和原輔軍的差別還十分巨大,從集合的速度就能看出一二,列隊更是一目了然。這還是他用了阮白的那套方法,才整齊了一些。


    又不是什麽出操的日子,楚昊他這一舉動很快就引起了整個順陽關的注意。他本來的個人武力值就讓人十分關注,當時還是一個普通“獵戶”的時候,隻要他上校場,必然有許多人蜂擁而至。如今,他不僅晉升千戶,還跟上將軍有著師徒關係,關注他的就不止一些士卒和中低將領了。


    順陽關的一把手曹大人,在接到消息後,也是第一時間出現在了校場。整個順陽關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到的倒比其他幾名千戶百戶還早一些。


    曹大人一出現,原本還有一些議論起哄的聲音頓時消失不見。


    比試尚未開始,楚昊走上前,要去給曹大人行禮,被曹大人笑著製止:“楚昊不用多禮,今天曹某就是個看熱鬧的。”


    楚昊隻能對著曹大人抱拳,道:“有勞曹大人指點。”能成為一個邊關的守將,對手還是匈人那麽兇殘的對手,曹大人或者在個人武力上不足以和楚昊抗衡,在戰陣對抗中,絕對比自己勝出不止一籌,光是靠經驗也能壓死自己。


    楚昊知道自己的優勢和缺點。別看他隻用了短短一年時間,就從一個普通的士卒晉升至一名千戶。但是他的戰功和自己的指揮作戰能力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對於戰爭,他還是新手中的新手。


    當然在基礎上,他要比別人高出太多太多。


    不到一年時間,他原本手下的百名士卒,已經訓練出了多種合擊戰陣,兩人、三人已經全部熟練,五人的也能基本掌握,更優秀的已經能夠做到十人配合。


    別看士卒的個人戰力並不足以稱道,但是一旦形成規模,絕對不是一般的高手能夠硬抗的。哪怕是楚昊這個級別,麵對自己訓練出來的十人合擊,也得小心應對。如果不是他們還不熟練,也沒有經曆過戰爭的洗禮,楚昊也不敢說用一門新摸索出來的功夫去對付十人戰陣。


    軍隊中,兩人三人合擊是最常見也是最主要的訓練項目。


    五人合擊的,在順陽關隻有曹大人的親衛們會訓練。其他千戶百戶不是不想練,而是有心無力。訓練兩兩配合容易,可是小隊和小隊之間再兩兩配合,就得花上數倍的時間;至於從兩兩配合變陣到三三配合,不是積年的將領根本就無法順暢做到這一點。


    楚昊空手站在校場中間,兩人先衝上來,被楚昊……幾個側身就自己摔倒在地。兩人從哪地上爬起來,摸摸後腦勺,一臉的莫名其妙。


    三人一組的也是同樣的遭遇。


    五人上來的時候,幾個千戶百戶都明顯瞪大了眼睛,暗忖:這楚昊難道還把五人合擊給練出來了?


    有人砸吧一下嘴,搖搖頭:“五個人,不可能吧?”


    倒是牧飛文說了一句:“原先楚大人手下不過百人,若真要選五個練,也不是不可能。”所謂戰陣,規模越小越容易練,不過規模小放在大型戰場上,作用不大。隻能說是耍著好看,玩玩。


    其他人一想,紛紛點頭。論資曆,順陽光所有的百戶都比楚昊要資曆深厚得多。當然,沒有人和楚昊一樣,在當百戶的時候,直接就招滿員,手下能有個七八十人就已經能夠交代得過去了。練五人合擊什麽的,等他到了千戶的位置,就知道有多麽不切實際了。


    沒等他們想完,校場上五個人就如同一人一樣,向楚昊攻擊而來。身上散發出的勇悍氣息足以讓圍觀的這些老將們眼前一亮。


    曹大人點頭:“不錯!”


    其他人也隻能紛紛跟著點頭,當然他們也確實覺得這個五人表現得可圈可點。


    楚昊也第一次拉開架勢,而不是像麵對二人三人一樣一手背在身後,臉上也露出三分慎重。自己練出來的兵,他當然知道有幾斤幾兩,訓練的時候他的要求可高。


    五個人是一個整體,攻擊一個,必有另外四個或是救援或是攻擊。楚昊如今又堅持用自己的新武功,和慣用的手段比起來自然有幾分生疏和別扭。雙方你來我往,糾纏了足有一盞茶時間。


    在戰場上,如果和敵人膠著這麽長時間,周邊如果無人救援,基本已經可以宣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了。但是現在是校場比試,楚昊在用他們磨礪自己的新武功,他們也何嚐不是在用楚昊磨礪自己的戰陣?


