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蹤影


    從京城到熱河這一路,弘倬已經拿定主要,見麵要給姐夫曹顒點“顏色”看看。讓姐姐跟著受罪,這不是欠收拾是什麽?


    數日趕路下來,他倒是有些猶豫。


    同行的還有親家太太李氏,是個軟脾氣的和善人,同福晉們相處的也融洽。


    要是見麵就給姐夫兩拳的話,當著人家做娘的打兒子,好像有些不厚道。再說,這個姐夫對他也不薄。早前他愛馬,曹顒二話不說地給他淘換了好的;前兩個月他結婚,姐姐、姐夫雖不在京裏,但是相關賀禮與份子錢可是丁點兒不少。


    這樣思前想後的,弘倬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猶豫來猶豫去,四月十八這日下午,淳王府福晉們與李氏的車駕到抵熱河。


    兩日前,一行人已經遇到淳郡王派過去送信的人。曉得初瑜脫離險境,福晉們與李氏也都鬆了口氣。


    饒是如此,沒見到人呢,多少也掛著心,所以李氏沒有先到曹家別院那邊,而是直接跟著福晉們過來。


    弘倬到底沒有動手,曹顒雖沒有受皮外傷,但是跟著熬心勞神,清減許多,眼睛已經凹陷下去。


    弘倬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再瞅瞅曹顒的小身板,哼哼了兩句了事。


    初瑜調息這幾日,精神已經好許多,臉上也有了血色兒。隻是因傷得是肺腑,她暫時還不能動彈,也不能說太久話。


    看著嫡母、生母、婆母都到了,再看看分別數月的兩個兒子,初瑜隻有流淚的份。


    天佑與恆生看到母親,原有幾分雀躍,但是見她淚流滿麵,都有些怔住。


    淳王福晉上前拉著初瑜的手,也跟著流下淚來。


    這番相見,眾人皆是覺得慶幸與後怕。


    這邊人多,淳郡王已經叫人預備酒席,給眾人接風洗塵,還收拾出客房,請李氏住下。


    李氏見媳婦沒有兇險,用過酒菜後,還是張羅著,要帶著兩個孫兒迴別院那邊。


    初瑜心裏頗為不安,尋思是不是迴婆家養病。她傷口才愈合,曹顒哪裏敢讓她動。萬一抻了傷口,豈不是悔之不及。


    李氏帶來的補藥,都使人卸下來,留在園子這邊,供初瑜使用。


    曹顒親自將母親與兒子們送過去,安頓妥當。


    別院這邊的家具擺設,都是初瑜親手布置。內院正堂這邊,是李氏起居坐臥之處,都是樣樣遂心。


    李氏看在眼裏,想著媳婦平素的賢惠,少不得唏噓兩聲,攆兒子迴去看護媳婦。


    天佑與恆生兩個都有些乏了,睡意朦朧的,但是見曹顒要走,小哥倆都拉了他的衣襟。


    “父親大人,母親……”天佑的小臉上露出幾分關切,道:“母親何時迴……”


    恆生也跟著問道:“是啊,母親要一直躺著麽?”


    曹顒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瓜子,道:“沒幾日就迴來,你們先跟祖母在這邊住著,明兒白日再去看母親……”


    兩人聞言,不由雀躍。


    恆生道:“妹妹呢?不迴來麽?”


    天慧今兒被寶雅接去了,天佑與恆生不得見,所以才這麽發問。


    聽他提及天慧,李氏對曹顒道:“是了,媳婦病著,哪裏有空照看天慧,還是打發人將天慧送這邊來吧。”


    曹顒看著李氏帶著乏意,眼前還有兩個小蘿卜頭,猶豫一下,道:“母親,您這一路也勞乏了,也得好生休養兩日,別再病了,要不然我們做兒女的如何能心安?”


