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歌...”看著自空中款款而來的青衣大妖,安曉已顯疲憊的麵色更加灰白。


    “你可知道,你手上的水雲琴有何來曆嗎?”而知歌則顯得非常從容,他像之前的大荒三妖那樣於陣前站定,嘴裏卻依舊不忘對安曉的長琴品頭論足。


    “唉~”見安曉隻是用冷峻的眼眸在狠狠的盯著他,全身戒備,等了很久也不迴話,那知歌方才惋惜似的一歎:“束蠶音,斬弱水,凝琉璃。這些詞牌,原本都是對水雲琴弦音的讚美褒獎。”


    “時隔了多少代寒暑?我終於再次聽見了它的聲音,可憐曲調已不似當年勝景。”大妖垂著自己眼皮,好像在迴憶感歎一段很久遠的往事。


    “如此神器,到你手中被這樣折損,真是可惜了。”最後,知歌抬起頭來,給安曉剛才的表現總結道。


    “去你娘的吧。”美人師叔毫不客氣的對著知歌迴了一句痛罵,“要殺要剮,戰敗之後悉聽尊便。現在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安曉的法相重新挺直了腰杆,那幾根原本已經破損,正在泄露精氣的指尖,也被她用法力給彌補了迴來。


    在安曉的痛罵聲中,子黎雙目放出白光,一股靈氣自他顱頂灌透全身,以至於周遭的空氣都在滋滋作響。


    他也明白,自己師父可不會輕易認輸,如今又來了一位強敵,自當傾盡全力,死戰而已。


    “王奇!”見自己的徒兒已經做好戰鬥準備,安曉不禁側目對他投去滿意的一瞥。


    隨後,她又對自己的師兄大聲唿喝道。


    安曉心裏很清楚,王奇身為仙宮首徒,實力可不僅僅是剛才的那兩把刷子。


    “明了!”麵對自己師妹的問喊,王奇這時仿佛也來了幹勁。


    “三天法印!”他將自己的法寶印章擲向高空。


    “混沌始開!”而後王奇用他已經各自結印的雙手對著頭頂猛地一扯。那三塊印章竟然就像三枚紙團一般,在空中被解體展開,迅速變成了三副繁雜精密的法陣。


    “日月如蓋,宣夜往返,自成渾天!”王奇全身金光大冒,嘴中急誦著咒法口訣。眨眼之間,那三副原本符文各異,細節不同的法陣,就規整成了三顆一模一樣的半透明圓球。


    “靈儀渾渾,天球護體!”伴隨著王奇最後一聲長喝,三顆光球自空中墜下,分別將安曉師徒與他包了進去。


    因為安曉現在還是龐大的法相狀態,所以包裹她的圓球顯得更加透明稀薄。不過也正因如此,對麵的知歌等妖才能看清圓球的全貌。


    那是一顆球形的空心護壁,上麵的亮點流光熠熠,數量極多,正在不斷的交替變化。


    再仔細一分辨,就能看出這些亮點分布有據,起伏往返,似乎是在模擬日月盈仄,辰宿列張。


    “看咱的厲害!”川陀羅這時已經平複好了被安曉琴音擾亂的內息。它率先脫離了知歌式神的保護,來到青衣大妖身旁,爪子一揮,幾道黑水就對著光球裏的王奇噴了過去。


    可奇怪的是,那股黑水剛來到王奇身前,就鬼使神差般的沿著光球表麵偏離開來,期間沒有發生一點聲響,也不見其和護盾產生任何反應。


    “原來如此!”還在看戲的知歌見狀,忍不住再次抬手鼓起掌來。


    “你遠未到達羽化道境,卻能用此物構築獨立的領域,這法寶,倒也的確珍奇!”他一眼就看穿王奇做了什麽。


    感情這仙宮首徒利用寶物構造出結界,將其和外麵的空間從法則層麵隔絕了開來。


    “天幕遙遙,可望而不可及也。”知歌淡然一笑,也難怪川陀羅的法術沒能命中光球裏的王奇。在沒有逼近羽化道境之前,兩者不過是在凡人的視覺裏貼近而已。從規則層次上來說,則可謂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王奇的這一招也的確難纏討厭。因為這樣一來,眾人之中,暫時能夠出手互相攻擊的,也隻有逼近羽化的知歌,跟依靠神器的安曉了。


    他等於將原本已經落入下風的團戰,活生生給拉迴到了大妖與安曉的一對一對決之中。


    “正好。”想通了這一點,知歌一邊拈起修長的右手一邊自言道:“帝君常說我之所以不能領悟羽化,就是太拘泥於自己的道了。”


