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離周洛住的地方有點遠,雨小了很多,司機開著車前行著。
車廂裏的周洛抱著兒子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高煜也沒有說話,他時不時的轉臉看周洛,剛打完針的周洛臉色發白,樣子也很虛弱,加上晚飯都沒吃,現在的他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原本兒子發高燒嚇得他雙腿發軟,沒想到自己又發高燒。
周洛在某個時刻,歪在座位上,高煜看他這樣,伸手要把孩子抱過來,讓他歇歇。
“不用。”周洛說:“我抱著,就可以。”
“你逞什麽強?”高煜不高興,二話沒說,把孩子強抱過來。
周洛也確實累了,就沒再執拗,輕聲說:“謝謝。”頓了頓,掏出自己兜裏的錢:“醫藥費,還你。”
高煜無奈一笑,抱著孩子沒看那錢,隻看著周洛說:“非要這樣?讓我不痛快是不是?”
周洛拿著錢手愣在半空,輕輕咬了咬唇:“錢,必須得給。”
高煜沉下臉來,不動聲色的盯著他,見周洛還是不把錢收迴去,無奈,接過錢:“這樣行了吧?”
周洛低下頭沒再吱聲。
而高煜有些生氣,周洛這樣跟自己劃清關係,又看著他虛弱卻又不肯向自己是弱的樣子,就心疼的難受。同時,也在心裏暗罵,周洛找的什麽狗屁男人,父子倆都生病了,也不在身邊照顧他們,給他們一個堅實的依靠。
這一路高煜腦子裏想的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但有一點他確定,那就是要把周洛給搶迴來。
車子停下,兩人一起下了車,周洛關上車門要把孩子抱過來,“孩子給我吧,謝謝你了。”
高煜看著他伸出的手臂,麵無表情的盯著他:“都到樓下了,不請我上去坐坐?”
周洛有些猶豫,抿了抿唇:“家裏,亂。”
高煜輕輕笑了笑,臉上帶著說不清的表情:“我就要上去坐坐,不然我就不把兒子還你了。”
周洛最受不了高煜這樣耍無賴了,無奈道:“已經很晚了,改天好不好?”
高煜看了看手表:“不晚。”說著抱著孩子進樓道,還不忘迴頭對站在那的周洛說:“走啊。”
周洛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高煜先前的溫柔都是假裝的,總覺得進了家門他會撕開偽裝的麵目。
高煜抱著孩子,靠著走廊的牆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麽?難不成你家那位在樓上?”
周洛愣了愣,順著他的話:“對,他,在樓上。”
“他在?”高煜笑了兩聲:“正好,我正想見見呢。”
周洛喉結動了動,更覺得高煜的笑聲裏帶著殺氣,不想再跟他多言,走過去,把孩子硬抱過來,深唿吸,看著他說:“高煜,你去,不方便,改天,好嗎?”
高煜冷著臉沉默。
“你放心,我不會食言,改天一定。”
高煜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好,那一言為定。”
“謝謝。”
周洛抱著孩子轉身上了樓,在轉身的一瞬間,他故作輕鬆的表情再也裝不下去,手臂不可抑製的微顫起來,快步的走著。
進了家門,把孩子放到上,整個人虛脫的坐到上,這一晚上,他都在假裝鎮定,因為那個人看起來好冷靜,他也隻好跟著冷靜,因為他實在不想再那麽沒出息,更不想在他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四年了,他和高煜分開四年了,說句心裏話,這四年以來,他還是忘不掉他,甚至會在夜深人靜睡不著的時候,想起高煜。
所以周洛在這四年裏拚命的讓自己忙,用周時欽一句玩笑話來說:“以前你忙是為了高煜而忙,現在能忙是為了忘記他忙。總之啊,你怎麽都離不開那個人。”
今天和高煜的重逢,讓周洛內心的某個記憶被喚起,隨之是曾經和高煜在一起的種種慢慢浮現出來,記憶猶新,恍如昨天……
周洛暗罵自己沒出息,他痛苦的抓了抓頭發,深唿吸再深唿吸的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陣敲門聲讓他一頓,穩了穩情緒,站起身去開了門,當看到高煜站在門口的時候,周洛的心髒一抖。
高煜要笑不笑的挑挑眉:“哦,是這樣的,腳不聽使喚的就上樓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全是無賴氣息。
周洛怔了怔:“那個……”
話沒說完,就見高煜徑直進了家門。
周洛無語,皺起眉:“你……”
高煜不理他,環顧屋子周圍,帶著審查的目光,最後目光停留在周洛身上:“你就住這兒?”