    李氏搖搖頭,道:“沒事,前兩日趕路很急,前兒碰到王府管事,已經放緩了行程,沒那麽累。”


    曹顒陪著母親說了幾句話,李氏便攆他迴去照顧媳婦。


    曹顒折返迴園子時,弘倬站在院子裏,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


    “姐夫到底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與人結下生死仇怨?”弘倬挺著脖子,臉上帶著不滿,大著嗓門問道。


    “什麽了不得的事?我做什麽差事,小舅子不曉得麽?年後忙著內務府、招投標,這兩個月就在這邊修繕行宮。”曹顒見他這般,心裏也不惱,隻是想著七阿哥之前的話,帶著幾分煩躁。


    說起來,他並沒有什麽因私結怨的機會。


    除了剛上京時的貴山,是跟差事什麽的無關,隻是義氣之爭;其他時候,多少辦差的時候得罪的人。


    自己費心勞神的,不過是想過太平日子罷了。


    可這算什麽太平日子?除了應對高高在上、手持生殺大權的康熙外,還要提防暗箭。更可恨的是,康熙那邊反複無常,絲毫不顧及下邊人的感受。


    唯我獨尊,就是帝王。


    見曹顒不卑不亢,也不解釋,弘倬不由皺眉,道:“單姐夫當差了?阿瑪也當差,哥哥也當差,我年底也要進部裏。怎不見別人像姐夫這樣?去年姐夫重傷,養了幾個月,使得阿瑪與額娘都跟著擔心,生怕姐夫熬不過去,姐姐成了……這才隔了多暫功夫,又連累姐姐至此……”


    弘倬越說越氣,說到最後,已經對曹顒怒目而視。


    豈止是弘倬質問,連曹顒自己個兒,心裏也問了自己個兒多遭。


    自己不求聞達顯貴,隻求個太平,不算什麽奢望吧?瞧著別家的紈絝做的也挺歡實的。


    隻是他羨慕歸羨慕,但是作為曹家未來的當家人,曹顒也沒有放縱的權利。


    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拍了拍弘倬的肩,道:“我也糊塗著。要不你跟姐夫一道琢磨琢磨,姐夫怎麽就這麽倒黴?”


    弘倬正惱著,不耐煩曹顒的親近,扭了下肩膀,避開曹顒的手,道:“還不是姐夫瞎折騰鬧的?當年外放的事就不說了,重迴京城這兩三年,太仆寺、兵部、內務府姐夫折騰的少了?換做其他人,老老實實的在一個衙門裏待著,三年才熬完一任。姐夫這邊要是也那樣安安分分的,怎麽會胡亂得罪人?”


    聽著弘倬的指控,曹顒真是哭笑不得。


    要是他能做主,他寧願接著做禦前侍衛,活少不說,還沒人敢得罪,自在悠閑的緊。


    弘倬“吧啦”、“吧啦”地說了這些話,見姐夫並沒有“受教”的意思,小臉耷拉得更厲害,道:“姐姐將姐夫當天似的,姐夫就這樣疼姐姐?”


    聽弘倬還要抱怨,曹顒一屁股坐在廳前的台階上,看著院子裏的夾竹桃,心裏思量的卻是聖駕行程。


    聖駕四月十四從暢春園啟程,按照曆年的舊例,聖駕每日行進三十裏,十來日到抵熱河。算算日子,大概還要七、八日。


    嶽父的提醒,康熙對阿靈阿與揆敘的發作,都使得曹顒警醒。


    平素裏,人前人後,康熙待老臣何其優容。就說阿靈阿,早在一廢太子時後,就因摻和進舉薦八阿哥為儲之事,受了申斥。


    但是與沉沉浮浮的大學士馬齊不同,阿靈阿申斥歸申斥,仍是天子近臣。結果到現下,太子羽翼鏟除幹淨後,八阿哥就成了康熙心尖上的刺。


    這次雖說誰都能看得出其中的蹊蹺,但是康熙仍是將阿靈阿與揆敘兩人問罪。


    好像是安撫曹家,實際上不過是剛好名正言順得了個機會罷了。


    既要做婊子,還要立牌坊,這句話送給康熙這個帝王,也算是妥當。


    弘皙與自己為敵的根本緣由是什麽?總不會是自己拒了當年的上書房伴讀的緣故吧?


