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雅低頭看了一眼,感覺他的手忽然握緊了一些。雖然徐少文表情淡漠,但是根據淩雅對他的了解,這就表示他心情極度不好。


    淩雅微側頭看他:“你抓痛我了。”


    “對不起。”徐少文這才迴過神來,手勁鬆開了些,但還是牽著她。


    “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淩雅望著他白淨的側臉,笑著湊近他,搖著他的手晃:“不用擔心,我最愛的是你。”


    這一句話老得掉牙了,徐少文一直覺得那些情話很無聊,也沒有可信的價值。可是當淩雅的眼神閃著光彩,說著那一句“我最愛的是你”時,他不知道怎麽隻感覺心頭驀然微動,有種悶氣一消而散的舒坦感覺,熱氣在眼眶裏醞釀著,竟然說不出話來。


    許久,他才不著痕跡地微咳了一聲,竭力掩飾那突如其來的尷尬羞澀:“嗯……午餐想吃什麽?”


    淩雅看他難得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也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隻笑著說:“你拿主意吧。”


    —


    範江走的那天,《迷城》劇組的人跟著在香島下飛機,mike lee的助理去接應,mike lee對這些事向來不上心,他腦子裏隻惦記著那天吃的燒鵝,總想抽出時間來再吃。


    mike lee望著手機,看著被淩雅強製輸入的手機號碼,正要打過去,徐少文的電話倒是先來了。


    mike lee按了接聽鍵,長腿走向窗邊,伸手拉開了窗簾:“徐爺?”


    那頭隱約傳來一句“徐爺,電話接通了。”緊接著一個淡然的男聲傳來:“mike,我是徐少文,今晚一起吃晚飯,沒問題吧?”雖然徐少文加了一句“沒問題吧”顯得婉轉了點,似乎在征詢他的意見,可是那說話的口吻充滿不容拒絕的意味。


    mike lee也是倔強的脾氣,吃軟不吃硬。他也不怕徐少文,直接開門見山:“徐爺,我不去。”


    徐少文似乎不在意他的拒絕,隻微笑著說:“是我的失誤,應該先讓你看看菜單再做決定。”


    mike lee的手機發出“叮”一聲,徐少文的聲音充滿篤定的自信:“看完菜單後,我想你不會拒絕我。坦白說,我覺得,你看完廚師的名字就能做出理智的決定。”


    mike lee打開文件來看,那是一張圖片,餐廳環境幽靜,隔著玻璃窗能望見窗外的百年古樹,銀燭台閃著盈盈火光,頭盤芒果帝皇蟹配蛋黃醬。下一張圖片更吸引,黃油煮新西蘭小龍蝦配土豆泥、千層牛肉配鬆露汁、勞卡馬杜爾奶酪配鬆露。這些倒是沒什麽特別的……


    他漫不經心地繼續往下拉,直到一個名字跳進他的眼簾,他的心無法控製地狂跳起來,手指發著抖。


    l.h簡單的兩個字母,足以讓他整個人幾乎都跳起來。這人是他曾經專門去過的米其林三星餐廳的主廚。他拿著普通之極的食材,也能做到極致,做出讓人難以忘懷的味道。自從他退休後,就再也沒法吃到他的菜。


    當時答應接《迷城》的時候,除了看中了《迷城》的劇本潛力,就是因為徐少文提出了一個很誘人的條件。他說過,電影開拍後,徐爺家的廚師會聽候他差遣,要知道,那廚子曾經得過不少美食大獎,也曾經是米其林二星的主廚。


    mike lee雖然不喜歡和徐少文有什麽過多牽扯,可是看到l.h的時候,他腦子裏簡直空了。所以當徐少文看他一直沉默,終於開口問他“考慮得怎麽樣?”的時候,mike lee簡直不可能會拒絕。


    mike lee走出酒店的門,看見迎麵齊刷刷幾輛車子前,垂手站著的黑西裝們,心裏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也咬牙低頭進了車子。


    徐少文沒來,隻派了他的心腹張泉過來迎接。


    “徐爺有事在忙,會晚些過去,所以派我來接你。”旁邊的張泉看著年紀挺大,笑容也一點不嚇人,反而稱得上溫和。mike lee打量了幾眼,看見那腰間的槍,頓時就打消了那“溫和”的印象,自顧自地閉了眼。隻聽見旁邊一句“開車”,那車子往前緩緩駛去。


    他坐在車裏閉目養神,難以避免地想起前天晚上助理說的那些話。他從不關注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隻在意他拍的電影。可是助理說的話像是一個複讀機,又像是惱人的蚊子,不時在腦間縈繞著。


    前天晚上,他剛吃完燒鵝迴來,搭電梯上去找他的助理,還沒轉過拐角,就聽見他助理的聲音從遠及近傳來。


    “新人肯定要有點辦法才能上位啦,你猜是她的後台是誰?徐少文!厲害吧。” 助理的聲音稍減弱了些,“聽說徐爺隻有她一個女人,寵得不得了。你說啊,徐爺有權有勢,想要誰不行,偏偏就栽在這女人手裏。隻有她一個女人,說出去誰信?你看啊,翻遍整個娛樂圈都找不著這樣的,估計這女人的船上功夫也很厲害。”


    “她腿長身材好是真的,可是說到長相吧,哪裏比得上蘇姐啊。”


    “說不定圖她有福氣,旺夫相。”


    “還旺夫?她兇得跟什麽一樣,那下巴能削蔥了,還說福氣相呢。”


    那時mike lee躲在拐角聽著兩人議論,也不禁疑惑起來,徐爺到底喜歡她什麽?


