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宮明和發現自己房間多了一箱珠寶,雖然沒有隻言片語,但北宮明和心知肚明是大皇子虞丹所為,顯然表麵賠過,實則有意結交。


    在會試後發榜前,北宮明和悄悄將雲遲送出了城。


    發榜當天,考院前人山人海,很快敲鑼打鼓聲由遠至近傳來,不一會就停在雲遲住的金陵客棧前,差人高喊:“揚州城複姓子車,名隱,字雲遲奪得解元。”


    巷子裏,大街上,客棧裏所有的人翹首以盼,想看看這位解元是何等風采,可是等了半天卻無人迴應。


    “解元已經提前迴揚州了,老奴替解元謝過官爺。”王嬤嬤將早準備好的紅封給每位差爺一份,又提了一簍銅錢撒在巷子外,“謝謝,都沾沾喜氣。”頓時引來哄搶。


    既然厚實的賞錢已經拿到,幾位差爺也不為難,高興的去給亞元報喜了。


    金陵邑的達官貴人原已經設了酒宴,這大張旗鼓的,可是連解元的麵都沒見到,不免掃興,這個解元也太不給麵子,好的是第二至十的亞元還在,總算圓了一些臉麵。


    馬車裏,北宮明和同雲遲正說著話,聽到後麵的馬車聲,知道是王嬤嬤已經追上來,這下更安心了。


    北宮明和同雲遲是悄悄走的,就怕兩位皇子半路攔截,還好沒有,護得一時是一時吧,北宮明和暗想。


    揚州城早得到消息,唐允之早就準備了紅封,無論是唐寧原有的仆女婆子還是唐府的仆從個個得到了十兩喜銀,整個唐府都是喜氣洋洋。


    同樣,蘇州的子車安一家也得到了消息,子車安這天也是吩咐如意多買了兩菜慶祝。


    沈姨娘道:“雲遲中了舉人,以後子車府也有了期盼,老爺要不要將遲哥兒接迴蘇州?”


    子車安抬頭看了沈姨娘一眼:“遲哥兒無論是在哪,都是我子車府的嫡長子,這個是不會改變的。”


    沈姨娘低下頭:“老爺,姨娘不敢有非份之想,隻是再怎麽說遲哥兒也是嫿姐和謹姐兒的哥哥,將來兩個妹妹免不要靠這個哥哥幾分,我是怕兄妹之間太生份。”


    子車安搖搖頭:“遲哥兒的外祖父學識淵博,人脈也廣,來到我的跟前,我什麽都給不了他,反倒誤了他的前程。”


    “老爺切勿妄自菲薄,老爺忘記了自己也是進士,曾也是在朝為官多年?”


    子車安擺擺手,“遲哥兒這勢頭正好,還是等他高中狀元再說吧。”


    沈姨娘舉起酒杯,“老爺說的是,姨娘敬老爺一杯,祝遲哥兒早日高中狀元。”


    揚州唐府。


    “大姐,舅母給你挑了這麽多人家,你就沒有一戶看上的?”燕來將那些庚帖扔到雲霜桌前,雲霜低頭做著繡活並不答話。


    “大姐,我看外祖父的學生胡玉喬就不錯,如今有了官身,為人忠孝,而且我覺得他對你倒有幾分真心,你每年生辰他都有記得,從不曾忘記。”


    在樹上偷聽的唐子恆氣的直瞪眼,本來是想讓燕來幫忙說幾句話,她反倒誇起了胡玉喬,這哪裏幫表哥,完全是坑自己。旁邊的北宮明朗也是無語,自己這媳婦心實人傻,偏生自個喜歡。


    兩人迴到院中,唐子恆搖頭道:“我就知道燕來表妹不靠譜。”


    北宮明朗撓了撓後腦勺,尷尬的笑了笑。幫唐子恆說燕來吧,燕來是自己媳婦,幫燕來說話吧,燕來確實不對,說好了幫子恆美言幾句,結果成人之美成錯了,他能說什麽,他媳婦就是個沒心的。


    屋內的兩姐妹並不知道門外的小插曲。


    “舅母都開始急了,就怕幫你選錯人家對不起咱們故去的母親。”


    子車雲霜幽幽歎了一口氣,“我知道舅母一番好意,等我及笄再說吧。”


    等出了雲霜的院子,燕來才想起子恆求自己的事,真是要命,她竟然全給忘了,算了,下次再說吧。


    還沒走多遠就看見北宮明朗在路上等著她,“是不是忘記去幹嗎了?”北宮明朗問了一句。


    燕來臉一紅,“我真忘了。”


    “我就知道會這樣,沒事。如果子恆同你大姐有緣份,無論如何都會在一起,如果沒有緣份,咱們幫忙也無用。”


    “謝謝你,明朗。”


    “好端端的怎麽說謝謝?”


