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山就有溝壑,有沙漠就有大海,有歡笑就有悲傷,有人高興,自然也就有人不痛快。


    宛州第一人民醫院往東走過兩條街,黃山路。


    以前這裏就是一片老式的民房,不是貧民窟,卻也強不到哪兒去。


    但是最近一些年來,隨著拆遷改造的進行,這裏漸漸變了模樣,老母雞變鴨一般,一棟棟大樓拔地而起,有了不小的規模,有不少新興的公司進駐這裏,衣著鮮亮西裝革履的商業人士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而在這種情況下,相應的配套也如雨後春筍,愈來愈多,最多的就是那種門臉不大,但是裏麵不小,裝修挺考究還很別有風格的小酒吧,是很多人下班之後迴家之前休閑娛樂的首選場所,後來漸漸的,這裏的名氣大了,也就有很多稍微遠點的人也願意過來,喝幾杯,坐一會兒,聊聊天,運氣好的,還能在這兒有個豔遇啥的。


    不過,這事兒說白了,還是要看臉。


    另外,還要看你的身家。


    如果你穿的土鱉一樣,還有妹子主動往你身上靠,那你就要注意了,被你王霸之氣擊傷或是察覺到你有什麽特殊的天賦而對你青眼有加的幾率差不多是0.0000001%,無限接近於零,更大的可能,是覺得你這人傻了吧唧的是個二貨,想坑你。


    這不,剛坐下,就有個穿著很清涼的妹子,拿著一杯酒來找方豪了。


    “帥哥,請我喝一杯好不好啊!”


    妹子穿的夠清涼,打扮的也不錯,一邊說還一邊對著方豪各種拋媚眼兒,猩紅色的小嘴就還嘟嘟著,賣萌裝可愛。


    嗯,她認準方豪了,因為方豪穿的衣服帶的手表拿的包都是那種挺高級的貨色,可他這人,腳步卻沒那麽紮實,有點放不開,一看就不是經常在這種圈子裏混的人,而這樣的人,最好騙,或許勾一勾就上手了。


    可愛的小錢錢哦!


    然而還沒等她繼續發嗲呢,方豪後麵一人就很不耐煩的把她推開:“去去去,一邊玩去!”


    “切~~”


    妹子撇撇嘴,不情不願的走了。


    看她扭著胯越走越遠,方豪還有些不太適應:“楊墨,這……好嗎?”


    楊墨此時早就不是之前在中醫科裏白大褂的模樣了,一身牌子貨的休閑裝,脖子上還戴著一根大金鏈子,腕表的表盤在燈光的映照下很是晃眼,這模樣就跟一個暴發戶沒什麽區別,他嘴裏叼著煙,對方豪道:“你也不是頭一次到酒吧了,怎麽還跟個雛兒似的?那種娘們兒纏上你,就跟大鼻涕似的,甩都甩不掉,行了行了,別計較了,咱們說咱們的正事兒……”


    而他這種揮斥方遒一般的樣子,讓方豪看的眼熱不已。


    方豪家裏很困難,父親早喪,靠著他老媽一個人打零工撿破爛才把他養大,又送他去讀書深造,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


    方豪痛恨這種生活,也痛恨他的老媽。


    恨她沒能耐,恨她給自己丟臉,恨自己沒有生在一個富貴之家。


    這是一種骨子裏的哀怨,也是一種骨子裏的自卑。


    而人類這種奇怪的動物,往往都是越缺少什麽,就越想炫耀什麽,生怕被別人知道他的不足,繼而嘲笑和諷刺。


    方豪也是如此。


    以前在上學的時候,他沒有多餘的錢款,所有的麵子隻能靠著不斷的嘴炮來維持。


    說天說地,故作矜持。


    雖然也能騙到一些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和小學弟,可這樣的日子終究是提心吊膽,生怕某一天被人戳破,從此掉入深淵。


    方豪不止一次的做夢夢到那些熟悉的人都圍在他的身邊,帶著惡意的嘲笑,指著他說:“你媽是個撿破爛的,你是破爛王的兒子,哈哈哈哈……”


    然後,方豪就會在噩夢中驚醒,再然後,他就會對自己的家,自己的媽,更加的痛恨!


    不過,當他從學校裏走出來,並且成為一名正式的醫生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做過這樣的噩夢了。


    因為他有收入了。


    雖然距離發財還有很大的距離,但是與那個隻能靠著撿破爛去養活他的老媽相比,已經是太多太多了。


    錢,就是英雄膽。


    方豪可不想讓自己這顆好不容易得來的膽壞掉。


    所以,雖然有錢了,他卻比上學的時候更摳,更小氣。


    除了每個月給他媽寄去500塊錢之外,其餘的錢,方豪都攢著,然後去買奢侈品,對……就是要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特別有錢,也特別有品位的樣子,讓人不敢小瞧自己。為此,他每天上班都自己帶飯,食堂都不去,偶爾去,也不吃飯,而是在那裏買些咖啡之類的,很小資的東西,借此給那些同事們留下他不差錢的印象。


    可他卻沒想到,越是這樣的掩飾,他身上那種刻意和糾結的氣味兒就越深入骨髓。


    他不明白,真正的上位者和有錢人靠的不是什麽名牌奢侈品,而是那種隨心所欲的氣魄和見過世麵的氣度,而這兩樣東西,恰恰是他最缺乏的。


    所以,別看他穿著一身的名牌,看上去鮮衣怒馬的樣子。


    但是剛一進門,那個來找凱子的小妹兒就看出他是個土鱉了。


    ……


    沒去吧台,而是找了一個空閑的卡座,兩個人坐了下來。


    楊墨問道:“喝什麽?”


