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歪嘴一笑,無需客氣地跟周文景換過了座位。


    淩思思不屑地瞟了秦越一眼,秦越不過是連續胡了幾把小牌,贏了一兩萬塊錢就得瑟成這個樣子,小人得誌而已。想到之前跟秦越的過節,更是滿臉寫滿了鄙視。


    “文景哥哥,這家夥太囂張,你不要再讓著他了。”


    周文景扶了扶眼鏡,露出冷冷笑意,好像很有信心的樣子。


    坐在一旁的王健鱗“噗噗”喝了兩口茶,沒有參與三個人的話,隻是一旁淡淡的表情旁觀著。隻是淡淡的表情下,目光卻一直在秦越身上。


    他對這個秦越越來越有興趣了。


    想不到秦越不光醫術高明,擅長風水之餘,居然麻將也打得不錯。


    王健鱗是老江湖了,他自然知道秦越連胡幾把根本不是完全運氣,就憑秦越胡牌說話間那種毫不在意的態度,就判斷得出,秦越不是泛泛之輩。


    還有,王健鱗有一種感覺,跟秦越打麻將很奇怪,說不清楚就是很怪。


    牌技到了他這個水平,很多東西已經不完全憑借感覺,有很多策略性的東西。每打一張牌,就好像擂台上的拳擊手,有攻有守有試探,而剛剛過去的幾局牌,秦越給王健鱗一種琢磨不透的錯覺。


    根本試探不出秦越的牌路,秦越出牌看似沒有高手風範,卻讓王健鱗接招乏力。王健鱗注意到了的,剛剛幾局,他手裏需要吃碰的牌,沒有一張是從秦越手裏得到。而他自己雖然沒有點炮,但是卻被秦越拿住了幾次。王健鱗知道這種情況是很不妙的,說明他對場上的局勢失去了掌控。若那並非運氣的話,秦越對牌路的理解恐怕到了一種近乎恐怖的地步了。


    麻將桌哢哢響動,自動洗牌完畢,新一局開始了,王健鱗麵無表情地抓牌,同時觀察秦越。


    果然,秦越絕對是個高手。這小子,還挺會裝。


    隻見秦越抓牌,隻是隨意展開立起來,完全不看牌的樣子,一直到十三張開門牌都抓好,這才開始不緊不慢地順牌。這看似隨意的樣子,別人或許看不出來,王健鱗卻知道,這隻有完全不會打牌或者真正的高手才懂的技巧。


    而秦越顯然是會打牌的,那說明他懂這種潛在的規則。


    起手抓牌,有的人習慣邊抓牌邊理牌,就好像淩思思那樣。實際上這種習慣不好,因為對於高手來說,這很容易讓對手窺測到你的牌姿,而理牌的過程中或多或少也會顯露出某些隱約信息。另外,淺顯一點的,若把精力集中在理牌上,不小心多抓牌或者少抓牌什麽的,那可就一臉懵比了。


    正確的做法就應該像秦越這樣,起手抓完牌再快速瀏覽對手的牌姿,然後伺機理牌。而這一點,換了位置的周文景現在也明顯注意了很多。


    王健鱗終於露出淡淡的笑容,今天把秦越叫來還真沒交錯,起碼以後算是收獲了一個不錯的牌搭子。


    當然,牌搭子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這場局是秦越跟周文景的戰爭,他隻是陪客,旁觀即可。


    出了兩圈牌,秦越往椅背上一靠,伸了個懶腰。


    “哎呀,真舒服。”


    說話間,秦越拿起手邊的飲料啜了兩口,突然眼神朝周文景飛了飛:“哎喲,周大少不好意思,光記得換位置,忘了把飲料緩過來。不過我那杯飲料沒有動過,周大少你不介意吧?”


    周文景眼角抽了抽,明顯很不爽,不過還是強行搖了搖頭:“隨意,那杯我也沒喝過,秦主任你不介意就好。”


    說著,丟出一張牌。


    “碰!”


    周文景剛丟出牌,秦越就好像早已準備好了似的,直接喊碰,周文景臉上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秦越直接無視,把手裏飲料杯子往桌麵一敲,就去補牌。


    “嘁。”


    淩思思替周文景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把自己的飲料往另一隻手邊挪了挪,剛才秦越把杯子放到了靠近她這裏的一側。


    “嗬嗬,大美女你的杯子我不會拿錯的,剛才那隻是意外。”


    “呸。”


    王健鱗看著秦越跟淩思思鬥嘴,腹部一震,幾乎樂出來,眼神中有種深深意味。淩思思是他的小姨子沒錯,可是淩思思是前妻的妹妹,王健鱗的前妻已經去世好幾年,淩思思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也就剩下他這個姐夫。