    “謝謝你不嫌棄我傻,謝謝你包容我。”


    將燕來的手握住,北宮明朗咧嘴笑了,“我可能就是喜歡你傻吧,要不然兩張大字哄一個娘子迴來,很難的!”


    燕來冷哼一聲,調頭就要走,北宮明朗抓住燕來的胳膊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等你及笄,我就娶你。”


    燕來在北宮明朗懷裏掙紮了兩下,最後輕輕道了一聲:“好。”


    第二天,子車雲遲就到揚州了,去的時候兩輛馬車,迴來卻是三輛馬車。雲遲先將帶給外祖父和舅父舅母的禮物送了過去,接著是給雲霜和燕來的。


    雲霜看到那些珠釵和胭脂也是十分高興,弟弟也太懂事了,竟然想的這麽周到。


    燕來收到胭脂水粉首飾和點心,當時就去找北宮明朗了,有好吃的第一個找北宮明朗,這已經是習慣。


    轉眼過了年,這天北宮明和來接雲遲,說是晚上會晚點迴,雲遲也沒想太多。


    兩人先是去拜見了幾位大儒,之後又去同眾同窗吃了飯,因為是年節,席間免不了喝酒,雖然有北宮明和替雲遲擋酒,但是禁不住盛情,雲遲還是飲了幾杯。


    看雲遲舉杯有些晃悠,北宮明和知道雲遲醉了,在眾同窗百般挽留中,還是帶著雲遲先行告退。


    馬車裏,雲遲精致的臉蛋粉紅,吹彈可破的肌膚緊挨著北宮明和的臉,有幾好次,北宮明和都忍不住想吻自己的心上人,最終還是忍住了。


    “去莊子。”


    “是。”


    這一路雲遲的臉不但沒有消散,反倒越來越紅,北宮明和才想起,這是雲遲第一次飲酒。北宮明和將雲遲緊緊摟入懷中,怕她吹了夜風,又怕她睡的不舒服,盡可能的將地讓給她。


    想到雲遲即將參加今春的會試,北宮明和知道雲遲的才學,前三甲肯定是沒問題,隻是入了朝堂,以後他就再護不住她,想起虞丹和虞珠兩位皇子,北宮明和莫明的不喜。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雲遲恐怕是想趕在自己雌雄未辨時提前高中,否則再過幾年,她的身子長開了,考前搜身這一關就過不了。


    “公子到了。”


    北宮明和抱起雲遲快步入了院。


    進了房將雲遲放到床上,伸手從床裏頭打開被子,偏雲遲此時往外側了一下臉,北宮明和一下子傻了,整個人都愣住了,細膩的小臉,柔軟的唇瓣,滑過他的臉停在他的唇上,這是第一次,無意的,確實他吻她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雲遲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臉,北宮明和一動也不動,身下人的唿吸均勻,她醉了,他沒醉,可是心在這一刻卻醉了。


    北宮明和的生辰是三月七號,雲遲的生辰是十一月十一,他大她五歲八個月零四天,他是看著她長大的,轉眼雲遲九歲了,他也十五了,母親已經迴了虞城,他沒走,是因為這裏有她。


    他身邊已經安排了侍妾,他知道,但是他不讓她們進內院,也全是因為她。


    鬼使神差,他還是問了,在她耳邊低語:“雲遲及笄後嫁我可好?”


    “嗯。”雲遲似有似無的囈語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但是北宮明和早已經欣喜若狂,她答應了。


    北宮明和將自己的護身符戴在了雲遲的脖子上,今生定不負卿,說完飛快在雲遲唇上碰了一下,就閃身出了房。


    雲遲翻了一個身,“什麽時辰了?”


    他一臉寵溺,“睡好了嗎?”


    她迷迷糊糊:“嗯。”


    “正是看燈的時候。”


    “我睡了一下午?”


    北宮明和莫明的臉紅:“你喝醉了,以後千萬不要飲酒。”


    “年節間,而且有你在我不擔心。”雲遲笑著去洗漱,接著完吃了半碗飯,兩人這才動身迴了揚州城。


    每次雲遲說話,北宮明和盯著雲遲的嘴唇就有一種想吻她的衝動,還有五年她就及笄了,如何給她正身而又不被傷害這才是他最頭疼的。


    揚州主城內三步一景,五步一換,北宮明和緊緊牽著雲遲的手,雲遲也是從小被北宮明和牽著長大的,到也沒覺得哪裏不妥。


    一眼望去,全是人,北宮明和將雲遲護在胸前,左手牽著她的手摟著她的腰,右手推開潮水般的人群。


    “那邊那個菱形的燈挺好看的。”雲遲指著右手邊一個精致的彩燈。


    北宮明順著雲遲的手望過去,果然好看,別說雲遲,自己都覺得別致。


    “猜對就能拿走,猜錯八兩銀子。”看著店邊的紙牌,兩人相視一笑,猜燈謎對他們來說小菜一碟。


    “留下一片心。”