    “隨意吧!”方豪目光很陰鬱的隨口說道。


    他倒不是應付,而是他現在心裏有事兒,真的不在乎喝什麽酒了。


    楊墨知道方豪現在鬧心,也就沒繼續問,聳聳肩,叫來服務生,要了半打啤酒。


    別的沒要,現在就算是山珍海味放在方豪麵前,他也肯定吃不下去。


    楊墨是方豪來到醫院裏交的好朋友,兩個人年紀有點差距,但是興趣相投,方豪平時把楊墨當大哥對待,而楊墨也不含糊,挺照顧方豪這個小兄弟的,兩個人沒少湊在一起做點鬼頭鬼臉的事情,隻是……大部分時間都是楊墨帶著方豪玩,因為楊墨是真的有錢有閑,方豪是裝的……


    “說吧,你想怎麽辦!”楊墨十指交叉,看著方豪問道。


    來的路上,方豪已經把自己落選代表的事情對楊墨說了,也說了自己心中的不甘……這個事兒,楊墨表示理解和同情,卻也沒有太多的表態,畢竟他今天也親眼見證了陳策的醫術有多麽高明,也看到了蔣鬆龍和王雲鵬對陳策的重視,正所謂不服高人有罪,這點節操,楊墨還是有的,直到他聽方豪說起他喜歡蘇雯星,蘇雯星卻被陳策搶走了之後,他才漸漸的重視起來,約方豪一起來酒吧,聽他訴苦,並且主動的攬活兒,說要幫方豪想辦法出氣。


    別的事兒能忍。


    但是兄弟喜歡的女人被搶了,這種事兒,楊墨覺得自己應該出手,不然就太對不住朋友了。


    事業,愛情……被同一個對手雙殺!


    想一想,自己這個兄弟還真夠可憐的,自己必須做點什麽了。


    酒來了。


    楊墨開了兩瓶酒,其中一瓶往方豪的麵前一墩:“先喝,喝暈乎點了,再跟我說吧!”


    他很了解方豪,知道這人不是那種膽子特別大的,所以先讓他喝點,正所謂酒壯慫人膽,喝暈乎點了,他想怎麽做也就都敢說出來了。


    結果讓他意外的是,方豪沒吭聲,直接拿過酒瓶,一仰脖,咚咚咚幾聲,一瓶酒就下去了。


    “慢點喝!”楊墨皺眉道。


    他跟方豪喝過很多次了,知道方豪酒量不是那麽好,喝啤酒都是一小杯一小杯喝的,像這樣一口氣就吹了一瓶,還是第一次。


    挺虎逼的。


    卻也能夠看得出來,方豪現在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喝太急了,方豪有些打嗝,不說話,隻是擺著手,示意自己沒事兒。


    等他恢複正常了之後,楊墨才重新問道:“說吧,你想怎麽辦?”


    方豪眼珠子通紅,有些神經質的一笑:“以前我看書,周瑜死之前喊既生瑜何生亮,我當時特別不理解,世界那麽大,犯得上跟一個人那麽較真兒?惹不起還躲不起?但是現在,我特麽的特別的理解周瑜,能不能躲?能躲,但是……但是真的不甘心啊!”


    “剛才我去找老王,尋思著溜溜須,混個好印象,畢竟我來咱們醫院時間也不短了,業務水平什麽的都夠,混個臉熟,那個代表的資格就能給我了,不怕你笑話啊,我特別特別特別的想當那個代表,去京城,去見那個史密斯,嗝……可特麽的你猜老王怎麽說的?他說這次我肯定沒戲了,讓我好好幹,下次再有機會肯定會優先考慮我,我靠,考慮它馬哥嗶啊,誰知道還有沒有下次?就算有,那時候他也退休了,我找誰去?”


    “嗝……還有蘇雯星,我喜歡她可不是一天兩天了,算到現在能有……數不過來了,反正很長時間了,從我第一眼見到她開始,我就想娶她,不是玩啊,真的,真不是玩,就是娶迴家,過一輩子的那種,可是現在也沒戲了,她現在就是把我當空氣,哦不,是當臭苟屎,特麽的居然躲著我走,實在躲不過去對我點點頭就是過年了,漕它嗎的,什麽什麽都不順心,什麽什麽都鬱悶,你說這叫人過的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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