    “那就讓我來看看,這依靠法寶構築出的領域,其中的道,跟別的大修有何不同吧。”青衣大妖右手輕展,其上食指一點,一道激波就直奔王奇而去。


    安曉師叔才被光球籠罩,不過很快,她也看出了王奇這記法術的奧妙。


    就在安曉思慮間,對麵的知歌手臂一抬,一抹靈光就飛到了王奇的護壁前。


    安曉師叔見狀,心念一聲不好。再想出手幫助王奇,卻已是來不及了。


    靈光順利通過光球護壁。不過讓安曉和知歌都沒有料到的是,本身乃是靈虛道境,反應速度都不及他兩的王奇,此刻竟然展開自己的折扇,抵禦住了這次攻擊。


    “嘿嘿!”王奇輕咧開自己還掛著血涎的嘴角,臉上是一副得意滿滿的微笑。


    在他身前,一朵殘破,但顏色仍顯嬌豔的芙蓉花自折扇中緩緩浮現,慢慢有了數丈大小。


    剛才就是這朵芙蓉花,替王奇擋下了那道激波。


    “花蕊夫人!?”身處另一顆天球中的子黎見王奇祭出芙蓉花,不禁出聲詫異道。


    前年他也身在蜀川,自然知道自己的大師伯出手擊殺了妖王花蕊夫人,還將她的原身殘軀收入了折扇幻境之中。


    “商起金明!”而知歌驚訝於自己一擊不中,眉頭微促間,他再次出聲。


    在大妖身後,原本那個保護著川陀羅,渾身散發淡金色光輝的式神縱地而起,手持一把長戟,飛速向著藏在芙蓉花之後的王奇掠去。


    “師妹,對不住啦!”王奇看著那金甲式神以極高的速度向著自己襲來,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遞給了安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李代桃僵妖法!”這家夥口中突然暴喝一聲,雙鬢青筋浮現,旋即開始大力施法。


    “你!?”安曉驚訝的發現,伴隨著王奇的動作,花蕊夫人的殘軀:那朵芙蓉花正迅速枯敗,而王奇自己的身形,卻在與之同步的漸漸淡化,似乎很快就要從原地消失。


    “你想跑?!”她終於明白過來了。王奇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裏學了何種妖術,竟然能通過獻祭一個同道境者的肉身,將自己傳送離開。


    “哈哈哈。”見安曉反應過來,王奇口中狂笑,把法術催動的更劇烈了。


    此刻他心裏正在得意:被那夥大荒妖怪給從背後捅了一刀又如何?


    自己既然敢來找它們商議謀約,如果沒有十成脫身的倚仗,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涉足險地。


    反正自己的目的是要弄死安曉和她徒弟,至於是死在自己手上還是妖怪手上,差別其實不大。


    知歌的實力他是嚐試探查過的,此等大妖,再加上一個妙有耗子和兩個靈虛怪物,安曉師徒根本就沒有逃生的希望。


    更妙的是,對方極度憎恨人類,不可能手下留情。之前又主動破解了自己和它們的血誓盟約,這下等於連最後的一點兒證據隱患都給消滅掉了。


    事到如今,王奇覺得,是該到了自己撤退的時候了。


    他剛才出手化出天球護盾,也根本不是為了幫助安曉對敵,隻是法印自帶三數,碰巧而已。


    隻可惜那幾枚三天法印了。不過這些和仙宮掌門的位置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丈高的芙蓉花在迅速萎縮,嬌嫩的花瓣幹枯成卷,顏色凋零脫落,王奇的身體也已經淡得隻剩下了一圈影子。


    “再見了師妹。待我成了仙宮長老,會給你們師徒立兩個大牌位的.....”


    大妖的式神裹著激蕩的金鐵之音瞬息而至,長戟卻隻刺散了無數慘白的花瓣。一片空曠處,王奇的聲音似乎還在迴蕩。


    他原本所在的那顆光球,又迅速縮成了一枚小小的印章,掉在了安曉法相的腳邊。


    “這......”墨堅和彩果兒此刻也恢複好了狀態,他們趕到兩位上級身側,與其一同看著突變的狀況驚異道。


    “咦哈,咦哈哈哈。”川陀羅似是最先反應了過來,旋即,老鼠妖開始抱著自己幹癟的肚皮猛笑起來。


    “說什麽大夏仙宮,玄門正統。”耗子精又開始用自己的尾巴打起了圈,“人類嘴上滿口的仁義道德,沒想到他們宗門的首席弟子,喜歡陰謀背刺不說,打架還隻會竄稀賣隊友。”


    “這德行,就是放到我們鼠妖裏麵,那也是一等一的黑心崽子啊。哈哈哈哈。”川陀羅簡直樂開了花,邊上的墨堅彩果兒,聞言也是一臉鄙視的笑容。


    “投降吧。”麵對驚駭又憤怒的安曉,知歌此時卻收迴了自己的式神,轉而溫言勸降她道,“我保證你們師徒性命無虞。”


    青衣大妖還記得那位西王母使者的交待:對此女子,一定要生擒活捉。


    “嗬嗬嗬。”在短暫的吃驚與惱怒之後,安曉很快便穩定住了心神,“你覺得我會嗎?”美人師叔笑撫長琴,反問知歌道。


    “你現在被我們重重包圍,實力被知歌大人碾壓不說。就連數目,也是以二對四,以卵擊石。真是兀自嘴硬。”彩果兒不滿安曉的迴答態度,威脅著譏諷她。


    “錯啦!”一聲清朗的長喝卻自雙方身側突然響起。


    “那妹子,你的算數怕是體育老師教的吧?”陳珂正從半裏外向著這裏走來,他一邊不停拍飛周圍那些吵鬧的小黑怪,一邊緩緩現出原身道:“算上我,可就是三比四了哦。”


    “還有我!”小熊貓這時也從石角裏冒出了頭,“四對四,勢均力敵!”


    “還有我們呢!”努力想使自己不顯眼的張耀祖低伏著身子縮在陳珂背後,肩上的訛獸卻幫他叫罵道:“爺爺們六對四,優勢在我!”


    ps:周一被人家追尾了,處理了一天。結果第二天就被通知要去全員核酸檢測,這幾天真是累壞了。(大家估計猜得出我在哪裏了。)現在也正好,呆在家裏沒事做,準備開始放文吧。


    接下來幾章還是長篇戰鬥章節,名曰:當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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