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兩人在一處破舊的寺廟裏過夜。


    寺廟破舊不堪,一看就是上了年歲的綠瓦上爬滿了青苔,木門上漆黑一片,像是被火舌舔過一般。


    原本的大殿裏擺滿了佛像,還能看出被壓壞的痕跡,不知道為什麽,佛像已經被洗劫一空,隻剩下正中間的座佛還算完整,不過也掉了大半的身軀。


    劈啪——


    木柴燃燒,寺廟裏被照亮。


    空氣中彌漫著黴味和時間久了的老舊味道。


    “好多蜘蛛網。”


    衛子安環顧四周,開口說道。


    “嗯。”


    一旁,茯苓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三根香,點然後插在了佛像的麵前。


    “師弟,快來拜一拜。”


    “啊?”


    衛子安愣了愣,不知發哦哪裏還有這種說法。


    “進寺廟需要上香拜佛的。”


    茯苓鼻尖抽了抽,潮濕的香雖然還能夠被點燃,可是那味道確實不怎麽樣。


    “哦。”


    衛子安點點頭,也過來恭敬的拜了拜。


    “師姐,你還信佛?”


    “不信的。”


    茯苓搖搖頭,從背囊中掏出兩張圓餅,半隻冷的燒雞,放到火上烤了起來。


    “但是師傅說過,佛祖曾經許下宏願,為世人承受苦難,是值得敬重的。”


    “還真有佛祖?”


    衛子安疑惑道。


    “應該是有的吧。”茯苓眨眨眼。


    “不然你以為這世間的術法是如何而來的?


    隻是佛道式微,雖然在世俗中受到百姓的供奉,香火頗旺,但是真正修行佛道的人已經很少了。”


    世間還有修佛的人?


    衛子安微微皺眉,“這又是為什麽那?”


    “不知道呀。”茯苓猛的拍了下手,氣衝衝道:“師弟真不可愛,老是問一些師姐不知道的問題。”


    雖然話是這樣說,茯苓還是認真的解釋了起來:“好像是和百年前的滅佛有關那,不過我覺得不是這樣。”


    “人心太渾濁了,有人點燃了那一抹黑,心思純粹的人也就少了,沒人願意奉獻自我。”


    衛子安聽後,若有所思。


    這時,寺廟外傳來一聲馬叫,像是有人來了。


    聽到這叫聲,衛子安總覺得有些熟悉,不會有發生什麽殺人越貨的大戲吧。


    “好像有人來了,你去看看。”


    茯苓轉動著火堆上吧烤餅,對著衛子安說道。


    “啊,好。”


    衛子安起身走出寺廟。


    夜色中,一個青衣男子牽著馬走了進來,在他身後,有一個大大的書箱,哪怕是在走路,另一隻手上還捧著一本書。


    “哎?”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什麽,抬起頭剛好對上衛子安審視的目光。


    “這位公子。”


    男子雙手疊在一起,行禮道:“不知能否允許小生在這裏借宿一晚?”


    聽到男子的話,衛子安眨了眨眼。


    讀書人?


    正好自己也勉強算是個讀書人……衛子安笑道:“這破廟又不是我家開的,自然可以進來歇息。”


    “隻是我師姐也在此處,還望公子注意禮節。”


    “這是自然。”


    男子笑著點點頭,把馬栓到了一邊,微微躬身道:“多謝公子了。”


    “來吧。”


    衛子安點點頭,朝著寺廟裏走去。


    “你是讀書人?”


    “應該算吧。”


    男子略微有些遲疑,“隻是不曾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


    衛子安愣了愣,忽然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有科舉這一說。


    “師姐,這位是……”


    衛子安撓撓頭,轉頭問道:“你叫啥?”


    “在下,在下姓王,單名一個崇字,崇拜的崇,剛剛及冠,還未曾婚配。”


    王崇說的很快,餘光瞥向一旁坐在地上的姑娘,真誠的說道:“這位姑娘,真像是從書本中走出來的仙子。”


    “謝謝。”


    茯苓眨眨眼,心說這人還挺會說話。


    “我叫茯苓,這是我的師弟,衛子安。”


    “你隨便坐就好了。”


    說完過後,茯苓立刻坐了下來,連忙轉動火堆上的支架。


    “好。”


    王崇坐在一旁,很禮貌的沒有靠過來。


    “來,吃吧。”


    茯苓拿起一張餅吹了吹,遞給衛子安道。


    “謝謝師姐。”


    衛子安笑著點點頭,出門的時候他隻帶了父親給的錢和驚鴻劍,壓根沒有帶吃的,沒想到師姐居然這樣細心。


    “過來吃點?”


    衛子安咬了一口,忽然想到什麽,於是衝著一旁的書生客套道。


    “好啊。”


    王崇笑著點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衛子安:“???”


    茯苓:“……”


    他就是想客套客套,沒想到這人居然真的答應了下來。


    “啊哈哈,我想起來了,還有書沒讀,就先不吃了,感謝公子的好意。”


    看到兩人擺在明麵上就差說出來的我拒絕,王崇臉色一僵,訕訕然的坐了下來。


    這才對嘛。


    衛子安眨眨眼,問道:“師姐,我們還有幾天才能到書院啊?”


    不提還好,一說這個茯苓就是一陣來氣,“要不是你今天貪玩進了河,我們三天後就到了,哼哼,現在最起碼需要四天了。”


    “我又不知道不能碰水。”


    衛子安有些委屈的說道,他看那河水清澈見底,想著馬也累了讓它喝兩口,誰知道一碰水那紙馬就變成了濕噠噠的紙。


    “哼!”


    茯苓冷哼一聲,頗為不滿的說道:“作為懲罰,燒雞就不給你吃了。”


    “哦。”


    衛子安心想,你壓根就沒想給我吃吧。


    仿佛是看到了衛子安眼中的意思,茯苓氣唿唿的上前揪住衛子安的耳朵,“怎麽,你還覺得師姐會舍不得?”


    “一路上,師姐什麽東西沒給你吃,是你自己不吃的對不對。”


    “哎呀,師姐我錯了。”


    衛子安疼的齜牙咧嘴。


    這些天來,他也發現了師姐的特殊本領,比如能夠讓人返璞歸真。


    就是單純的字麵意思,讓你變成一個普通人。


    “諾,你吃吧。”


    茯苓鬆開手,咬了咬牙遞過來半隻烤雞到。


    “算了,師姐吃吧。”


    想著被捏住耳朵的痛苦,衛子安果斷拒絕。


    “我和你說啊……”茯苓一邊吃著雞肉,一邊說道:“我們這次的路還是很遠的,一路上需要經過黑沙郡,洛土,長右,之後才能到書院……”


    衛子安還沒說話,一旁的王崇驚喜道:“兩位是要去白鹿洞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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