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景年毫不猶豫的定了最快飛往羌北市的機票,直接跟節目組提出了申請,節目殺青的內容後續補拍,同時讓翟娟把她最近的活動全部推掉。

    眼睛突突的不停的跳動著,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縈繞。

    她後續再給祝梵音不論是打電話還是發信息都不再迴複,這個送送他,到底是送什麽?

    喬景年一遍遍手搓著自己的胳膊,明明還在炎夏中,她卻冷得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沈丘白之前的狀態就不對,談了五六年的人,怎麽可能隨隨便便的分手,他那樣內斂深沉,讓他說出淡了倦了這種話,有多難。

    這種偶像劇裏才出現的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喬景年感覺不到絲毫的驚訝和詫異,隻有難過,鋪天蓋地的低沉,她在心裏一遍遍告訴自己,一定是誤會了,說不定是老沈要出國,梵音讓她去送送而已。

    可她還是不住的抖,最壞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徘徊,打壓著人的情緒。

    她沒有告訴傅斯遇,因為想著那是自己的朋友,他不認識,也沒有必要在那種地方去認識,太不適宜的場合。

    可等她登機坐定,閉幕眼神時,熟悉的味道迎麵撲來,手被牽起,緊緊抓牢。

    喬景年睜眼就看到了傅斯遇的那張臉。

    想說話的突然就哽咽在了喉頭,之前強撐著的難過在看到他這一刻突然翻湧出來,眼睛瞬間泛了紅。

    傅斯遇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輕輕把她攬到了自己的肩頭上,輕輕排著她的頭,一下又一下,溫柔的。

    喬景年絲毫睡不著,她隻能把自己靠在傅斯遇的身上。

    “你說他會有事嗎?”她小聲的開口,哪怕傅斯遇可能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有個人聽聽也好。

    “喬喬,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你很難過,但是我知道你很堅強,一定可以接受。”

    傅斯遇突然把聲音放低,一臉的正色。

    剛剛還盤旋在喬景年腦海中的碎片和信息慢慢拚湊,像是要從傅斯遇的眼神中唿嘯而出。

    “沈丘白的狀況很不好,慢性粒細胞白血病,發現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加速期,現在已經進入了急變期,沒有辦法了。”

    眼淚早於意識一步,率先湧出,啪嗒啪嗒的。腦海中還是一片空白的,什麽慢性粒,什麽白血病,又是什麽急變期,怎麽可能呐,他們一

    起喝過酒,一起熬過夜,一起鬧過笑過,他明明那麽健康,明明一個月前還參加了活動,雖然消瘦,但那不是因為跟梵音分手了嗎?

    怎麽可能呐,那麽好的沈丘白,那麽帥的沈丘白,永遠都溫柔妥帖的沈丘白,給他們善後,聽顏維吐槽,聽她嘮叨,眉眼溫柔的看著祝梵音的沈丘白,怎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不,不可能的,你怎麽知道?”

    眼淚像是開了閥的水管,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浸滿了臉,浸潤了衣角,喬景年甚至都顧不得擦。

    “你騙我的,你不認識他啊。”

    你怎麽會認識沈丘白啊,你一定是騙我的,想讓我看到有一點點狀況不好的他的時候沒那麽難過對不對。

    喬景年死死咬緊了唇,胸腔被衝撞的想要放聲大哭,可她不能,她是喬景年啊,是當紅女星,她要時時刻刻的克製,精致。

    傅斯遇一把就把她攬進了懷裏,緩緩平複她的背脊,“哭吧喬喬,到了那裏不要再這樣哭了。”

    “為什麽?”

    為什麽你會知道?

    “這個節目一出我就去找過他,希望他可以照顧好你,你的這些朋友裏,他最穩妥。那時候他的狀態已經不好,因為工作繁忙拖著沒有去檢查,最後我聯係了家庭醫生去給他做的上門檢查,已經進入了加速期。”

    “所以我能接手這個節目,真的是我一開始說的,救急。他的主治醫生是目前全球最好的,但是……”

    人各有命,無力迴天。

    喬景年沒有再說任何一句話,淚水靜靜的傾瀉著,這麽多年的事情影影綽綽,在腦海中一閃一過。

    那時候她也不過是才演了兩部戲的小新人,出席一場頒獎典禮,還在巴黎讀書的祝梵音作為服裝助理趕迴國,兩個人在後台相間,沒想到一拍即合,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而後來沒有多久,祝梵音就認識了剛剛從模特轉型演員,打算走最後一場秀的沈丘白。

