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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後。凡間,大興城。


    京城這種地方,那是寸土寸金啊。一般住在這裏的,都是達官顯貴,名流富商。一般老百姓,很少會在京城的城內安家。


    除了,城西這一片。


    這裏都是些普通小院兒,住在裏麵的人,確實大多都是平頭老百姓,雖然不貧苦,但是也不富裕。


    這裏的每家每戶,都是家裏有人在皇宮或京兆尹衙門裏麵當差,所以才在城內定居了下來。


    別看一個個屁大點兒的小院,合著地契,那也要五十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咯咯咯……”


    院子裏,一個老婦人在雞舍裏捉到了一隻母雞,開心的自語,“少夫人說,今夜要燉隻老母雞補補身子。難道是,終於懷上了嗎?”


    老婦人姓王,街坊鄰裏都叫她王婆。


    王婆是個可憐人,她年輕的時候,正值戰亂,丈夫和獨子都死了。十年前,她孤身一人來到大興城,想要在這裏找份活計。


    可惜不好命,買屋遇到了騙子,騙光了她的積蓄不說,還把她毒打了一頓,至此斷了一條腿,流落街頭。


    那時,天下太平還沒幾年,京城的路邊盡是些流民乞丐。年輕女人都沒人要,更別說她這種一把年紀的了。


    那年冬天很冷,大興城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每天都有凍死的乞丐,城內的士兵們除了每日的巡邏任務外,新加了一項,搬運凍死的屍體出城掩埋。


    斷了腿的王婆,以為自己也活不過那個冬天。


    可就在那一天的晚上,迷糊之際,她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一位仙子娘娘抱著一位紅衣小孩從天而降……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身在一處溫暖的房屋裏麵了。她,被人救了。


    救她的人,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男人叫做李故,身手很不錯,拿著地方知府的推薦信,在京城謀了個捕快的差事。


    妻子名喚茶娘,長相雖然普通,卻是個乖巧聽話的娘子。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裏接些刺繡的活計,用以貼補家用。


    二人不僅救下了王婆,還找大夫幫她治腿,最後更是收留了她。


    就這樣,時光飛逝,十年過去了。


    小院子的男主人李故,也從一個小捕快,變成了京城內聞名的辣手捕頭。凡是落在他手裏的人犯,沒一個能活過三天的。


    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和上司京兆尹的寵信,就連官家弟子犯事了,他也敢當場拿下。


    有一次抓了禮部侍郎的小兒子,還鬧到了禦前。可這小捕頭的運道是真的好,居然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青睞。


    此事過後,李故名聲大噪,辣手捕頭的名號,也就傳開了。


    “李捕頭,今天這麽早就下值了啊?”


    鄰居見李故扛著一隻活鹿迴家,不禁驚歎,“這活鹿,可要花上不少銀子啊。李捕頭,可是碰上了什麽喜事啊?”


    他們夫婦住在這裏十年了,未誕下一男半女,鄰裏間早就傳起了閑話。今日,非節非祭,這麽隆重,莫不是終於有了?


    “嗯。”李故淡淡點頭。


    鄰居婦女驚了,“真是恭喜啊。”


    “謝謝。”


    李故不願多說,走進了院子,關上了院門。


    “少爺迴來了?”他一進門,王婆就迎了過來,一見到被李故扔在院裏的活鹿,驚道:“少爺,你怎麽能亂花錢呢。這活鹿價錢,都夠買三頭牛了。”


    平日裏都是她出去買菜,這些肉類的價格她能不知道嗎?可把王婆給急壞了,她跑進了房內,“少夫人,你快說說少爺啊。”


    茶娘聽到了喊聲,放下了手裏的刺繡,走出了房門,笑道:“王婆。算了,就當是過節,慶祝一下吧。”


    王婆有些奇怪了,每次,少爺亂花了錢,少夫人都是一通數落。怎麽今天,好像很讚成的樣子?


    “少夫人,莫不是有喜了?”王婆小聲問道。


    茶娘有些模棱兩可的說道,“大喜之事,有嗎?有吧。”


    王婆會錯了意,開心的裂開了嘴,“謝天謝地,神仙保佑。大喜事,李家終於有後了。少夫人,明日您記得隨我去觀裏還願。”


    李故這時走了進來,“王婆,我餓了,你快去做飯吧。”


    “好好好。”王婆樂嗬嗬的,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當年,還是遲了,大夫也沒能治好王婆的那隻腿。


    “夫君迴來了,今日好像迴來的早了些。”阿茶獻寶似的拿出一雙官靴,“你看,我為你做好的新靴子。你快試試,合不合腳。”


    李故欲言又止,半推半就之下來到了床邊。茶娘也不嫌棄,脫下李故的舊官靴,替他穿好了那雙新靴子。


    “走兩步。”


    李故起身走了幾步,很合腳。


    他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出自她手,每一件都很合身,穿著很舒服。


    “怎麽樣?”茶娘追問道。


    李故沉吟了會兒,“很適合。”


    “那就好。”茶娘很是滿足的笑著。


    李故卸下了佩刀,在茶娘在幫助下,換了身常服。他緩緩開口,“明日,周大人家裏的二小姐要出嫁,兄弟都會去幫忙。我估計也會很晚才迴來,就不用等我吃飯了。”


    周大人,便是京兆尹。


    茶娘乖巧的點頭,“這幾天轉涼了,夫君還是要多注意些。”


    “嗯。”李故這十年以來,隻染過三次風寒,每次都是過幾日便好了。身體強健著呢,他不甚在意。


    “對了。”茶娘抱著他的胳膊,有些抱怨的說道:“前幾天,咱們不是丟一隻母雞嗎?”


    李故看著她,“怎麽?找著了?”


    “哼。”她有些氣悶,“今天早些時候,我聞到隔壁的六嬸在煮雞湯,便偷偷過去查看。地上的雞毛她還未來得及收拾,我一眼就認出,那是咱們的雞。嘿,她還嘴硬呢,非說是自己買的。這老貨,真是忒不要臉。”


    李故拉著她,坐到床邊,“我記得,這次秋闈,六嬸的兒子落了榜。躺在家裏不吃不喝的,六嬸偷雞,估計是想給他補補。”


    他拍了拍阿茶的手,“等我這幾日忙活完,好好‘招待’一下她兒子。讓他補個痛快。”


    阿茶喜笑顏開,“那夫君,下手可得重點啊,讓他把吃的都給吐出來。”


    “好好好。”李故哭笑不得。


    這時,王婆走了進來,“少爺,少夫人。可以吃飯了。”


    其實,她早就將晚飯的那些食材,切好放在一邊了。母雞也燉了有一個時辰了,就等著李故下值迴家,她才會開始下鍋料理其他的菜品。


    所以,用不了多長的時間。


    至於活鹿,那是要弄上一整天的活計。今天的晚飯肯定是趕不上了,隻能留到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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