    若是康熙執意庇護弘皙,那自己又能如何?


    曹顒想著,愁眉已經緊鎖,腦子裏已經想出各種應對手段,又覺得都不貼切。


    正猶豫著,就聽弘倬試探性地問道:“姐夫,您這是傻了?”


    夕陽西下,看著落日餘暉中沉默不語的曹顒,弘倬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心裏尋思著,自己是不是說的有些過了。


    他向來不是細心的,不好意思的念頭轉眼而逝,想起一件事來,道:“對了,阿瑪請你那個和尚朋友在書房下棋,有會兒功夫了,還沒出來!”


    “智然?”曹顒有些意外,站起身來,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自打四月十五,七阿哥到達熱河,智然、蔣堅、李衛他們就都搬到曹家別院那邊住去了。隻是偶爾有事的時候,他們才過來見曹顒。


    “姐夫送親家太太剛走,這和尚就來了,說要見姐夫。剛好讓阿瑪瞧見,阿瑪就請他下棋去了。”弘倬說道。


    對於七阿哥這位嶽父,曹顒原來隻有敬仰的,覺得他雖性子孤僻些,但算是性情中人,又淡薄名利,可親可近。


    這次的勸誡,曹顒也相信,他是為了自己個兒好。隻是其中,似乎還有什麽隱情,是七阿哥不願說的。


    原隻以為因十四阿哥有心拉攏的緣故,使得弘曙同他走得近,往後保不齊要受其連累。怎麽聽著七阿哥的意思,對於廢太子,他這個做弟弟的並不是全無手足之情,而且對弘皙那個侄子還很看好。


    心裏想著,曹顒已經跟著弘倬來到書房。


    弘倬隔著門,躬身稟告道:“阿瑪,姐夫迴來了。”


    屋子裏靜寂無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七阿哥道:“進吧。”


    書房裏已經掌燈,七阿哥與智然坐在棋盤兩側。七阿哥執黑,智然執白,正廝殺得熱鬧。雖說黑白咬得厲害,但是曹顒掃了一眼,還是能看出黑子站上風。


    智然沒有爭勝之心,否則憑他的棋藝,不會下到這個地步。


    七阿哥沒有看進來的女婿與兒子,視線讓粘在棋盤上,手中捏著一枚棋子,正思量著下到哪裏。


    弘倬是急性子,看著父親遲遲不落子,已經急得抓耳撓腮。


    七阿哥看了棋麵半晌,撂下棋子,對智道道:“本王輸了。”


    智然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蒙王爺承讓,小僧羞愧,算不得輸贏。”


    七阿哥看了曹顒一眼,又看了看智然,問道:“聽說小師傅近日在這邊的廟宇裏學禪,收獲如何?”


    智然迴道:“得以聆聽無上佛法,使得小僧堪破佛法奧義,實是幸甚。”


    七阿哥聞言,沒有再說話,看著曹顒道:“小師傅是為尋你而來,正好被本王拉來下棋。你們慢坐,本王同弘倬去福晉那邊瞧瞧。”


    說話間,七阿哥已經起身,對智然點點頭,隨後叫弘倬一道離開。


    曹顒送至門口,才轉過身來,看著智然道:“母親到了,方才我送她迴別院。智然找我,有事?”


    智然點點頭,道:“非磷先生那個行宮衙門當書吏的老鄉傳出消息,之前盤查這邊園子到行宮府邸時的案宗,已經被人調迴京城。”


    什麽案宗,就是“屠二”他們隱匿在阿靈阿府上之事麽?


    阿靈阿的風光,這就到頭了?


    隻是這罪名怎麽定,總不能說勾結江湖匪徒暗殺朝臣吧?那樣的話,朝廷臉麵何在?