周洛說:“這兒,很好。”
“一室一廳,一衛一廚。”高煜繼續看著:“嗯,是不錯,但是……”
周洛有點緊張的看著他:“你,想說什麽?”
高煜看著他哼笑:“三個人住的話,是不是小了點?嗯?”說完一挑眉。
周洛喉結滾了滾,心虛的說:“不小,我們,睡一屋。”
“哦~~”高煜尾音托的很長:“這樣啊。”說著微微彎下身,對上周洛飄忽的眼神,笑道:“那請問,為什麽家裏的東西都是一大一小?”
周洛蹙眉,微怒的瞪著他:“這,跟你沒關係。”
高煜湊近他,輕聲道:“怎麽跟我沒關係?關係大著呢。”
周洛沒迴話。他覺得高煜跟先前那會兒有點不一樣,說話都帶著冷氣,不由的讓自己恐慌。
高煜直起身子,鬆了鬆領帶:“臥室我不用看都知道,隻有你和孩子同一張,至於你口中的男人,壓根沒有,是不是?”
“你別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周洛怒。
高煜看著生氣的周洛,忍不住心疼,本能的想伸出手臂抱抱他,卻被周洛躲開,並要轉身走,高煜拉住他,並猛地把他抵在牆壁上,在周洛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堵住了他的唇。
周洛在短暫怔愣之後,開始劇烈的反抗,可哪裏抵抗的了,反被高煜強壓著,整個口腔全吻了個遍才放過他。
高煜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苦的。”
周洛瞪著他,繃著一張臉:“你,你到底想幹嘛?”
“這四年你是不是和兒子過的很苦?”高煜不答反問:“你過得不好對不對?”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麽?誰是你兒子?”周洛急了:“我過得很好。”
高煜不怒反笑:“你都不用腦子的嗎?你想想,我為什麽就那麽巧出現在你家樓下,要知道中國那麽大,你躲在這樣一個地方,我上哪找你去,肯定是派人四處找了,同時也調查你這四年是怎麽過得了。”
周洛的手握成了拳頭:“你……你,你這樣耍我很有意思嗎?”
他想到在醫院裏,那人問自己和誰生的兒子什麽的,就覺得來氣。
“我沒耍你,是你欺騙我在先,我現在問你,這兒子是不是我的?”
“不是!”
高煜哼笑:“是不是,等做了親子鑒定再說。”
“你敢?”周洛怒瞪著他:“高煜,你,你四年不見,你還是這麽咄咄逼人。”說著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高煜愣了愣,讓自己冷靜下來:“對不起。”
周洛咬了咬牙:“出去。”
“周洛我……”
“出去。”
高煜麵無表情的沉默了一會兒,說:“剛剛是我不對,你別生氣,我在醫院的時候以為兒子是你跟其他人生的,剛剛楊一帆把調查的結果給我,我才知道你這幾年沒跟其他人在一起,加上兒子的出生日期,我估摸了一下,就覺得兒子很有可能是我的。”
周洛啞聲道:“你以為你調查的就對了?我自己的兒子我最清楚,他不是你兒子,你別再胡思亂想了。”
高煜有些難受,他有點兒泄氣的說:“楊一帆說按兒子的初生日子算,是我兒子的可能性很大,難不成,你在上海的時候就有別的男人了?不對啊,那時候我在呢,除了姓周的還有那個姓蘇的小混蛋,你身邊沒出現別的男人啊,而且我知道了你和姓周的沒,隻和我……”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自知提起自己強周洛有些難以啟齒,就改口:“反正,我覺得兒子是我的。”
周洛不想再跟他多言,因為憤怒身體忍不住輕顫,連聲音裏都帶上了顫抖,對高煜道:“你,你出去。”
高煜扁扁嘴:“我不走,汽車沒油了,又下著雨,天這麽晚了,你讓我去哪?”
“你!”周洛被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好半天才緩了一口氣,怒道:“無賴!”
