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都是你們逼我的


    在柳鶯鶯的記憶中,母親雖然對她極好,但總是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感。


    小時候,每次她看到大哥與母親搖手撒嬌的時候,母親總是慈愛得滿足他所有需求,可當自己去跟母親撒嬌的時候,母親隻是淡淡應下,卻再沒有下文。


    她以為,母親這般對她,是想培養她的獨立性。


    為了得到母親一個微笑,柳鶯鶯發瘋一樣勤學苦練,女子學的她一樣都不少,男子學的她也盡力去完成。


    當她與哥哥比武之時,一拳將哥哥打倒在地上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會得到母親的一個誇讚,結果母親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訓斥道:“你是女子舞刀弄槍的做什麽?”


    這是母親第一次打她,也是第一次教訓她。


    是啊,她是女子,她應該跟所有女子一樣待在閨房之中,再到出嫁的年紀相夫教子就這麽過一生。


    於是,她丟掉所有的兵書兵器,專心待在房中吟詩作對苦練琴技,為了就是想讓母親不要再生氣了。


    那一日,她的琴聲沒有讓母親過來,倒是把父親吸引過來。


    父親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好似透過她再看另外一人。


    之後……


    父親隻要得了空,就會過來聽自己彈琴。


    每次都彈那一首,彈得她都覺得膩了,父親也聽不膩。


    她以為這是父親與母親的定情之作,結果她卻會錯意。


    一日深夜,雙親爆發出在她記憶當中最為嚴重的一次爭吵,幾乎吵到整個柳府都為之震動。


    哥哥幾乎被嚇得幾乎要哭暈過去,而她緊緊扒著門框聽著時不時傳來激烈話語,有幾句她聽得異常清楚!


    “柳紀德,柳鶯鶯是怎麽生下來,你比我更清楚!”


    “柳紀德,讓柳鶯鶯當丞相府的二小姐,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若你還想讓她入宮當嬪妃,那從今往後我就再也不問柳府之事。因為我丟不起這張臉!”


    “我是柳府一家之主,我想讓誰進宮你管不著!”


    父親咆哮聲幾乎吞噬了母親所有反抗。


    第二日,母親便讓丫鬟收拾一番,素袍裹身搬進了佛堂,從此再也不問世事。


    可柳鶯鶯每晚都在做噩夢,夢裏充斥著母親憤怒的臉龐,還有那一句,她是怎麽生下來的?她不是雙親相愛之後生下來的骨肉嗎?


    這個問題一直占據她的內心,讓她日夜都不得安寧,日漸消瘦。


    再一日,她給父親彈琴之時,不小心彈錯一個琴音的時候,父親睜開眼對上她怯生生的臉龐,下一秒直接一個巴掌扇過來,扇得她不知所措。


    從此,父親就在也沒來聽她彈琴。


    幾個月,父親給她從宮中請來了教習嬤嬤,開始教導她一切宮廷規矩。


    她不明白父親跟母親都不待見自己,為何還要讓自己學那麽多規矩?


    不過,這應該是她為數不多可以出人頭地的機會,或許她變得足夠優秀,那樣父親與母親就會把焦點重新放在自己身上。


    當她十六年那年通過考驗站在兒時見過的皇子哥哥麵前,她的一生就開始走上了巔峰。


    直到父親六十大壽,她被衝出來一個嬤嬤緊緊拽著說出一番秘密,讓她終於明白折磨她整整數年的噩夢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因為,她的出生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此後,她利用自己皇後的身份漸漸在柳府安插各種勢力,同時還每月救助被父親藏在後院某一處陰暗角落那一人。


    她的生母,父親的親妹妹!


    在了解所有真相之後,她決定了一件事情,就是要向柳紀德複仇。


    他讓自己的童年充滿了不幸,那她也絕對不讓他好過。


    這樣的人渣,就應該下地獄。


    她知道柳紀德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當皇帝,所以在生下太子之後,她經過一段內心掙紮,她決定要把他養廢,隻有他當不上太子,他才能逃過被柳紀德利用的命運。


    可柳紀德狡猾多端,一定會識破她的詭計。


    幾番思索之下,她開始對太子實行第二步計劃,時不時給他製造一點意外,柳紀德還要靠著太子上位,自然對他格外上心。


    自己毒害,柳紀德保護,到時可以讓太子暫時處於一個安全期。


    日子一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隻能跟著內心最原始律動走,一步一步最後踏進深淵,再也出不來。


    “皇後,你告訴朕一句,你究竟想要做什麽?”望著眼神呆滯一臉憤怒的柳鶯鶯赫連武痛心疾首,“你都是皇後了,為什麽還要跟嬪妃們過不去?”


    赫連武的問話,直接把柳鶯鶯拉迴了現實當中,她抬眸瞧著他,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麵上是帶著溫暖的笑,那種笑容可以融化她內心最堅硬的刺,可是……他是皇上,不能像尋常人家一樣隻娶她一人,嬪妃一個接著一個進宮,肚子也一個接著一個大起來。


    那些孩子生出來一旦長大,就要開始過上勾心鬥角的生活,甚至會遇到跟她童年一樣的遭遇。


    倒不如,從根源上掐斷,讓他們再去投個好人家。


    “臣妾沒有錯,臣妾是在幫他們!”柳鶯鶯嘻嘻一笑,緩緩從地上起來走到赫連武跟前,“皇上,你知道一個從小不受待見,連出生都是錯誤的孩子,她長得之後過得有多艱辛嗎?臣妾不能讓那些孩子重蹈覆轍,他們應該投生在一戶尋常人家,而不是皇室。”


    “一派胡言!”赫連武被她這種幾乎瘋一樣的話氣得差點就要揚手扇她了,但一想到多年來的夫妻情分,他硬生生忍了下來,“那你對二弟呢?對五弟還有五弟妹,為什麽要對他們痛下殺手?”


    “他們?”柳鶯鶯眼珠動了動緩緩說道,“不把他們除掉,皇上的龍椅怎麽做的安穩?”


    赫連澤與赫連楓的學識才學,柳鶯鶯從認識他們第一天起就知道,赫連武之所以能坐上龍椅完全就是老祖宗的規矩,立嫡不立閑,立長不立幼。


    赫連武原本就是一個博愛之人,他沒有赫連澤精準判斷,更沒有赫連楓的殺伐果斷。


    所以……柳鶯鶯就要替他鏟除一切不穩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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