    “還有一事,就是‘屠二’黨羽當初招供出山頭許老大,後來捕快到了約定地點也沒有找到人。”智然緩緩說道:“根據仵作所說,數日前行兇那女子手心裏都是老繭,骨骼粗壯,加上當日出手來看,是個習武的。因這個,非磷先生在知府衙門那邊待了幾日,將十來年來的通緝畫像都看過。其中,發現些蛛絲馬跡。”


    “怨不得前日他要我的名帖,原來是去了知府衙門。什麽蛛絲馬跡?”曹顒跟著問道。


    “九年前,直隸河間府滄州曾通緝過一對抗租殺人的夫婦。男的叫許雲龍,女的郭氏。雖說是鄉下人,但是夫妻兩個都有些功夫。因那年大旱,莊稼沒有收成,莊頭帶著人,要拉郭氏抵租子,被夫妻兩個反抗殺死。”講到這裏,智然不禁念了聲佛號。


    “許雲龍同郭氏因背了命案,就落草為寇了?”雖說這故事聽著熟悉,裏麵這對夫婦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想著他們或許就是來刺殺自己與初瑜之人,曹顒實是生不出同情之心。


    智然搖了搖頭,道:“非也,他們夫妻雖逃亡,但是那莊子不是尋常人的莊子,是安親王府的產業。地方知縣怕事,就按照王府來人安排,將郭氏的老娘抓起來示眾。”


    接著的故事,依舊是俗套。


    許雲龍與郭氏得了風聲,還是到衙門投案自首了。隨即便被關進死牢,隻等著秋後問斬。


    郭氏之母因自己連累的女兒女婿,雖是從衙門裏被放出來,但是一根麻繩上吊死了。


    沒等秋後問斬,許雲龍與郭氏夫婦就都“因急症暴斃”,案子算是了結。


    說話間,智然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打開來給曹顒看。


    雖說隻是簡單勾勒,但是眉目之間看著還有些眼熟,正是刺殺初瑜的那個“許大嫂”。


    “根據戲班子人的口供,這女人口音正是河間一帶。那邊山匪說起許老大的來曆,也隻曉得七、八年前夫妻兩個,憑著刀劍功夫,霸了山頭。”智然緩緩說道:“這樣看來,這許家夫婦,有可能就是昔日滄縣死牢之人。”


    雖說還不能確定幕後黑手是哪位,但是既然查到許氏夫婦的身份,那總會有蛛絲馬跡留下來。


    曹顒長籲了口氣,對智然道:“這幾日我照看內子,多虧小和尚同非磷了。能不畏懼安王府的權勢,從死牢裏撈人,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屈指可數。總算不用再當睜眼瞎。剛才我迴別院,並沒有見到非磷,莫非他還在衙門?”


    智然點點頭,道:“非磷先生說了,聖駕到熱河後,怕是不好再查,這幾日,看能不能多查出些線索。”


    自打初瑜十一日被刺至今,已經八日,蔣堅一直在外頭跑。就算有事迴來稟告曹顒,也是智然或者李衛。


    之前,曹顒的全部心思在初瑜身上,並沒有想那麽多,眼下卻覺得有些不對。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非磷狀態如何?可有什麽不對之處?”


    智然聽了,目光複雜地看了曹顒一眼,道:“像是心中頗為自責,連日來廢寢忘食,熬得有些清減。”


    曹顒跺跺腳,才發現自己的粗心。


    他看了智然一眼,道:“小和尚用了晚飯沒有?”見智然點頭,他又說道:“那就稍等我片刻,我去探望一下內子,隨後咱們到衙門接非磷去……”


    熱河,大學士府,內宅。


    伊都立坐在堂上,臉上有些深沉。他對麵站著大管家,大管家身邊跪著個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


    “從頭到尾仔細給爺講一遍,一個字也別拉。”伊都立盯著那仆人,緩緩說道:“說得好,爺有賞;要是有敢隱瞞的,哼哼……”


