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剛才不應該和禮親王發生衝突的。他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弟弟啊。要是他和萬歲爺一說,娘娘你以後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了。”柳如憂心忡忡地說。本來禮親王就不待見娘娘,這迴還不知道要怎麽在聖上麵前搬弄娘娘的不是呢。

    “如兒,你覺得我在乎嗎?”楚昕洛頭未迴,隻是放慢了腳步。

    “娘娘。”

    “好了,如兒,皇寵我根本不在乎,要是能夠被貶到冷宮就更好了。”

    “娘娘,你在胡說什麽!”柳月失色說道,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幾分,不敢相信的看著楚昕洛的背影。

    “沒有胡說,我說的是真的。”楚昕洛嘴角扯出極微的笑容。

    “娘娘。”柳月嗔怪道。哪有妃子想著要進冷宮的。

    “或許冷宮才是我生命的歸依吧。”在那裏她才可以自由自在的,不用受束縛。楚昕洛抬頭仰望著蔚藍的天空,離開皇宮,她不奢望,而且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謀生的能力。所以,冷宮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地方。

    柳月、柳如不知道楚昕洛內心打算,隻是覺得迴廊上站立著的嬌人兒,籠罩著淡淡的無力感。心中不免一緊。

    突然,楚昕洛聽到孩子們爭執的聲音,“如兒,什麽聲音啊?”

    柳如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才發現她們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騰飛閣——皇子們、公主們平日讀書的地方,“迴娘娘,隻怕是皇子、公主們發出的聲音。”

    “皇子、公主們?”楚昕洛淡淡的鎖眉,生在帝王家的孩子幸也不幸啊。隻怕從小學的最多的就是爭權奪利了吧。

    “是啊,皇四子平時也是在這裏讀書習字的。”柳月歡喜地說。今年由於娘娘病著,皇四子生辰的時候也沒有來請安,如此算來,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他了。

    “皇四子?”楚昕洛轉過頭去,不解地問。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月兒單獨提到皇四子,隻怕這個皇四子與這具身體有著難解之緣啊。或許說是母子關係,頓時心間一陣寒風拂過,周身覺得一冷。但是自己已經來了一個多月了,從來都沒有聽到她們提到了過皇四子呢。風啟王朝是規定皇子和自己的母妃一起生活的。是的,大概是什麽寄養的兒子。想到這裏,楚昕洛又覺得自己多了幾分底氣。

    “今年皇四子就滿四周歲了。原本生辰那天是該來向娘娘請安的。但是那時候娘娘病著。所以就沒有來。現在皇四子入學應該已經二個多月了吧。”柳如有些膽怯的說,眼睛還瞪一下嘴快的柳月。柳月見到楚昕洛陰晴不定的神色,也暗自懊惱:明知道娘娘不喜歡皇四子,偏偏還要提。

    “哦,四歲了。是該上學了。”楚昕洛低低喃道。“那我們迴宮吧。”許是帶了逃避的心態,她始終不願承認那種可能性。

    “是娘娘。”柳月和柳如如釋重負。若是娘娘要進去,隻怕又要讓小殿下傷心了。

    剛想轉身離開,“你母妃都已經被貶到落塵宮去了,你還以為自己了不起啊。”楚昕洛一時間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軟,差點站不住,落塵宮,那不是自己的寢宮嗎?看來自己有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是鐵板釘釘的事了。她好想哭啊。

    “還不止呢,連他母妃都不要他,父皇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說不定還是個野孩子呢。”

    “就是,野孩子,你憑什麽和我們在一起啊。”

    眾孩童起哄的聲音不斷地敲擊著楚昕洛的腦子,敲打著她的心,她始終沒有聽到那個孩子的反駁聲。沒來由的疼惜讓她再也邁不開步子,她苦笑著:“月兒、如兒,我們進去瞧瞧吧。”

    聽到楚昕洛這麽說,她們立刻點點頭,還透著一股感激。

    等到楚昕洛一行進入騰飛閣的時候,就看見一個四歲的穿著錦服的孩子被推倒在地,其他的年長的男孩子、女孩子團團的圍著他,口中說著辱罵的話,滿臉的鄙視。而太傅則遠遠的站著,那些宮女太監也都站著、看著。那個男孩子眼中黯然,冷冷的看著叫囂著他的哥哥姐姐們。楚昕洛覺得鼻子一酸,心口收緊,眼睛已經有些模糊了。四歲的孩子,生在這樣的家庭,爹不疼、娘不愛的。漠然的接受著旁人的責難。“你們幹什麽?”怒吼聲已經脫口而出了。

    原本喧鬧的人兒全都一下子寂靜了起來,太傅一見來人,立刻迎上來叩拜:“臣參見貴妃娘娘。”太監宮女們也都跪下來。那些皇子公主們隻是站著,沒有見禮的樣子。而在地上的孩子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試圖站起來。

    楚昕洛看見他的倔強和疏離,疼痛在心頭全麵的蔓延開來,是誰將原本的活力從他的身上抽離,是誰讓他變得如此消極。是她嗎?