    所以平時王健鱗還是很照顧淩思思的,近乎於寵溺。還給淩思思開了一家分公司,用不著她管理什麽,純粹是給還在上學的淩思思找點正事兒做。可是王健鱗也有點兒煩,這小姨子慢慢長大了,還出落得十分漂亮,雖然性格叛逆了些,但是身邊不乏一些覬覦之輩。


    甚至,外麵還有一些不好的傳言,說王健鱗坐享什麽齊人之福。這些東西根本是無稽之談,無非是些小人的中傷,淩思思是他帶大的,跟妹妹沒有區別。隻是那些傳言王健鱗可以當作沒聽到,但淩思思畢竟已經長成個女人的模樣,他不可能永遠留在身邊照顧。


    再加上那些有的沒的說法,王健鱗倒是很希望給淩思思物色一個合適的對象。


    “王總,你出牌了。”


    冷不丁淩思思沒叫姐夫,隻是喊了聲王總,催王健鱗出牌。


    “呃……”


    王健鱗微微一愣,發現自己走神了,微笑出牌。


    牌局繼續,秦越還是不緊不慢地打牌,隻是時不時地抬頭看看牌桌上的三個人,好像他們臉上寫著字似的。每次看幾眼,詭異笑著,丟出的牌基本上沒人要。


    這搞得周文景稍稍煩躁起來,他也感覺到了王健鱗那種奇怪的感覺,秦越的牌路很怪。


    他大概是感覺到了,秦越仿佛完全不用跟熟章逃牌,卻每次卡得都很準。並且常用的試探牌,引誘牌也完全起不到作用。倒是淩思思幾次上當,周文景的牌路還算順利。


    沒一會兒功夫,牌牆裏麵就丟了一堆。


    第九輪,所謂周文景不由地咂巴了一下嘴巴,王健鱗的眼神也越發謹慎。


    所謂逢九聽胡,麻將雖然靠的是運氣,但是卻也有規律可循。比如一般自己的起手牌非常差勁,往往別家也可能同樣不好。而自己的牌很好的時候,也不能太過得意,別家的牌可能會更好。


    概率規律中,這種現象叫做幾率對稱,玩得多了自然能明白。


    而絕大部分牌局,打到第九張牌,也會按照規律到達敏感臨界。就算牌都不好,也會有個別人慢慢理順了牌麵,甚至很大幾率開始聽胡了。


    噠……噠……


    桌麵一下下悶響,就連王健鱗都饒有意味地看著秦越,等著出牌。


    啪!


    秦越按下牌麵,一張三萬。


    一抹閃光從周文景的鏡片反射出來,秦越暗笑,臉上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嗬嗬,炮不點九,這周大少看來很急啊。


    “哎,這牌打不打呢?”


    “你煩不煩,要打快打。”淩思思急了。


    忽然秦越微微一笑,推倒另外一張牌,也是一張三萬。


    “可是我還有一張三萬,這是牌頭子呢,不能打。”


    說完,一張七條丟出去,秦越怡然自得地靠了靠椅背,臉上寫滿了欠揍兩個字。周文景看得牙根發癢,剛才看到秦越拍下三萬,他全力克製著興奮。


    因為他現在牌搭子完全順了,現在就是獨釣三萬,就可以胡牌了。雖然不是什麽大牌,但是最起碼可以出一口惡氣。卻沒料到秦越居然是有意調戲他,兩張三萬拿出來亮相,分明是告訴別人想聽胡三萬那是沒有可能了嗎?


    秦越丟出牌,周文景沒奈何隻能摸牌,想辦法改章了。


    突然,王健鱗擺擺手:“稍等,我碰!”


    王健鱗深深看了秦越一眼,尼瑪,終於從這小子手裏吃進一張牌不容易啊。笑嘻嘻地丟出一張白板:“秦越啊,總算是吃到你一張牌,我聽胡了。下麵要注意了。”


    秦越不在意:“我也是,嘿嘿。”


    “聽就聽,有什麽了不起。”


    淩思思不爽地道了聲,摸牌棄牌。一張二萬。


    秦越那裏都已經三萬一對了,她這裏二萬四萬的卡子那是別想了,直接拆章,也應該是安全的。果然,雖然秦越跟王健鱗都報聽了,但是卻沒有人對二萬有反應。


    而周文景被秦越一番調戲,連摸牌的機會都被王健鱗碰走了,隻能泄氣地休息片刻。一時覺得嘴巴因為煩躁有些幹,順手拿起杯子也沒多想大喝了一口。


    那口氣總算稍稍壓了下去。


    秦越繼續過牌,周文景終於可以取牌了,提牌一看,眼中生出了笑意:“嗬嗬,不好意思,我也聽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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