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崖站在池邊,看著裏麵一池的血水,臉上露出一種稱之為不解的神情。


    不同於墨崖的不動聲色,宮鯉就圍著池子繞起了圈子。


    “你還記得麽?我昨天迴來這裏麵還有魚的,但是你看現在,整個就是一鍋血湯。”宮鯉停在墨崖的一側,歪著腦袋看他,聽到他點頭後又繼續迴憶昨天的一些細節。


    “後來,我還看見一條魚從池子裏跳出來,我當時太累就沒有管,可是一夜的功夫,你看看現在都爛成這樣了。”


    說著用腳踢了踢那塊腐爛的隻剩下骨頭的魚。


    墨崖沒有作聲,他也聽了宮鯉的敘述,然後略微一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你昨天在裏麵洗了手和臉,上麵沾了王勝還有那些活死人的血。”言下之意就是,那血會不會是有化血溶骨的作用。


    這麽一想,自己的臉!


    宮鯉慌忙的揉捏著自己的臉,四下裏找不到什麽能照到自己的東西,就跑到墨崖身邊踮著腳,把自己揉的紅一塊白一塊的小臉湊到他眼前。


    “有沒有事啊,我的臉……”


    “……沒有,還是很漂亮。”


    很漂亮……宮鯉捧著自己的臉,又近距離看著墨崖風華絕代的笑容,老臉一紅迅速的轉過身去。


    “那就甚好。”順勢拍拍臉讓自己恢複心跳,又裝模作樣的低頭沉思。


    墨崖的猜測還是有幾分道理的,畢竟這一池子魚,四周都沒有被其他人踩踏的痕跡。


    大將軍更不會在沒經過同意的情況下去撈出來自己吃,關鍵是那種奇怪的味道……


    想了些正經事,臉色恢複的差不多了,宮鯉一本正經的指著池子裏的血水,對墨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王勝的血是一股惡臭,但是你看這池子的血水,是有一股子香味,墨的香,花的香……很甜膩。”


    “香?可是我聞到的隻有惡臭……”


    宮鯉和墨崖互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為什麽相同的一池子水,在兩個人的鼻子裏是不一樣的呢?是誰有問題?


    此時差不多也將近正午時分,太陽曬得很。


    宮鯉圍著池子轉了半天,就出了一頭的汗,墨崖還是一身的清爽,這麽想著宮鯉又悄悄的往他身邊挪了挪,聞到梅香的時候,舒服的歎了一口氣。


    “墨崖,為什麽你身上有梅香?”


    “梅香?我不曾聞到過。”


    “怎麽沒有,我每次都能聞到,這股香我隻在你身上聞到過。記得我第一迴在武嬸的店裏看到你的時候,就是先聞到了這個香味,後來你每次出現我都是通過這冷梅香感覺到的。”


    這麽一說,墨崖心裏也有些奇怪。


    他從來不帶有香的東西,也隻是母親忌日,會到梅林看看,這似乎不會被沾染到身上吧。


    撤掉周身寒氣,又抬起袖子聞了聞也並沒有聞到什麽特別的味道,隻有冰霜風雪的冷清味兒。


    宮鯉也看著他動作,見他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禁睜圓了眼睛望過去,見墨崖搖了搖頭,又失望的低下頭。


    難道是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正思索著,聽見有人從遠處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著爺爺的名字,在門口看到他們兩人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扶著門口狠狠的喘了口氣,才走進來。


    他直直走到宮鯉麵前,小心的看了旁邊的墨崖一眼,見他沒有搭理自己,舒了口氣。


    這個人給然感覺壓力太大,那雙眼黑沉沉的看過來,跟看個死人一樣。


    “你別急,怎麽了,爺爺從出海迴來就去了山上寺裏,到現在還沒迴來呢。”


    “那可怎麽辦,宮鯉那你跟我走一下吧,是山下的知南兄弟醒了,我們一夥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你的醫術文不錯,給他看看去。“


    “知南哥哥醒了,他看起來怎麽樣……”