“謝謝老婆大人誇獎。”高煜無賴的微笑著說。
周洛:“……”捂著胸口,被高煜氣的哆嗦著嘴唇。
高煜心疼:“你這病還沒好呢,別生氣,我那車真沒油了,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雨,你就讓我住一晚行不行?”
“不行。”
“周洛,你就這麽狠心啊?”高煜故作委屈。
周洛不看他,啞聲道:“我沒有你狠心。”
這話叫高煜神色一滯,他歎了口氣,歉意的說:“周洛,那個時候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才對你那麽狠心……”高煜說著伸手輕輕摸著他的臉,柔聲道:“這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無論是對於你還是對我們失去的那個孩子……”
聽到高煜提起那個失去的孩子,周洛突然叫了一聲:“別說了!高煜你別說了,我不想聽,真的不想聽。”
“周洛……”高煜心疼的看著他。
周洛推開他:“高煜,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看著周洛又開始對他抗拒,高煜忙說:“好,好,我不提……我們說點兒別的,好嗎?”
周洛微頓,沒作任何迴應。
“你先坐下來。”高煜說著要拉周洛的手讓他坐下,卻被周洛躲開,站到了一邊,坐到了另一張椅子上。
高煜一愣,皺了皺眉,望著低頭坐那兒不看自己的周洛,問:“周洛,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周洛抬眼看他一下,隨即搖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麽這麽抗拒我?”
周洛低著頭不迴答。
高煜沒轍,長歎一口氣,把腳邊的椅子挪了挪,挨著周洛坐下,周洛下意識的往旁邊移了移。
高煜看著他,柔聲道:“周洛,你……這四年你有……想過我嗎?”
周洛的心一顫,低著頭沒迴話。
高煜說:“我想你了。”頓了頓:“那,你過的好嗎?”
“這話你問過了。”周洛輕聲道。
高煜尷尬的一笑,撓撓頭,看著他:“瞧我這記性。”說著手輕輕附在周洛腿上,周洛立時彈跳站起來。
“別……別動手動腳。”他支支吾吾道。
高煜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他也跟著站起身:“周洛,你別這麽怕我行不行?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真的,我們四年沒見了,我隻想跟你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
“沒……沒什麽可聊的。”周洛迴道。
聽了這話,高煜有些微怒,他盯著周洛好長一會兒,才失落道:“那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了。”
嘴上說著,卻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反而站在那用狼一樣的眼睛盯著他身旁站著的周洛。
周洛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頭,正好迎上高煜深情的目光,立時紅了臉。
剛想逃,卻被高煜抓住了雙手:“周洛,你……你對我還有感覺對不對?”
“你……你鬆開!”周洛紅著眼瞪著他。
“我不鬆,你跟我說實話我才鬆。”高煜耍無賴:“你是不是對我還有感覺?兒子是不是我的?”
周洛氣不過,顫著聲音問:“你想聽我……聽我說實話對嗎?”
“對,我想聽你心裏真實的想法。”高煜緊握住周洛的手,一個使勁把他摟在了懷裏。
周洛一下子急了,想努力推開他,卻被高煜抱的更緊,周洛一時間有點兒慌,他叫道:“你放開我!放開我!”說著狠狠咬了一口高煜的肩膀。
高煜疼的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鬆開他。
周洛情緒有些激動,身子抑製不住的抖了起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放開!”
高煜看他這樣,一下子懊悔自己怎麽又這麽衝動,他忙鬆開周洛,抱歉的說:“對不起,周洛我剛剛隻是……”看著周洛嚇的躲到一旁,抱著膀臂呈現出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他的心狠狠疼了一下,有些無措的說:“周洛,我……我不保證不再碰你……真的……抱歉,我隻是太想念你了。”
“你走!”周洛瞪著他:“你走啊!”
“周洛。”高煜緊皺眉頭,懊悔不已。
“你走。”周洛不再看他,微微抬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高煜看他這樣更心疼:“周洛,你是不是哭了?嗯?”
