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宮,我在十歲的時候進來過一次。”蘇井寂拉了一下蘇墨言的袖子,帶著他找到位置,坐在母親的身邊,深怕蘇墨言走神,“沒想到第二次來的時候,弟弟你就這麽大了。”


    蘇墨言摘了果盤上的葡萄吃了幾顆,對於蘇井寂裝長者的話語不多大搭理。


    “蘇將軍,難得一見!你這邊竟然妻兒齊聚,真是羨煞旁人!”跟蘇越打招唿的是當朝左相,大腹便便,身形還沒有躍入眼簾,肚子便先入了一步。


    蘇井寂在底下拉了一下蘇墨言的袖子,示意他別打招唿。果然,蘇越熟絡地跟左相閑聊了幾句,對方就以不便為由先行離開。隻是離開最後的視線瞥過了蘇墨言,蘇墨言渾身打了個冷顫,這個感覺就像是蛇盯上獵物,他就是那個獵物。


    不多久,聖上就施施然進來了宴會當中,沒有攜帶一妃一嬪。群臣朝拜,蘇墨言在聖上喊“平身”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聖顏。一時間感覺聖上似曾相識,錯覺罷?


    賞花是件很風雅的事情,自然少不了考驗群臣家的子女才藝的題目,比如題詩,舞一曲以及彈琴作畫之類。但一切的題目都跟蘇家無緣,蘇井寂跟蘇墨言自然樂得其在,閑來無事,桌上的珍饈大多數都進了他兩的肚子。


    晚宴上的所有表演節目,隻要是參加過聖上生辰宴會的人都可以看出這些節目都是特意為了某人的生辰而進行的。但,我朝的太後早已仙去,今日也不是聖上生辰,聖上也沒有攜帶一妃一嬪,太子的生辰也不是今日。到底是誰如此大能耐,讓聖上如此恩寵?


    蘇墨言的嘴唇碰了下酒盞,卻沒有沾到一點裏麵的液體,除了剛才行禮時,不懂禮節抬頭看了下聖上,被父親輕聲怒斥了一下,蘇墨言似乎就沒有出現任何不和禮數的舉動了。


    因為好奇心,蘇墨言在行禮時抬頭看了一下當今聖顏,被聖上發現。幸好聖上並沒有任何想要追究的樣子,蘇墨言一直抱以忐忑的心情總算放了下來。


    “徐家嫡女一曲譜的甚美,有賞。”


    當今聖上很少言,每次開口無非是給群臣子女們出考題,還有行賞。然而,這次卻多話了起來,“朕聞今日是蘇將軍二子的生日,不知蘇將軍的二子蘇墨言可來了?”


    群臣頓悟!這場宴會原來是專為蘇家二公子而設!如果是這個人,他們倒可以理解了。蘇墨言,世人相傳其是神童在世,傳聞還是太子預定的伴讀。


    “謝吾皇恩典,臣家劣子在。”


    蘇越一跪,蘇墨言也連忙跟母親和兄長一同跪下,這下他被聖上親自點名,也暗覺不妙。


    “不知哪位是?”聖上在上方掃了蘇越一家一眼,眼神落在了蘇墨言身上,卻還是明知故問。


    蘇墨言抬了下頭,應道:“迴聖上,正是草民。”不是官,就自當自稱草民。


    蘇墨言一說話,大家都對他打量起來,神童的稱號讓蘇墨言整個人充滿了神秘色彩,再加上蘇墨言鮮少出府,世人對他的外貌形容更是誇大了幾分。這下一看,不過是長得比較出眾的少年郎罷了。


    “起來罷。”聖上的視線接觸到了蘇墨言,有些不自然地轉開,“蘇墨言,朕聞你琴藝天下無雙,連秦席都頗為稱讚,你上來譜一曲罷。”


    “是。”蘇墨言硬著頭皮上了舞台,手指觸碰了一下弦,便靜心了下來,腦海裏搜索遍了許多曲子,最後彈了一首田園意味十足的曲子。


    蘇家的朝廷地位非常危險,他不敢彈過於激進的曲子,唯有寄情於山水才能保全身。


    一曲畢,眾人皆未迴神,聖上笑了一聲,拍起掌來,連聲道:“好好好,朕今日算是見識到了為何有人說,‘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迴聞。’今日一聽,果然是有的!來人,重賞!”