    “先過去再說。”墨崖把抓著那個村問東問西的宮鯉拽迴來,推著她去屋子裏拿藥箱。


    村民實在不想和墨崖一同留在院子裏,就匆匆的說是先迴去,讓他們隨後過來,直接到知南家自己的老房子裏就成。


    沒多會兒宮鯉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一路上都是小跑著,急得出了一頭汗。


    倒是身後的墨崖,不緊不慢像在散步一樣,宮鯉走出去一段兒就要停下來等他,不然他就會用一團子黑霧纏著她。


    就這麽一路吵鬧的走到了劉知南的家門口,已經過去了足足有兩個時辰。


    屋子外麵的人都往裏頭張望著,村長一見她過來著急的迎過來,看到身後的墨崖時,頷首打了一下招唿。


    這次墨崖倒是收斂了幾分倨傲,也微微點頭,算是見過。宮鯉頗為驚奇的看看他,就見他忽的一下扭頭看向了屋內。


    “宮鯉,你快去給他看看吧,這孩子自從醒來之後就什麽都吃不下,遞到嘴裏的東西沒一會兒就給吐出來。”


    “好好,我去看看。”


    大家都給她讓開路,宮鯉進屋看到臉色蒼白的劉知南後,眼睛還是一酸。那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此時都快脫了形。斜斜地靠在後麵王嬸的懷裏,見她進來,還是彎起了嘴角,低低叫了一聲“宮鯉妹妹。”


    宮鯉還記得那時候在洞裏,他一直緊緊的牽著自己的手,有好幾迴摔倒都是他護著自己,最後還自不量力的去對抗紅衣,不然或許他再偷偷地藏一會兒,就得救了。


    眨眨眼睛,把淚水咽迴去。宮鯉手腳麻利的走到劉知南的身邊,抬手搭上了他的脈門。


    這個脈象,和最開始她摸到的又不一樣的了。


    當時那是一條遊走的力量忽強忽弱的在他的脈搏裏,但是這迴摸著,他的整個脈象和常人的幾乎一樣,隻是太虛弱,元氣大虧,最好是先食補著來,固本培元不能冒進。


    這麽一想,便開了一些很溫和的方子,讓人給他熬上,又把一串紅果拿出來,給他吃了一顆。


    “這個不能多吃,一天一顆足以。還是得多喝一些淡的鹽水,待會兒再煮一些小米粥來,先讓脾胃緩和緩和。”


    大家看了一會兒發現也沒什麽異常,三三兩兩的就走了。村長把宮鯉叫到一邊,細細的詢問了病症,得知他將養些時日便可下床活動後,總算是放心了。


    對於這個村子裏唯一一位考上了進士,又去皇都見過世麵的書生,大家還是很照應的,畢竟當時他也為整個村子掙了好大的麵子。


    離天島是皇朝最南邊的一個小島,消息閉塞,人員簡單,但是能出一個有出息的人,大家還是相當歡喜的。


    那時候就連宮鯉和爺爺都去了山下村子裏擺的流水席,大家熱熱鬧鬧的,劉知南的爺爺還給大家拉了一段兒二胡,小胡子一翹一翹的別提多得意了。


    但是現在,老爺子因為孫子失蹤,急火攻心沒熬住,給去了。


    這轉眼,孫子又活生生的給迴來了。


    真是造化弄人,不留情呢。


    村長看著總算喝了兩碗鹽水沒有吐的劉知南,歎了一口氣,囑咐了宮鯉一句,便招唿其餘的人走了。


    宮鯉送走了大家,又迴到床前,鄰家的的王嬸給劉知南擦擦嘴,見他氣色緩過來些,就扶著他靠著床柱坐好。宮鯉看見她吃力,趕忙上前搭把手。


    看著王嬸收拾了碗出去,她就坐在了床邊。


    看著身形消瘦的劉知南,宮鯉心裏總是心懷愧疚,畢竟當時如果自己能堅持的把他拉出來的話……


    一想到這裏,就生出了對墨崖的埋怨,轉頭便看到他正靠著窗戶站著,她看過去的時候正扭臉向外看去。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好看的側臉,隻是嘴角又冷冷的繃著,估摸著心裏又不高興。


    宮鯉心裏不由得暗罵,你還不高興,不用你救,照樣福大命大的迴來了。


    鼻子一皺,小聲的哼了一下。轉頭看向劉知南,臉色又恢複了溫和。


    “知南哥哥,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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