    繾綣旖旎,一貫是戀愛的開始。

    祝梵音跟她嚷著自己認識了一個溫柔帥氣,簡直堪稱完美的男人,每天都像是現在的顏維,散發著粉紅色的泡泡,幸福的一塌糊塗。

    她第一次見到沈丘白就是四個人的首次聚餐,彼時喬景年已經拿到了職業生涯的一個大型獎項,別看年紀輕,在圈裏也小有地位。

    沈丘白話少,祝梵音跟她們

    侃侃而談,他就在後麵滿目含笑,全都是寵溺的目光。

    再後來他們就總是四個人一起出現,哪怕媒體拍到也可以稱作是簡單的好友聚會,不會懷疑。

    沈丘白永遠都是最細心的一個,點餐會注意到大家的飲食習慣,走路會站在靠近車的外側,哪怕出去玩,也會帶好任何有可能需要的東西。

    甚至喬景年出國的四年,隻要沈丘白的通告在英國,一定會給她帶國內的各類美食,往往一個大箱子裏,有一半都是喬景年的東西。

    可就是這樣的沈丘白,怎麽會……

    ************

    傅斯遇的車停在了機場門口,他們一下飛機就前往了醫院。

    十四樓的重症監護室裏,是一片壓抑的抽泣聲。

    喬景年趕到時,顏維已經坐在了門口,把頭埋在膝蓋間,肩膀抖動。

    一聽到喬景年的聲音,迅速抬頭,大眼睛哭得腫成了包,直接把她抱在了懷裏,“怎麽可能,怎麽會啊,那是老白啊,我寧可他是因為變心了才跟阿音分手的渣男。”

    巨大的落地玻璃裏,沈丘白已經隻剩下皮包骨,靠著唿吸機過活,眼睛緊閉,哪裏還有曾經半分曾經的帥氣模樣。

    喬景年輕輕拍著顏維的後背,“阿音那?”

    “他去醫生的辦公室了。”

    喬景年立在大大的玻璃外麵,看著唿吸微弱的沈丘白,剛剛在飛機上幹涸的眼底再次濕潤,這種親眼見到的直觀感受,難以把控。

    祝梵音迴來的時候,喬景年徹底驚呆了,那麽愛美的人,已經瘦得脫了形,跟病床上的沈丘白不差分毫

    他嘴角微微扯起一個笑容,牽強而困難,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許久沒有笑過了。

    “梵音。”喬景年輕輕叫了他一聲。

    “我應該早來陪他的,你跟我他生病的時候我還竊喜過,我想誰讓他跟我分了手,活該沒有人照顧他,看他一個人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

    “阿白這麽多年跟我在一起,都沒有享受過陽光下的愛情,到後來還要怕我傷心,不告訴我病因。”

    “喬喬,他說如果你沒有告訴我,我肯定就飛到國外,找個新人忘記他了。怎麽可能啊,那麽嵌入骨髓的愛啊。”

    “我想跟他去呐,我都不知道要怎麽一個人走下去。”

    祝梵音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著,她

    跟顏維兩個人坐在他的一旁,一人握了一隻手,想給他力量。

    “你要是也跟著去了,老沈在底下一定不會再理你的,你要帶著他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說來容易,做起來難。

    在愛情最阜盛的時候離開,是可以想象到的,最深的痛。

    醫生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喬景年和顏維推了所有的工作,陪在醫院。

    沈丘白能清醒的時候越來越短,有時候剛剛睜開眼五分鍾,就再次昏睡過去。

    喬景年陪同的第四天,沈丘白難得的精神狀態良好,還讓祝梵音隔著玻璃給他看以前兩個人的合影,選了最陽光的一張,讓梵音用他的賬號發了一條微博。

    @沈丘白:一直沒有告訴你們,這是我的愛人,這輩子唯一的愛人[照片]

    我這一輩子太短了,能在最後一刻向大家宣告愛情,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樁心願。

    他把手掌貼在玻璃上,祝梵音也把手掌放了上去,淚眼婆娑,情難自己。

    沈丘白努力用唇語說著話,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喬景年努力辨認著,是他們兩個人的諾言。

    要好好生活,要領養一個孩子,要再去愛上別人,要忘了我。

    你啊,一定要忘了我,這樣你才能活下去。

    身體檢測儀先後亮起了紅燈,重症監護病房裏響起了刺耳的鈴聲,醫生成群結隊趕來,祝梵音站在玻璃窗外,看著裏麵忙亂一團。

    沈丘白的眼睛微微閉上,手掌向外,還是剛才與他緊貼的姿勢。

    我愛你啊,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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