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這是一個俊秀的男子,溫潤如玉來形容他是最恰當不過的。他的五官完美、立體,組合在一起時,擺放的比例恰當合理。嗬嗬,這樣形容一個英俊的男子好象有些古怪,但我真的不願意用任何詞匯來形容他的容貌。不是因為那是什麽絕世的容顏,僅僅是因為組合的完美使人無法割裂開來欣賞。對,看著他就是一種欣賞。他發出的淡定,竟讓我覺得安心,忘記了害怕和擔憂。

    “你,你是”我確定是不認識他的,“我們見過嗎?”可是為什麽那麽熟悉呢?那雙眼睛、那個眼神。

    “嘴唇再咬就會破了。”他戲謔的聲音讓我意識到自己不但正直楞楞的盯著他瞧,還邊咬唇邊搖頭地喃喃自語著。真丟人啊!可是為什麽我隻要看著那有如一潭秋水的眼眸,就會感到有什麽東西縈繞著我,那究竟是什麽呢?

    “夢兒,你不用想了,我們之間的緣分早就隨風飄散了,你又怎麽會有記憶呢。”他的一聲“夢兒”就像是來自遠方的唿喚,開啟了我淚水的閥門。

    “我的心怎麽會這樣痛?就像空了一樣。”抬頭看向他,卻發現,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這絲痛楚就像刀子劃過我的心。他用手輕輕拭去我的淚痕,“你呀,還是這麽愛哭!”

    不,不要用那種寵溺的眼神看我,我會溺入其中的!

    “快,快告訴我你是誰,和我有什麽關係?快點,求你!”我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樣揪住他,直覺告訴我,我們之間的過往絕不會簡單。

    “傻瓜,讓你遁入輪迴就是不想讓你再記起。小笨蛋,你怎麽還會卷進來呢?什麽時候才能讓我放心呢?”他的聲音有如天籟之音那麽好聽。“乖,聽話啊。我是誰已經不重要,我不想說,你亦不要再追問。你隻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好多話都哽在喉嚨裏,說不出來,隻能艱難的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放開他,好象他曾經從我的生命中消失過。

    “丫頭,放下吧,你的執著會讓你陷入痛苦的深淵。何苦呢?”

    “那你可也放開了?”

    “你,不可能,不可能!”他驚奇的指著我,訝異、驚喜,不可置信的表情在臉上一一露出。

    “我仍舊不知道你是誰,但我想也許曾經相愛過。否則,既然沒有了記憶,為何我還這樣痛徹心扉呢?你又為何讓我放下呢?”

    “嗬嗬,苦惱啊,還是那麽聰明。該拿你怎麽辦呢?”

    “告訴我你是誰,也許我可以給你答案!”不再請求,堅定的語氣表明我要弄清真相的決心。

    可是,可惡的他竟不理我這茬兒!竟扳著臉,嚴肅的說:“我來是要讓你跟我走,讓你重迴你原來的世界的!你-必-須-走,明白麽?”

    “哼,不明白,不明白!你不說清楚我哪裏也不去!”心裏一陣委屈,“我答應過別人的,我也不能走。我、我要成全別人的姻緣,也想找到自己的,她說過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說著,說著心下十分淒然。

    “找,怎麽找?假若你為了苦苦尋找你那所謂的良人,受盡苦難。可當你迴首時,卻發現真正的姻緣已被你錯過,真正愛你的人被你傷害,你又該如何自處呢?”

    “你,你什麽意思?你知道什麽是不是?”他的話讓我心驚肉跳。

    “所以,忘了吧,跟我迴去,做迴原來的你。”

    “原來的我?是個什麽樣子?”

    “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天使。”

    “天使?你怎麽知道?莫非你一直關注著我?”