    那仆人已經叩頭,磕磕巴巴的,就下午的遭遇說了一遍。


    他是府裏的家生子,因是大管家外甥,所以撈了清閑體麵的差事,在門房當差。


    因兜裏有幾個閑錢,他便有些手癢癢,趁著不當值,跟個小兄弟到賭場試手氣。


    卻是點背,三下五除二,就將帶著的幾兩銀子輸個幹淨,還將衣服也抵了換銅板,也輸了幹淨。


    這時,就有個老頭湊上前,拿著個十兩的大元寶,聲稱有個侄女與其失散,被賣到熱河做婢女,有次恍惚看著進了學士府,跟他打聽打聽。


    話裏話外,除了追問其侄女的下落,不無打探學士府隱私之意。


    這門房是家生子兒,曉得什麽是能說的,什麽是不能說的。但是又眼饞那銀子,便胡編了幾句,收了銀子。


    他心裏沒底,不敢再賭,就轉道迴府,剛好被他舅舅逮個正著。


    他舅舅聽說外甥又去賭館了,便拿來棍子要打他,沒想到跑來追去的,滾落一錠銀元寶。


    大管家察覺不對,這門房不敢隱瞞,就將賭館裏的事兒說了。


    熱河這幾個月都不太平,大管家是曉得的,聽了有人窺探學士府,便直接報到伊都立這裏。


    伊都立聽了,有些糊塗。


    雖說最近風聲不對勁,但是也牽扯不到自己身上,怎麽還有人要打自己的主意不成?


    那門房說完,已經是不停磕頭,帶了哭腔道:“主子,奴才不敢背主,都是隨口胡嚼,一句實話沒有啊。”


    伊都立冷哼兩聲,道:“那人說他侄女多大,哪日看到的?”


    “說是十一、二,個不高,前幾日在咱們府門口影影綽綽地看得,覺得像。”門房迴道。


    十一、二的小丫鬟,府裏自然是有的,隻是多是家生子,並沒有聽說家裏最近買婢女。


    伊都立不明白那人是真找人,還是借著由子來打探其他事。不管怎樣,也當防備。


    “你這奴才,膽子夠大的,這銀子你都敢收,就不怕爺剝了你的皮。”伊都立瞪著那門房道:“你是怎麽胡說八道的,給爺說來聽聽。”


    那門房叩頭道:“迴爺的話,奴才見那人鬼祟,怕他對咱們府不利,就說了謊,隻說咱們府沒有小丫鬟當差,前幾日是府裏請客,來的是輔國公府的女眷。要是他看到了他侄女,那就是在輔國公府裏。”


    “輔國公?”伊都立腦子裏出現元威與元智兄弟兩個,他起身踹了門房一腳,道:“還算你伶俐,沒有將人招到府裏來?說,讓爺拿什麽賞你?”


    門房仰著脖子,腆臉道:“不敢當爺的賞,爺再踹奴才兩腳,讓奴才長長記性,就是給奴才臉了。”


    伊都立聽了,笑著踹了他兩腳,道:“行,爺成全你。”說到這裏,眼裏失了笑意:“隻是你要記得,沒有下一遭。要是叫爺聽說你再去賭,爺就剁了你的爪子喂狗。”


    那門房已經是唬得魂飛魄散,叩頭不已。


    伊都立瞧也不瞧他,對大管家道:“總算他沒被銀子晃花眼,沒做那背主之事,賞他二十兩銀子。”


    大管家聞言,忙躬身應了,臉上已經添了歡喜……


    元威與元智那邊,伊都立才懶得操心,隻是這十一、二歲的小姑娘,他心裏不由想起一人。


    他轉過頭,對那門房皺眉道:“那給你銀子的老頭,哪裏人氏,口音能聽出來麽?”


    門房尋思了一會兒,苦著臉道:“爺,奴才也說不好啊,奴才才見了幾個人?就聽著像南音兒,哪裏的奴才實聽不出來……”


    伊都立聽了,點了點頭,雖是不明白到底怎麽迴事,但是那人八九不離十是尋方七娘來了……


    那個方七娘跟在初瑜身邊,不像是婢女啊?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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