周洛別過臉,抽泣著,咬著唇艱難的說:“高煜,求你放過我吧。”吸了吸鼻子:“沒有你的這四年,是我這麽多年過的最平靜的四年,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閉了閉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兒子真不是你的,而且我喜歡沒有你高煜的日子,所以,你走。”
高煜的心仿佛被刀子捅了一下,疼的他苦笑起來:“你喜歡沒有我的日子?”嗬嗬的又笑了兩聲,眼中泛起淚花:“也是,也是,畢竟我傷你傷的那麽深……”難受的長唿一口氣:“好,好,我這就走,這就走。”說完朝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迴過頭對周洛說:“謝謝你讓我進家門。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打我電話。”說著掏出自己的名片,走迴來:“不管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都可以打我的號碼,我會隨時隨地來幫你。”說完把名片遞到周洛手邊。
周洛沒有接,也沒有迴話。
高煜歎口氣,把名片放在桌子上:“那我走了。”
高煜走後,周洛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坐在那許久,才雙腿發軟的站起身,把桌子上高煜留下的名片拿起來看了一眼,想要撕碎,卻半天沒下的去手,最後隻是把名片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去臥室看孩子,準備睡覺。
而走出家門的高煜,仿佛一下子被擊垮了,所有信心在這一刻都因為周洛那幾句話而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叫他感覺很挫敗。
他坐到車上,找出煙,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直到一盒煙全抽光,才罷休,但一想到周洛的話,想到周洛那麽排斥自己,高煜的心就控製不住的難受起來,他抱著頭,懊惱的砸方向盤。
活該!他想。
如果當初不一次次傷害周洛,就不會換來今天周洛這樣的態度。
說到底,真的是活該,太活該了。
高煜坐在車裏,好半天才平複下來,他給楊一帆打了個電話,要他盡快去做dna檢測。
等掛了電話,他抬頭望向周洛住的地方,屋子裏的燈已經滅了,盯著那個方向,高煜想,這一次你別想再逃了。
他把車窗關上,又把座椅放平,然後把外套蓋在自己身上,準備就這麽睡。
可他哪裏睡得著,想著周洛和那個孩子,就心裏不受控製的心疼起來。
他覺得虧欠周洛太多了,他也想好了,即使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也會帶他視如己出。
高煜就那麽盯著車頂,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漸漸進入了夢鄉……
車廂裏的周洛抱著兒子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高煜也沒有說話,他時不時的轉臉看周洛,剛打完針的周洛臉色發白,樣子也很虛弱,加上晚飯都沒吃,現在的他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原本兒子發高燒嚇得他雙腿發軟,沒想到自己又發高燒。
周洛在某個時刻,歪在座位上,高煜看他這樣,伸手要把孩子抱過來,讓他歇歇。
“不用。”周洛說:“我抱著,就可以。”
“你逞什麽強?”高煜不高興,二話沒說,把孩子強抱過來。
周洛也確實累了,就沒再執拗,輕聲說:“謝謝。”頓了頓,掏出自己兜裏的錢:“醫藥費,還你。”
高煜無奈一笑,抱著孩子沒看那錢,隻看著周洛說:“非要這樣?讓我不痛快是不是?”
周洛拿著錢手愣在半空,輕輕咬了咬唇:“錢,必須得給。”
高煜沉下臉來,不動聲色的盯著他,見周洛還是不把錢收迴去,無奈,接過錢:“這樣行了吧?”
周洛低下頭沒再吱聲。
而高煜有些生氣,周洛這樣跟自己劃清關係,又看著他虛弱卻又不肯向自己是弱的樣子,就心疼的難受。同時,也在心裏暗罵,周洛找的什麽狗屁男人,父子倆都生病了,也不在身邊照顧他們,給他們一個堅實的依靠。
這一路高煜腦子裏想的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但有一點他確定,那就是要把周洛給搶迴來。
車子停下,兩人一起下了車,周洛關上車門要把孩子抱過來,“孩子給我吧,謝謝你了。”
高煜看著他伸出的手臂,麵無表情的盯著他:“都到樓下了,不請我上去坐坐?”
周洛有些猶豫,抿了抿唇:“家裏,亂。”
高煜輕輕笑了笑,臉上帶著說不清的表情:“我就要上去坐坐,不然我就不把兒子還你了。”
周洛最受不了高煜這樣耍無賴了,無奈道:“已經很晚了,改天好不好?”
