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揮之不去


    在外風餐露宿許久的陸淼,這會兒被哥哥抱在懷中輕聲安撫,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可是……她也記得,哥哥打自己那一巴掌。


    “淼淼?”陸離輕輕放開陸淼,見她緊緊咬著下嘴唇眼中滿是委屈當下心裏焦急起來,“怎麽了?可是哪裏傷到了?還是被人欺負了,告訴哥哥,哥哥幫你去教訓他。”


    陸淼盯著陸離幾眼,最終“哇”的一聲哭出來,張開手臂緊緊抱著陸離:“哥哥,我好想你!”


    血濃於水!


    他們是親兄妹,哪怕吵得再兇,也割不斷彼此之間的親情。


    “好了,淼淼不哭,迴來就好!”


    陸淼一哭出來,陸離整個心才完全放鬆下來,他輕輕拍著妹妹的後背幫助她恢複情緒。


    鳶兒目睹他們又一次兄妹重逢,他們彼此的羈絆是那樣深,自己怎麽融入都是徒勞的。


    那一瞬間,一直壓在鳶兒胸口上的大石頭突然又重了幾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淼淼!”


    等到陸淼哭的差不多了,陸離才輕輕放開她,看著她認真說道:“你出走這段日子哥哥想了很多,哥哥一直以來都太過照顧保護你,其實哥哥這樣做是不對的,現在你迴來了,哥哥希望你跟我一起改掉以往不好的習慣,我們兄妹倆人一起成長,好不好?”


    陸淼盯著哥哥數眼,抬頭又看向站在門口表情不定的鳶兒問:“哥哥是要娶鳶兒姐姐嗎?”


    陸離一怔:“淼淼?你願意喊鳶兒姐姐了?”


    陸淼垂下眼眸,她知道要怎麽說才讓哥哥更加憐惜自己:“哥哥,出去的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其實我不應該任性的,也不應該處處針對鳶兒姐姐,是我不對,哥哥我願意向鳶兒姐姐道歉,還有娘親言歡,我最不應該就是嫉妒言歡,她是妹妹,我應該好好對待她的。”


    “淼淼,你?”陸離一陣狂喜,沒想到陸淼出去短短幾日,居然變得如此懂事,“你能這樣想,哥哥真是好高興。”


    “哥哥,以後淼淼會乖的,淼淼會好好學醫,不會再做讓哥哥傷心的事。”陸淼輕輕笑起來,掙脫開陸離的手小跑到鳶兒跟前一臉歉意看著她,“鳶兒姐姐,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你能原諒我嗎?”


    “鳶兒……”陸離走上前,一臉期待看著她。


    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與鳶兒能和平相處,那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鳶兒怔怔瞧著兄妹二人,寒氣從腳底一點點竄上來,眼前的陸淼跟下午的陸淼判若兩人,讓她膽戰心驚。


    “鳶兒?”陸離瞧見鳶兒表情有些不對,上前幾步右手落在陸淼肩頭,“真的無法原諒淼淼嗎?”


    “鳶兒姐姐,淼淼願意痛改前非,你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陸淼往前一步,淚光閃閃。


    鳶兒下意識後退幾步,她的腦海中不斷閃過下午的陸淼說的那些話,又看了一眼現在的陸淼,她本能的搖頭:“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這會不會又是陸淼布置的陷阱,等著自己傻傻的往裏頭跳。


    “哥哥!”


    陸淼一臉失望抬頭看向陸離,“看來淼淼傷害鳶兒姐姐太深了,她不願意原諒我。”


    “淼淼,你先出去,我有話跟鳶兒說。”


    “嗯,哥哥你一定要跟鳶兒姐姐好好說。”


    把陸淼送出去,陸離帶上房門轉身輕輕踏步走到鳶兒跟前,目光如水等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道:“鳶兒,有些話憋在我心裏很久了,我想現在一定要與你說了。”


    鳶兒雙手緊緊攥著,低頭不說話。


    “你們都覺得我太溺愛陸離,這一點我是承認的。”陸離輕歎一聲,要把埋在深處的傷口挖出來,是很痛苦;但眼前是將來跟自己過一輩子的鳶兒,他是想要跟她坦白一切,隻有她知道所有前因後果,才能真正了解他理解他。


    “當年奶娘帶著我們匆忙逃出來,一直往南走了很久才走到奶娘的老家嚴家村。”陸離永遠記得他們剛剛踏步嚴家村那一瞬間,所有村民都帶著一種看熱鬧的感覺,卻沒有一個伸出援手幫助他們三人。


    “奶娘把當時所有的家當都給了村長才換來一間茅草屋,隨後的日子裏奶娘一邊做點零工,一邊養活我們。”陸離閉上眼語氣有些哽咽,“奶娘刺繡極好,漸漸家裏也開始好轉起來。但這種好轉也持續多久,就被嚴家村的村民所嫉妒著。當初為了逃難,奶娘都讓我跟妹妹喊她娘,嚴家村就以為奶娘行為不檢點有辱村風,在一日她去集市上的時候,把我們抓去想要活活燒死我們。”


    鳶兒一怔,內心騰起一抹心疼,他們經曆那麽多磨難,還要被燒死,那群村民簡直太可怕了。


    “奶娘得到一個好心村民的送信匆忙趕迴來,跪求村長高抬貴手,可是村長收了很多人的好處,就是不肯鬆嘴。”陸離深吸一口氣停頓片刻繼續說道,“奶娘知道我們的陸家的後代絕對不可以出事,最後她向村長提出,用她換我們兩人。”


    “啊……”鳶兒捂住嘴,那個奶娘真是太重情義了。


    “其實那群人更想看到是奶娘死,說到底他們還是嫉妒奶娘,嫉妒她的好手藝能賺到好多錢。”陸離想起奶娘為了他們兩人能在嚴家村隱姓埋名的生活下去,看了多少人的臉色,偶爾小孩子還會用石子丟她,罵她不檢點。


    可她一一都忍下了,就想著能拉扯大兩位小主子,可是她卻不能再保護兩位小主子了。


    “奶娘被村民架上火堆上的時候,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說,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妹妹。尤其是妹妹,因為娘在臨死前,最放心不下去就是淼淼,她還那麽小就遭受那麽多磨難,所以娘的話奶娘的話,我都要記得,就像烙印一般刻在心中,一刻都不敢忘。”


    原來他們的童年,沒有比自己多幸福,甚至比自己過得更慘。


    鳶兒心情複雜,她不知道要說什麽,陸淼的那些話也如烙印一般,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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