    眼中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劃過如雪的肌膚,快步走了上去,將他一把摟在懷裏。可是懷中的人身體僵直,甚至帶著些抗拒,低低地說:“兒臣參見母妃。”想要脫離她的懷抱。

    “對不起。對不起。讓我抱著你好嗎?”楚昕洛聲音哽咽。雖然她不是他的親身母親,但是如果她早點發現,或許可以讓他開心點。她的心因為他眼中流露的不易見的哀傷刺傷了。曾經她麵對著人群,她也是這般的哀傷的。瞬間她就下定決心想要守護這個孩子,將自己的愛全都給他。她就是他的親身母親。

    “母妃。”風雲痕不明白為什麽一向對他冷淡,還可以說是討厭的母妃會這樣抱著自己。但是從母妃身上傳來的溫暖,還是軟化了他,身體稍稍的放鬆了。

    “好孩子。走,母妃帶你迴宮。”楚昕洛一把將小人兒抱了起來,才覺得他比同齡的孩子更加瘦弱。也是這樣被冷落的皇子能夠得到什麽好的照顧呢?心更加酸了。

    風雲痕一下子摟住楚昕洛的脖子,但是又想到了什麽,連忙鬆開手,整個人顯得搖搖欲墜,眼中流露出不知所措。

    “傻孩子,摟住母妃的脖子啊,不然母妃會抱的很吃力的。”楚昕洛將心中的疼痛掩去,寵溺地說。

    “哦。”風雲痕還是有些怯怯的。

    “娘娘,還是讓奴婢來抱吧。”柳月擦去臉上的淚珠,來到楚昕洛的身旁。

    “不用了,我自己的兒子當然是我自己抱啦。”楚昕洛望著風雲痕說道。

    風雲痕顯然不習慣這樣的疼愛,羞澀的避開楚昕洛的目光。

    “傻孩子,還害羞啊。”楚昕洛輕笑著說。精致的臉龐顯得柔和聖潔,“好了,如兒、月兒,咱們迴宮吧。”說完,轉身想要離開。

    可偏偏有人不識時務的要出來煞風景,“娘娘,皇四子還在上課,不能帶走。”連請問顫抖著聲音說。

    “是嗎?”楚昕洛厭惡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不含一絲溫度的說:“太傅就是這麽傳道授業解惑的嗎?若真是這樣,本宮還舍不得皇兒在這裏呢。”恨恨的瞪著地上的人。

    “可是這是規定、祖製。”連請問硬著頭皮答道。

    “是嗎?祖製規定皇子公主之間可以欺壓本宮的皇兒嗎?祖製規定太傅可以袖手旁觀嗎?”楚昕洛嚴厲地說。眼中射出犀利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最後停留在那些桀驁不馴的皇子公主身上,“還是祖製規定,皇子公主見到本宮不用行禮啊。”聲音越發地冷硬。

    “臣罪該萬死。但是皇四子現在是絕對不能離開的。”

    “那你就去死吧。活著也是誤人子弟。”楚昕洛不留情麵,“皇兒,本宮是一定要帶走的。若是不服,可以上皇上那裏去告禦狀。”

    “母妃,兒臣還是先上學吧。”風雲痕低低地拉了楚昕洛的衣袖,就想下地。

    楚昕洛卻牢牢地將他擁在懷裏,柔聲地說:“皇兒,不用害怕。母妃現在一定要帶你迴去。不會讓你再受欺負。”然後將目光放到那些人身上,眼中透著寒光:“本宮倒要看看這些狗奴才誰敢攔著本宮。”

    “娘娘。”

    “去皇上那裏去告狀啊。本宮在落塵宮等著你。”楚昕洛從來沒有這麽討厭過一個人,“柳月、柳如,隨本宮迴宮。”旋身離開。

    “母妃,你這樣父皇會怪罪的。”風雲痕擔憂的說。

    “母妃不怕。隻要能夠保護好我的寶貝。母妃就什麽都不怕了。”心疼的看著風雲痕額頭上的烏青塊,但笑著說。

    “母妃。”風雲痕靠在楚昕洛的肩膀上。

    “原諒母妃以前的荒唐好嗎?母妃以後一定會用生命來保護你的。”楚昕洛將他摟緊,輕輕地說。

    “嗯。”風雲痕愣了一迴,然後重重地點點頭。他不知道是不是夢,也不知道母妃以後會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他。但是此刻在母妃的身上好舒服,他願意相信母妃。終於展現了第一個笑臉,一個屬於孩子的笑容。

    跟在身後的柳月、柳如憐愛地看著走在前麵的一對母子。雖然皇上必定會發怒,但是此時此刻卻是她們進宮五年來最溫馨的時候。她們也朝風雲痕笑了笑。

    禦書房內“皇兄,你的柳貴妃現在是越來越驕縱了啊。”入座後的風天涵端起案前的茶杯,狀似不經意地說。

    “她驕縱不講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風展涵漫不經心地說。但是越發收緊的眉頭卻顯示著他的不愉快。

    “可是現在她連我的麵子都不給了。”

    “是嗎?”風展涵挑眉,“朕還以為一場大病讓她知進退了。沒想到反倒讓她知道更加驕橫跋扈了。”

    “嗬嗬。你說,她什麽時候能夠觸到母後的底線啊。”風天涵展開扇子,望著扇麵,幸災樂禍地說。

    “其實也不用等到母後發怒,朕想辦她的時候,自然就可以辦她了。”風展涵風輕雲淡地說,卻涵蓋著凜冽。

    “但願這一天早點到來啊。”風天涵笑著說:“這下後宮倒可以太平不少啊。”

    “皇上,連太傅求見。”門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他不是應該在授課嗎?現在跑到禦書房來幹什麽?”風天涵不解的看著風展涵。

    “傳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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