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了膳房,也不談什麽正事,就喝酒吃飯。主賓間你敬我往,一派熱鬧。


    酒過三巡,人人微醺。


    畢列家現在是站在秦書和齊威這兩排刀尖上跳舞,一個不小心就是個滅族的下場。說實話,他們是有心站在秦書這一方的,但是畢竟自己曾經刺殺過秦書,有這個黑曆史在,如何能保證秦書未來不追究?要是此時貿然投靠秦書,而斷了齊威的路子,到時候秦書再翻臉要滅了畢列家,畢列家手上可沒有任何籌碼了。所以,這些日子畢列家既不主動上門投靠,也不幫齊威做事,而是在家等,等秦書來給一個讓他們足以安心的說法。


    秦書也吃不準畢列家到底怎麽打算的。要讓他們說些表忠心的話簡單,但要完全相信他們,也需要他們拿出些讓人信服的實際行動來。


    不過時間不等人,這麽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秦書決定先釋放善意,看看畢列家的反應。


    喝了口酒,秦書說道,“複長老,義長老,在下有個提議,想請教兩位長老的意思。”


    畢列複和畢列義都不約而同地說道,“秦先生請講。”


    秦書道,“在下在碑塔城中心已規劃了一個中心廣場,名曰‘忠義場’。在廣場中央,將立十二根玉柱,每根玉柱之上將會刻上為我碑塔城英勇捐軀的忠義之士的名字,以及生平事跡,供後人憑吊瞻仰。在下想了想,這玉柱上的第一人,當為畢列家的信長老。信長老為解我碑塔城異獸之患,慷慨赴死,此情此膽當為萬人傳頌、萬世所敬仰。”


    畢列複一聽,手腕微微一抖,杯中酒撒了大半。畢列義也是震驚不已,渾身微顫。


    畢列信因刺殺秦書不成而死,畢列家心知肚明。秦書這麽做,就等於昭告天下,畢列信是因打異獸而死了。也就是說,如果日後秦書再拿這事來針對畢列家,等於出爾反爾,在道義上就站不住腳了。


    所以,這位秦先生是想用實際行動告訴畢列家,他真的已經捐棄前嫌了?


    畢列複眼眶閃爍,緩緩舉起酒杯,對秦書說道,“畢列複代信弟多謝秦先生。”


    秦書笑道,“複長老言重了。碑塔城的所有忠義之士,理當有此禮遇。但是複長老若是真的要謝,我倒還有提議。”


    畢列複點點頭,道,“秦先生請講。但凡畢列家能幫上一星半點,決不推辭。”


    秦書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如今碑塔城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我新設的工部,下有礦產局、武器局、工具製造局,可都是空架子呢。畢列家世代精於匠造、開礦,你們若不支持我,恐怕這個空架子要想真正發揮作用,還得等個三五年呢。”


    畢列複一聽,心頭更是一震。如果說之前給個虛名能讓他稍稍安下心來,那麽這個提議則讓他的心基本落了地。


    這世界上的仇恨,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化解。如果秦書沒有給出原諒畢列家的理由,那麽即便今天他說一百遍大家和解的話,畢列家也不會安心的。現在他提出這個建議,等於告訴畢列家,我和你們和解的原因是看上你們匠造和開礦的本事了。


    這比任何話都能安畢列家的心!沒錯,畢列家匠造和開礦的本事,別說在碑塔城,就是在龍雲州也是名列前茅的。沒有畢列家,他秦書要再想找到那麽大批的資深匠造師和開礦師難於登天!


    這就說得通了,他秦書想拉攏畢列家,是因為畢列家對他很重要!


    畢列家不怕被利用,被利用說明自己還有價值,還有繼續在碑塔城混下去的資本!要是哪天連利用的價值都沒了,這才是畢列家最怕的!


    隻要把持了碑塔城的匠造和礦業,他秦書日後還能離得了畢列家?今後畢列家低調點,盡心盡力給他辦事,再大的仇恨也能慢慢化解不是?這個秦書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絕對清楚滅了畢列家除了泄憤之外沒有半點好處,壞處倒是一堆,所以這才是他與畢列家和解的關鍵原因!