高煜看了看手表:“不晚。”說著抱著孩子進樓道,還不忘迴頭對站在那的周洛說:“走啊。”
周洛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高煜先前的溫柔都是假裝的,總覺得進了家門他會撕開偽裝的麵目。
高煜抱著孩子,靠著走廊的牆壁,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怎麽?難不成你家那位在樓上?”
周洛愣了愣,順著他的話:“對,他,在樓上。”
“他在?”高煜笑了兩聲:“正好,我正想見見呢。”
周洛喉結動了動,更覺得高煜的笑聲裏帶著殺氣,不想再跟他多言,走過去,把孩子硬抱過來,深唿吸,看著他說:“高煜,你去,不方便,改天,好嗎?”
高煜冷著臉沉默。
“你放心,我不會食言,改天一定。”
高煜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好,那一言為定。”
“謝謝。”
周洛抱著孩子轉身上了樓,在轉身的一瞬間,他故作輕鬆的表情再也裝不下去,手臂不可抑製的微顫起來,快步的走著。
進了家門,把孩子放到上,整個人虛脫的坐到上,這一晚上,他都在假裝鎮定,因為那個人看起來好冷靜,他也隻好跟著冷靜,因為他實在不想再那麽沒出息,更不想在他麵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四年了,他和高煜分開四年了,說句心裏話,這四年以來,他還是忘不掉他,甚至會在夜深人靜睡不著的時候,想起高煜。
所以周洛在這四年裏拚命的讓自己忙,用周時欽一句玩笑話來說:“以前你忙是為了高煜而忙,現在能忙是為了忘記他忙。總之啊,你怎麽都離不開那個人。”
今天和高煜的重逢,讓周洛內心的某個記憶被喚起,隨之是曾經和高煜在一起的種種慢慢浮現出來,記憶猶新,恍如昨天……
周洛暗罵自己沒出息,他痛苦的抓了抓頭發,深唿吸再深唿吸的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陣敲門聲讓他一頓,穩了穩情緒,站起身去開了門,當看到高煜站在門口的時候,周洛的心髒一抖。
高煜要笑不笑的挑挑眉:“哦,是這樣的,腳不聽使喚的就上樓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全是無賴氣息。
周洛怔了怔:“那個……”
話沒說完,就見高煜徑直進了家門。
周洛無語,皺起眉:“你……”
高煜不理他,環顧屋子周圍,帶著審查的目光,最後目光停留在周洛身上:“你就住這兒?”
周洛說:“這兒,很好。”
“一室一廳,一衛一廚。”高煜繼續看著:“嗯,是不錯,但是……”
周洛有點緊張的看著他:“你,想說什麽?”
高煜看著他哼笑:“三個人住的話,是不是小了點?嗯?”說完一挑眉。
周洛喉結滾了滾,心虛的說:“不小,我們,睡一屋。”
“哦~~”高煜尾音托的很長:“這樣啊。”說著微微彎下身,對上周洛飄忽的眼神,笑道:“那請問,為什麽家裏的東西都是一大一小?”
周洛蹙眉,微怒的瞪著他:“這,跟你沒關係。”
高煜湊近他,輕聲道:“怎麽跟我沒關係?關係大著呢。”
周洛沒迴話。他覺得高煜跟先前那會兒有點不一樣,說話都帶著冷氣,不由的讓自己恐慌。
高煜直起身子,鬆了鬆領帶:“臥室我不用看都知道,隻有你和孩子同一張,至於你口中的男人,壓根沒有,是不是?”
“你別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周洛怒。
高煜看著生氣的周洛,忍不住心疼,本能的想伸出手臂抱抱他,卻被周洛躲開,並要轉身走,高煜拉住他,並猛地把他抵在牆壁上,在周洛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堵住了他的唇。
周洛在短暫怔愣之後,開始劇烈的反抗,可哪裏抵抗的了,反被高煜強壓著,整個口腔全吻了個遍才放過他。
高煜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苦的。”
周洛瞪著他,繃著一張臉:“你,你到底想幹嘛?”