    “”

    “你不是我,又怎麽知道什麽是我想要的?憑什麽替我決定我的人生?既然你不肯告訴我你是誰,那麽請問,你又以什麽身份來幹涉我的生活?”拍掉他替我拭淚的手,哼,我自己來。“逃避不是我的作風,隻要有一絲的希望我都不會放棄的!不知道就罷了,既然知道了我就要探詢到底。”

    “夢兒,別任性,你會受傷的,我會讓你受傷的,這是我不想的!”

    “你說什麽?”我顫著聲音問。

    “我隻知道上輩子,我一定很愛很愛你,愛到沒了記憶也還會因你而痛,還會對你有感覺。緣分是什麽?我不知道。隻是,我明白,也許我隻是你人生中的片段,可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你曾是我的一生。刻骨銘心的感覺,隻有用生命去愛過的人才會懂!”

    “不,不是的!我懂,我懂!是我,是我用了我的一生去愛你;而你用盡你的生命來思念我。就是因為懂,所以才不想讓你再經曆!你現在看到的我是前世的魂魄,我已經漸漸失去力量,不能再守護你了。不然,我不會來找你的!我要用最後的力量把你送迴去,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了!別哭。我-愛-你。”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驚愕於他的故事,想留卻留不住的無力撕扯著我。

    “夢兒,你還堅持嗎?”

    “我我堅持。也許這輩子我們還能見到呢?”

    “我說過我可能會”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打斷了他的話。

    “既然她不願意,你又何必強求呢?姑娘,你確定不改主意了?”一個道士從假山的後麵走了出來。“不改!”

    “罷、罷、罷,你也聽到了!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跟她道個別吧!”語罷,就不知所蹤了。但空氣中迴蕩著他念的長詩: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

    衰草枯揚,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道什麽發正濃、齒正香,怎得兩鬢又成霜;

    昨日墳前魂斷話衷腸,今宵洞房歡喜羨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轉眼盡散人情涼;

    正罵他人負心郎,哪知自己情已殤;

    處有方,保不定日後結賢良;

    擇錯緣,誰承想夜夜獨自涼;

    因嫌身世寒,致使臭名揚;

    昨憐身獨孤,今有影成雙;

    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終究是紛紛擾擾轉眼成空夢一場。

    “夢一場?你終究不肯告訴我你是誰麽?”

    “你真的不走?”

    我點了點頭。

    “那我更不能告訴你了。夢兒,忘了吧,不要被太多過往所束縛住。”他將我散落的頭發放到耳後,“痛痛快快的做自己,順著自己的心走下去,把現在的我從記憶中刪除吧!”

    “現在的你?”

    “夢兒,我們再也迴不到從前了,記住我對誰都不公平!”

    “你確定自己不是我命中的那個人?”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夢兒,不去過分的寄予希望,反而會好過一些的。答應我,不論何時何地,都要使自己快樂好麽?”

    “我會好好地,好好地活著。會很快樂、很快樂的。可我不會把你忘記,因為我會順從自己的心意。我會把你放在內心的最終要、最深層的地方保存著,即使我們不會再見。”

    “你,你真傻啊!算了,這是咱倆最後一次見麵了。這串珊瑚珠就留給你做個念想吧,當作是我對你的祝福。今日之事就全當夢一場,以後隻能靠你自己了,一定要保重!”他決絕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月光下的一刻是,我終於放聲大喊:“盡管我失去了記憶,盡管我不記得你是誰,但我謝謝你曾讓我愛過,也謝謝你愛過我!”他的身形一滯,隨後就消失了,院落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可我知道他聽見了,而這就足夠了。

    “癡人兒,迴去嘍!”一股力量將我向後推了一把,“啊——!”

    “啊——!”

    “老爺、夫人!老爺、夫人!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一陣騷動讓我勉強睜開雙眼。阿瑪雙眼通紅、胡子都長了出來;額娘,麵容憔悴,一臉憂傷;哥哥和小弟呢像剛哭完的小兔子;而朝露和潮汐還在那兒抽抽答答的嗚咽呢。

    “大家都怎麽了?”我伸出手摸著阿瑪和額娘的臉頰。“瞧,都瘦了呢!”