    太監聞令將早就是準備給蘇墨言的那一份賞賜拿出來,雙手奉到蘇墨言眼前,是一半玉佩,看到玉佩蘇墨言臉色一變,下意識看了一眼上方坐的人,馬上撤迴視線,接下賞賜,“草民謝吾皇賞賜!”


    蘇井寂從剛開始的小心觀察到現在的刻意行為,都可以昭示他對這奇怪的晚宴帶著強烈的排斥感,尤其是想到當今聖上和家父的約定,他更是煩躁,輕咬著酒盞的牙貝真實地暴露了其主人的心情。


    蘇墨言剛迴到座位,蘇井寂就連忙拿起蘇墨言的雙手仔細觀察,摩擦著那雙十指,沒事就好。“可把我嚇壞了。”蘇井寂輕聲跟蘇墨言咬耳朵。


    卻不料此舉被上方的聖上看在眼裏,眼眉一挑,繼續道:“蘇墨言,今晚你便留在皇宮,跟朕說會話。”


    靜……周圍一陣安靜。


    蘇墨言睜大雙眼看著上方的人,這個人是韶光不錯,他在看到半邊玉佩的時候就知道了,今白天他從韶光手裏接過的木盒裏麵裝的就是這塊玉佩的一半,兩半對在一起,剛好成型。上麵刻了一個小小的韶字。


    對於這位年輕的皇帝,蘇墨言揣測不透,連忙又跪下行禮,“草民遵旨。”


    聖上似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留下了蘇墨言一行人便擺駕離去。獨留下來的蘇家人卻是沉默,沉默到像是被隔離開來的靜默,那是周圍的歌舞聲都無法插入其中的靜默。


    “這算什麽事?”蘇井寂低低問道,這一聲在宴會上不算太為突兀。在剛聽到那個皇帝的要求的時候,他忽然就很想笑,現下再問出這樣的問題又有什麽意義?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口,像是不滿一般。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蘇越替蘇墨言剝了個螃蟹,“你且放寬心去罷,既然聖上在群臣麵前喊你留宮,自然就不會做什麽太過火的事情。”


    原本蘇墨言就沒有想什麽,但是一聽到父親跟大哥的說話,再看母親的神色,硬生生把他和韶光相識的話給吞進了肚子。他們,似乎誤會了什麽?


    “小言,難道你沒有察覺出來聖上剛才稱讚你琴藝的話,很熟耳?”蘇井寂握緊了拳頭,看蘇墨言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就已經明白。


    “剛才他誇徐家嫡女的時候用的也是這句話。”蘇墨言不禁覺得好笑,韶光竟然把形容女性的話語用在了他身上,難怪大家都覺得奇怪。


    蘇井寂緊緊握著蘇墨言的手,“傳聞聖上後宮久久未立後是因為他喜歡男子!”


    “誒?”蘇墨言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胡扯。要是真的跟傳聞一樣,那麽太子從何而來?後宮妃嬪為何存在?”


    蘇井寂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惹得蘇墨言更是想笑,這些人當真是想的過多了。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蘇母嘆了口氣走到蘇墨言的身後,半環著他,責怪的看了一眼蘇井寂,“我兒,雖你哥說的不著調,但是你聽進去也不吃虧。”


    “好吧……”蘇墨言彎腰靠在母親的肩膀上,感受到那些微的顫抖。真是不懂為什麽父母還有兄長一定要覺得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一不爭強好勝,二不得罪權貴,即便是作為牽製父親的質子當太子的陪讀,能出錯的機會也鮮少。更何況,他隻是被聖上喊住留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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