“這四年你是不是和兒子過的很苦?”高煜不答反問:“你過得不好對不對?”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麽?誰是你兒子?”周洛急了:“我過得很好。”
高煜不怒反笑:“你都不用腦子的嗎?你想想,我為什麽就那麽巧出現在你家樓下,要知道中國那麽大,你躲在這樣一個地方,我上哪找你去,肯定是派人四處找了,同時也調查你這四年是怎麽過得了。”
周洛的手握成了拳頭:“你……你,你這樣耍我很有意思嗎?”
他想到在醫院裏,那人問自己和誰生的兒子什麽的,就覺得來氣。
“我沒耍你,是你欺騙我在先,我現在問你,這兒子是不是我的?”
“不是!”
高煜哼笑:“是不是,等做了親子鑒定再說。”
“你敢?”周洛怒瞪著他:“高煜,你,你四年不見,你還是這麽咄咄逼人。”說著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高煜愣了愣,讓自己冷靜下來:“對不起。”
周洛咬了咬牙:“出去。”
“周洛我……”
“出去。”
高煜麵無表情的沉默了一會兒,說:“剛剛是我不對,你別生氣,我在醫院的時候以為兒子是你跟其他人生的,剛剛楊一帆把調查的結果給我,我才知道你這幾年沒跟其他人在一起,加上兒子的出生日期,我估摸了一下,就覺得兒子很有可能是我的。”
周洛啞聲道:“你以為你調查的就對了?我自己的兒子我最清楚,他不是你兒子,你別再胡思亂想了。”
高煜有些難受,他有點兒泄氣的說:“楊一帆說按兒子的初生日子算,是我兒子的可能性很大,難不成,你在上海的時候就有別的男人了?不對啊,那時候我在呢,除了姓周的還有那個姓蘇的小混蛋,你身邊沒出現別的男人啊,而且我知道了你和姓周的沒,隻和我……”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自知提起自己強周洛有些難以啟齒,就改口:“反正,我覺得兒子是我的。”
周洛不想再跟他多言,因為憤怒身體忍不住輕顫,連聲音裏都帶上了顫抖,對高煜道:“你,你出去。”
高煜扁扁嘴:“我不走,汽車沒油了,又下著雨,天這麽晚了,你讓我去哪?”
“你!”周洛被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好半天才緩了一口氣,怒道:“無賴!”
“謝謝老婆大人誇獎。”高煜無賴的微笑著說。
周洛:“……”捂著胸口,被高煜氣的哆嗦著嘴唇。
高煜心疼:“你這病還沒好呢,別生氣,我那車真沒油了,這大半夜的還下著雨,你就讓我住一晚行不行?”
“不行。”
“周洛,你就這麽狠心啊?”高煜故作委屈。
周洛不看他,啞聲道:“我沒有你狠心。”
這話叫高煜神色一滯,他歎了口氣,歉意的說:“周洛,那個時候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才對你那麽狠心……”高煜說著伸手輕輕摸著他的臉,柔聲道:“這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無論是對於你還是對我們失去的那個孩子……”
聽到高煜提起那個失去的孩子,周洛突然叫了一聲:“別說了!高煜你別說了,我不想聽,真的不想聽。”
“周洛……”高煜心疼的看著他。
周洛推開他:“高煜,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看著周洛又開始對他抗拒,高煜忙說:“好,好,我不提……我們說點兒別的,好嗎?”
周洛微頓,沒作任何迴應。
“你先坐下來。”高煜說著要拉周洛的手讓他坐下,卻被周洛躲開,站到了一邊,坐到了另一張椅子上。
高煜一愣,皺了皺眉,望著低頭坐那兒不看自己的周洛,問:“周洛,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周洛抬眼看他一下,隨即搖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麽這麽抗拒我?”
周洛低著頭不迴答。
高煜沒轍,長歎一口氣,把腳邊的椅子挪了挪,挨著周洛坐下,周洛下意識的往旁邊移了移。
高煜看著他,柔聲道:“周洛,你……這四年你有……想過我嗎?”
周洛的心一顫,低著頭沒迴話。
高煜說:“我想你了。”頓了頓:“那,你過的好嗎?”