    當然,通常情況下,人家都是五對五、五對十這樣練習,很少有人能夠做到一對五,還能打到一的一方占據上風的。哪怕場麵上看起來勢均力敵,可是楚昊的招式很奇怪,似乎對體力的消耗非常小,反觀五個人的一方,已經能夠看出體力的參差。體力差的已經滿麵潮紅,開始喘粗氣。


    曹大人對身邊的親隨招了招手,附耳小聲吩咐了一句。


    親隨領命,迅速離開。


    其他幾人不知道曹大人到底下的什麽命令,看著那笑眯眯的臉,暗罵一聲老狐狸。


    親隨離開後不久,五個人也被楚昊放翻。他沒打算曝露十人合擊,直接吩咐道:“拿上棍子。”


    兩個人提著棍子,直接就衝了上來,沒有給楚昊休息的機會。


    作為楚昊一手帶出來的兵,他們平時就是這麽練的,倒是其他人不習慣,起了一些議論。


    空手對武器,當然要比空手對空手要兇險得多。但是兩人和三人組合並沒有在楚昊手下堅持多久,反倒是因為楚昊對招式的圓融,幾乎兩三個迴合就被打趴了下去。


    等五個人持棍而上的時候,楚昊挑了挑眉,轉頭看向曹大人。一年以來,他說起來是在曹大人的底下做事,但實際上雙方並沒有什麽接觸的機會。無論對曹大人個人的了解,還是對他手底下親兵的了解,楚昊都並不清楚底細。


    現在五個曹家軍中的人直接過來,讓楚昊有一些驚奇。當然也隻是驚奇,遠不到能引起他其它情緒的地步。


    曹大人看在眼裏也是略有讚賞,微微揚聲道:“楚大人不介意的話,讓老夫手下這些人領教一下楚大人的武藝。”


    “不敢。”楚昊拱手,“末將多謝曹大人指點。”


    和陌生的精兵交手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他當然不會認為這是曹大人看他不順眼,想要借機教訓他。


    他對五名曹家軍也十分客氣,表情慎重:“請指教。”


    五名曹家軍也不像楚昊手下的那些士卒,一聲不吭上來就打。他們抱拳施禮:“楚大人小心。”


    短短五個字,顯示出他們強大的自信心。跟隨曹大人,身處順陽關,常年和匈人交鋒,他們每一個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是真正的百戰之師。楚昊的武功之強,在順陽關無人不知,甚至至今沒有人能夠摸到底;單對單甚至是二對一,他們有自知之明,不是楚昊的對手;但是三個人他們就有信心,能對楚昊戰而勝之;現在,他們是五個人!


    五人提棍的瞬間,一股彪悍的煞氣就顯現了出來。這是和方才楚昊手下五人截然不同的氣勢,哪怕他們這時候用的隻是棍子,也像是提著□□。圍觀的士卒們自然而然停止了交談,整個校場鴉雀無聲。


    唯有幾個將領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口問:“曹家君果然勇武!”


    “是啊,這迴哪怕是以楚大人的武功,也難免……”


    “個人勇武,在戰場上有什麽用?簡直就是小兒遊戲,不知天高地厚!”


    說這話的自然是牧飛文,哪怕他說到了其他幾個將領們心裏,也不會有人對他附和。不說人家楚昊有個上將軍的師傅,就是單論個人勇武,在戰場上也並不是一無是處。遠的不說,他們在座的這幾個,手上功夫就比士卒們要高得多。個人勇武能讓他們最大限度的在戰場上活命,其後才是殺敵。


    其他幾個將領默默對視一眼,對牧飛文暗自搖頭,真是不知道牧飛文吃錯了什麽藥,就非得頂著楚昊不放,連人家那麽硬的後台都能視而不見。更何況,楚昊的後台就隻是一個上將軍?能拜上將軍為師,楚昊的出身也很值得商榷。就算不看後台,單是楚昊升到千戶,戰功也是實打實的,可不比牧家那個隻會耀武揚威的侄子。


    現在楚昊年不及弱冠,牧飛文卻已經年近花甲,兩人雖然同屬千戶,可是等牧飛文退下來之後,牧家還能維持如今的風光?更別說這還是建立在楚昊沒有加官進爵的前提下。


    現在楚昊不跟牧飛文一般見識,將來恐怕更不會把牧家看在眼裏,但是架不住人一心找死,也架不住有眼色的人會代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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