    畢列複想到這裏,立即衝秦書說道,“畢列家願聽先生差遣!今後諸事,唯先生一句話耳!”


    秦書撫掌笑道,“好,很好!複長老,我們幹了這一杯!”


    眾人紛紛起身,一起幹了杯中酒,然後哈哈大笑。


    畢列複吃了定心丸,心裏清楚地很,接下來該自己給城主府幾顆定心丸了。


    悄悄地衝畢列義使了個眼神,畢列義心領神會,出門對守候的下人輕聲吩咐了幾句。下人點點頭,立即小跑著出了門。


    沒過多久,兩名侍衛帶進來一個五花大綁的壯漢。


    畢列複指著壯漢對秦書說道,“秦先生,此人乃是齊威派入碑塔城的奸細,本來正想著押到城主府去,沒想到今日秦先生親臨鄙府,畢列家不敢耽誤,想想還是先讓秦先生審審的好。”


    秦書微微一笑,說道,“齊威的奸細?複長老可辨識清楚了,莫要冤枉了好人哪。”


    畢列複輕輕拍了拍手,一個下人立即拿了一個托盤進來,托盤之上是一塊令牌和一封書信,令牌是齊府的,書信上也蓋著齊威的親印。


    畢列複義憤填膺地說道,“此賊竟想策反我畢列家,來謀害秦先生!畢列家對秦先生早已歸心,豈是這等小人可以挑唆的?但為了打探齊威在碑塔城裏還有無其他內應,我們隻好虛與委蛇,與之周旋了數日。”


    那壯漢破口大罵,“呸!畢列家的都是見風使舵的小人!齊家主遲早有一天會誅了你們全族的!”


    畢列複冷笑一聲,道,“死到臨頭還嘴硬!”然後又對秦書說道,“秦先生,此人滿口胡言亂語,理應當殺。”


    秦書淡淡一笑,心裏很清楚,如果自己這趟和畢列複沒談好,這個壯漢作為齊威的親信,肯定還會被畢列家以上賓之禮對待。


    所以壯漢說他們是見風使舵的小人,倒也不算冤枉。


    不過既然畢列家把他推出來了,就是想向自己表示要與齊威一刀兩斷的決心,自己自然應該做個順水人情,好讓他們把刀趕緊亮出來。


    於是秦書說道,“複長老說的對,此人妖言惑眾,挑撥離間,的確當殺。我看就由複長老處置便是。”


    畢列複不假思索地說道,“把他拉出去斬了!同時張貼告示,再有妖言惑眾、挑撥離間者,畢列家必不輕饒!”


    壯漢被拉了出去,沒過多久下人便拿著一個人頭來複命了。秦書看見血淋淋的人頭差點把剛吃下的東西吐出來,不過考慮到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自己要是顯得太矯情也不好,便硬是忍住了。


    殺了齊威的密使,畢列複又立即給了秦書第二顆定心丸。


    叫來了三個八九歲的小孩,畢列複對秦書說道,“秦先生,這三位是我重孫兒,這個最大的孩子便是我畢列複一脈的,旁邊那個孩子是我信弟那一脈的,都是我畢列家少年輩的佼佼者。如今秦先生開辦碑塔書院,我想走個後門,讓他們去書院讀書。學院上五修二,不過老夫希望這三個孩子能一直住在學院,逢年過節要是秦先生批準,能讓他們迴來一趟自是最好,若是先生願意嚴加管教,學業完成之前一直不迴來也無不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秦書先是微微一怔,接著心中一喜。


    畢列複的意思非常明確了,就是想把三個重孫子送給自己當人質!


    如果說殺了齊威的密使可以造假,那這三個重孫子可造不了假!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畢列家歸附城主府的心已無需多疑!


    秦書當即起身道,“複長老,城主府的大門向畢列家永遠敞開!從今天起,我們上下齊心,共謀大業!”


    畢列複亦起身動容道,“畢列家今後唯城主府馬首是瞻,上山下海,但憑秦先生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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