    “小姐已經睡了五天五夜了!老爺、夫人和兩位少爺一直守著您!”

    “女兒又不孝順了,累得您們傷心。這不我又迴來了不是,您們快休息去吧,不然我這做女兒的會內疚自責的。”終於,阿瑪、額娘對我關懷一番,又囑咐了朝露、潮汐一番後帶著哥哥、弟弟迴去休息了。出門前,哥哥那擔心的一瞥讓我想起了剛剛經曆的種種。珠串!抬起手腕一看——沒有!我明明帶上了呀?難道真的是夢境?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心裏唏噓不已。

    身體痊愈已經有五天了,現實讓我不得不相信,那場近乎真實的相遇是一場夢。於是,我決定到後花園的亭子裏坐坐靜靜心。劃著小船來到了湖中心的亭子裏,周圍的靜謐正好適合我思考。盡管那是夢,但他提醒了我,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和使命。“找,怎麽找?假若你為了苦苦尋找你那所謂的良人,受盡苦難。可當你迴首時,卻發現真正的姻緣已被你錯過,真正愛你的人被你傷害,你又該如何自處呢?”他的話再度在我耳邊迴響。

    原來,使命太沉重,目的太明確也是受罪啊!怪不得曾子墨說:“我不要用我自己的生命去點亮別人罩在我頭上的光環!”隻是,她有權利說不,而我呢?

    “低首東立輕倀歎,誤闖輪迴若許年。欲知身前身後事,莫將初因視等閑。”夢中的那個道士就這麽突然的站出現在我麵前。著實嚇了我一跳。

    “道長,您”

    “貧道是將珠串物歸原主的。”

    “珠串?那不是夢,是真的了?”

    “是夢非夢,非夢亦夢;真為假時真亦假,假作真時假亦真;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隻在緣分。”

    “道長,他,他還好麽?”

    “哎,姑娘,該放不放,反受其傷。既入輪迴,一切過往就叫它迴歸原始吧!得之,為幸;不得,為命。就不要強求了。”

    “可我來這,要是真能如此灑脫便好了。但我怎能連人家的希望、幸福一起灑脫了呢?”

    “哈哈,姑娘又如何得知灑脫不能成全托付之人呢。過分固執,反是會把自己圈在狹隘,不能自拔。所謂緣分不是強求追逐得來的,隨遇而安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獲啊!關鍵是你以何種心態生活了。好啦,貧道就說這麽多吧,姑娘是冰雪聰明隻人,自會想通的。就此告別啦,哈哈”

    “是啊,我隻要做自己、用積極的心態去生活,去愛就可以了。順其自然不失為一條妙招。我想我明白了,多謝道長指點!”迴過神兒來一看,這哪還有人啊!

    心裏的負擔沒了,整個人頓時輕快了很多。迴到岸邊向額娘那走去。快到院口時,一個用竹條編成的球,險些將我絆倒。“誰?誰這麽沒有公德心、道德感?小翔,是你麽?給我滾出來!”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個喏喏的聲音來自身後。轉身一看,好個可愛的娃!一雙大眼睛裏滿含淚水,兩隻小手不安的扭動著。

    “來來來,別怕,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逸兒,和誰說話呢?”院子裏傳來一個溫暖和煦的聲音。接著走出一個婀娜搖曳的身姿。

    待到看見來人的麵容時,更是吃驚,這人分明是——從《紅樓夢》裏走出來的“林黛玉”!

    不,仔細一看,有不太像。她的眉眼間多出一份慈愛和堅強,盡管孤傲卻有一份隨和與憨厚,細細品味,她有一份淡定和超然,全身上下有一份滄桑感。

    “箢兒,見了姨,怎麽不喊人呢?”我的額娘啊,您沒介紹,我有不認識,怎麽喊啊?真是的!

    “禦蟬,這是我女兒箢兒。”打過了招唿,我低聲問逸兒:“你叫福森?”隻見他用力的點了點頭。

    禦蟬?嗬嗬,我想我知道你是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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