    看完謎麵,兩人同時寫下謎底。


    老板打開謎底“思”,正是兩人所寫。


    “恭喜兩位。”


    拿了彩燈,兩人的心情好的不得了,一路有說有笑,突然雲遲站住:“好像是是二姐和二姐夫。”


    明和抬眼望去,橋那邊一身墨袍的男子將一個紅袍女子緊摟在懷中,兩人正在同吃一串糖葫蘆,正是自己不著調的弟弟北宮明朗和雲遲不靠譜的姐姐子車燕來。


    雲遲剛踏出去就被明和長臂一撈拉了迴來:“他們正好一對,你別去壞了二人興致。”


    “好吧。”雲遲聽話的收迴腳。


    北宮明和將雲遲摟迴懷中,低頭聞著她的發香,心情好的不得了。


    “累了嗎,要不我背你?”


    “這麽多人……”雲遲猶豫的看了一眼四周。


    “就是因為人多,人少就不背了。”


    北宮明和低身,雲遲還在考慮,北宮明和已經將她放到背上,雲遲嚇的摟緊北宮明和的脖子,可能確實是人太多,倒真沒有人注意他們。


    怕雲遲大過年吃壞肚子,因為節中請大夫是不吉利的,所以他直接帶雲遲來到一品居,兩人進了雅間方坐下,就看見唐子恆帶著子車雲霜進來了。


    “大姐,表哥,樓上。”


    唐子恆和子車雲霜抬頭看見雲遲笑了,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子車雲霜笑著問。


    “有一會了,剛還看見二姐和二姐夫……”


    北宮明和打斷她:“他們在橋對岸,離的遠,人太多,就沒有打招唿。”


    子車雲霜這才看向北宮明和,自從他中了進士後,她已經有許久沒看見他了,她笑著說了一句:“新年好。”


    北宮明和點點頭,算是迴禮,二人之間竟是疏遠到這種地步,雲霜心裏不是滋味,但還是若無其事的喝著茶。


    四人吃罷夜茶,將雲遲送迴府,北宮明和這才離開。


    姐弟二人邊走邊聊:“今天一天,你都幹什麽了?”


    “同明和哥哥拜見了幾位大名鼎鼎的先生,又去赴了同窗的飯宴,後來去了一趟明和哥的莊子,迴城看了燈,然後就遇見你和表哥了。”


    迴到閨樓,雲霜的心瞬間冷到冰點,不是自己想多了,而是北宮明和心中真的沒有自己,今年及笄可以嫁人了,可是他反倒遠遠避開。


    “大小姐,表公子給你送了禮物過來。”


    子車雲霜因為心情不好也就沒理會,直到午夜實在睡不著,來到窗前站了許久,雲霜這才想起表哥送的禮,揭開禮布,映入眼前的是一套金粉孔雀服飾,每一個孔雀眼皆由品相一模一樣的珍珠綴成,雲霜的手有些發抖,帶著墨香的紙箋飄然而下。


    浮世三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雲霜默默念完,表哥這是在向自己表白?


    雲霜換上唐子恆送來的衣服,在月下撫了一曲鳳囚凰,唐子恆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這些年費盡千辛萬苦,雲霜表妹終知我心意。


    三月初,北宮明和,北宮明朗,子車雲遲一道迴了虞城,北宮明和早就在外置了一處院子,先前他也想將雲遲安置在北宮府,可是想到父親的官位,而且雲遲是參加春闈,多有不便,所以這才提前作了打算。


    除了跟隨雲遲的幾個家仆,北宮明和又給配了馬車,暗衛,管事,基本雲遲不用操心,她隻需安心備考。


    外祖父的藏書還有特意挑選的資料文書,她早看完了,因為雲遲天生過目不忘,所有書翻一遍她就記住了,北宮明和也為她找來許多資料,但是對於雲遲來說有如喝水,現在她不是在看書,而是在溫書,該看的都看完了,這是在溫習第三遍。


    “雲遲,我分析了一下近幾年的試題,我猜今年會考算學或者是治水。”


    雲遲笑了:“果然英雄所見略同。”說完從桌下打開一箱子,抽出一本書遞給北宮明和。


    北宮明和打開翻了幾頁先是驚了,後是笑了,滿滿的評論和注解全是關於治水的部署方案解讀,情不自禁說了一句:“你外祖父果然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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