“這話你問過了。”周洛輕聲道。
高煜尷尬的一笑,撓撓頭,看著他:“瞧我這記性。”說著手輕輕附在周洛腿上,周洛立時彈跳站起來。
“別……別動手動腳。”他支支吾吾道。
高煜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他也跟著站起身:“周洛,你別這麽怕我行不行?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真的,我們四年沒見了,我隻想跟你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
“沒……沒什麽可聊的。”周洛迴道。
聽了這話,高煜有些微怒,他盯著周洛好長一會兒,才失落道:“那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了。”
嘴上說著,卻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反而站在那用狼一樣的眼睛盯著他身旁站著的周洛。
周洛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頭,正好迎上高煜深情的目光,立時紅了臉。
剛想逃,卻被高煜抓住了雙手:“周洛,你……你對我還有感覺對不對?”
“你……你鬆開!”周洛紅著眼瞪著他。
“我不鬆,你跟我說實話我才鬆。”高煜耍無賴:“你是不是對我還有感覺?兒子是不是我的?”
周洛氣不過,顫著聲音問:“你想聽我……聽我說實話對嗎?”
“對,我想聽你心裏真實的想法。”高煜緊握住周洛的手,一個使勁把他摟在了懷裏。
周洛一下子急了,想努力推開他,卻被高煜抱的更緊,周洛一時間有點兒慌,他叫道:“你放開我!放開我!”說著狠狠咬了一口高煜的肩膀。
高煜疼的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鬆開他。
周洛情緒有些激動,身子抑製不住的抖了起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放開!”
高煜看他這樣,一下子懊悔自己怎麽又這麽衝動,他忙鬆開周洛,抱歉的說:“對不起,周洛我剛剛隻是……”看著周洛嚇的躲到一旁,抱著膀臂呈現出一種自我保護的姿勢,他的心狠狠疼了一下,有些無措的說:“周洛,我……我不保證不再碰你……真的……抱歉,我隻是太想念你了。”
“你走!”周洛瞪著他:“你走啊!”
“周洛。”高煜緊皺眉頭,懊悔不已。
“你走。”周洛不再看他,微微抬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高煜看他這樣更心疼:“周洛,你是不是哭了?嗯?”
周洛別過臉,抽泣著,咬著唇艱難的說:“高煜,求你放過我吧。”吸了吸鼻子:“沒有你的這四年,是我這麽多年過的最平靜的四年,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閉了閉眼睛,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兒子真不是你的,而且我喜歡沒有你高煜的日子,所以,你走。”
高煜的心仿佛被刀子捅了一下,疼的他苦笑起來:“你喜歡沒有我的日子?”嗬嗬的又笑了兩聲,眼中泛起淚花:“也是,也是,畢竟我傷你傷的那麽深……”難受的長唿一口氣:“好,好,我這就走,這就走。”說完朝門口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迴過頭對周洛說:“謝謝你讓我進家門。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打我電話。”說著掏出自己的名片,走迴來:“不管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都可以打我的號碼,我會隨時隨地來幫你。”說完把名片遞到周洛手邊。
周洛沒有接,也沒有迴話。
高煜歎口氣,把名片放在桌子上:“那我走了。”
高煜走後,周洛如同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椅子上,坐在那許久,才雙腿發軟的站起身,把桌子上高煜留下的名片拿起來看了一眼,想要撕碎,卻半天沒下的去手,最後隻是把名片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去臥室看孩子,準備睡覺。
而走出家門的高煜,仿佛一下子被擊垮了,所有信心在這一刻都因為周洛那幾句話而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叫他感覺很挫敗。
他坐到車上,找出煙,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直到一盒煙全抽光,才罷休,但一想到周洛的話,想到周洛那麽排斥自己,高煜的心就控製不住的難受起來,他抱著頭,懊惱的砸方向盤。
活該!他想。
如果當初不一次次傷害周洛,就不會換來今天周洛這樣的態度。
說到底,真的是活該,太活該了。
高煜坐在車裏,好半天才平複下來,他給楊一帆打了個電話,要他盡快去做dna檢測。
等掛了電話,他抬頭望向周洛住的地方,屋子裏的燈已經滅了,盯著那個方向,高煜想,這一次你別想再逃了。
他把車窗關上,又把座椅放平,然後把外套蓋在自己身上,準備就這麽睡。
可他哪裏睡得著,想著周洛和那個孩子,就心裏不受控製的心疼起來。
他覺得虧欠周洛太多了,他也想好了,即使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他也會帶他視如己出。
高煜就那麽盯著車頂,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漸漸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