    mike lee收迴思緒,車裏的冷氣開得很大,他微抱了下手臂,很快又想起第一次見淩雅的時候。


    她的確算是身材修長,舉手投足間,也算是風情無限。但是天生一副兇狠的長相,高冷的眉毛翹著,讓人不敢親近。進門被敲暈後醒來,發現她的身材確實不錯,也很會*,接連幾次他都沒法壓抑住反應。後來被她抱著,也勉強算得上舒服吧,甚至會讓他想起小時候,偶爾找到機會膩在媽媽懷裏的感覺。但是硬要比較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娛樂圈人人都能做到這些。


    她有什麽好,值得徐爺喜歡?他說不出來。


    想起那時候她胡亂地給他喂水……


    mike lee不自覺笑出了一聲,惹得旁邊的張泉疑惑地轉過頭來,“李導?”


    他迅速止住了唇邊的笑意,“沒事,想起些好笑的事。”


    張泉的眉頭微鬆了些,也沒多問。


    車開了沒多久,mike lee就到了那設計典雅的餐廳。他坐著等了好久,徐少文才姍姍來遲,旁邊保鏢替他推開門,他從容地踏上樓梯,進了餐廳。


    徐少文的身後依舊是人多勢眾,他不以為意,脫下外套遞給旁邊的人,微揮手示意:“你們在門外等。”


    mike lee打量著傳說中的“徐爺”,有些意外。這是他們的初次見麵,徐少文隻派手下和他談判,自己很少露麵。


    他想象中的娛樂圈大人物,能稱得上爺字的,大多是滿臉橫肉,拿起白酒就灌的彪悍大漢。可眼前這一位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不僅渾身充滿書卷氣,沉穩淡然,皮膚也白淨,很難讓人聯想起那個兇狠暴戾的徐爺。


    他的眼光很快落在徐少文的頸間,那兒有一道顯眼的紅痕。他一下子想起徐爺和淩雅的傳聞來,想著淩雅挑-逗他的方式,大約和挑-逗眼前這徐爺沒什麽不同。說不定她也會抱著他,溫柔地撫摸,也會在他暈船時,雖然言語嘲諷,可還是體貼地照顧他。


    他在她心裏,可能隻是個長得還不錯的路人,但絕不是什麽特別的、唯一的對象。也就相處了一個晚上,他就想成為什麽唯一,也太荒謬了。


    可是他翻來覆去,心裏不知道怎麽的,像多了一塊沉重的石頭,有點不太舒服。他知道自己在鬱悶的不止是淩雅的事。他那忙著和二媽三媽爭寵的媽媽,那忙於事業、也有一堆兒子的父親,都讓他無比鬱悶。他永遠都隻是其中的一個,不太重要的一個,沒法成為什麽唯一。他曾經以為自己是這世界的中心,最後發現自己隻是這世界裏的普通人。


    “mike lee。”徐少文的聲音把他飄遠的思緒拉了迴來,mike lee的目光大大方方地打量著徐少文:“昨晚很愉快嘛。”


    徐少文神色自若地在拉開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撫摸了一下頸間的紅痕,又放下了手。眼神不自覺地緩和,露出一絲笑容。


    “這不算什麽。”徐少文打了個響指,示意眾人上菜,一邊笑著說:“淩雅玩得很瘋,什麽姿-勢我們都會嚐試。身體不好的話,可能受不住。”說著讓人開了一瓶酒,那人徑自去醒酒了。“拉菲,你ok吧?”


    mike lee看他莫名其妙地講那麽私隱的事,簡直一頭霧水,一直沒接話。直到聽徐少文說了最後一句,才點了下頭表示沒問題。


    徐少文點頭,黑色手套扶著臉側,解釋道:“我擔心你的身體不適宜喝酒,我聽說你暈船暈得厲害,也暈血。身體不好,很多東西就不要亂嚐試了。”徐少文的目光炯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mike lee一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靠近淩雅。雖然對淩雅還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可是他被這麽一提醒,倔強的性子就被挑了起來:“我喜歡的話,誰也管不了。我要什麽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你省省吧,徐少文。”


    如果換成普通人這麽說話,早就被徐少文轟成馬蜂窩了。可眼前的人是締造了票房神話的mike lee,最要緊的是,他的父親財雄勢大,在美國黑白都吃得開,徐少文也得忌諱他幾分。


    徐少文握住酒杯的手微緊了一下,除此之外,再沒有泄露任何情緒,甚至眼底兇光也沒有流露出半分。


    徐少文斟酌了一下,將酒杯放下,緩緩地抬起眼皮看mike lee,好一會才微笑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他微側頭,見穿黑馬甲的侍者托著托盤進來上菜,看著那精致考究的盤子落在桌上,“嚐嚐看,喜歡麽。”


    mike lee的悶氣一掃而光,拿起勺子舀了一點品嚐,唇舌間多種滋味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清新果香、蟹肉清甜,配上蛋黃醬,口感極佳,也很開胃。


    他沒顧得上迴答徐少文的問題,可徐少文已經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答案。徐少文笑了笑,低頭緩慢地用刀叉劃開食物,姿態優雅輕鬆。等mike lee吃過頭盤,他才氣定神閑地翻出一張皇牌。


    “喜歡的話,lh以後就是你的廚師了。”


    mike lee一聽這句話,像被棍子敲了一下,猛然抬頭,眼睛睜得燈籠似的。


    這自然不是白給的好條件,用作交換的東西是什麽,mike lee心知肚明。


    徐少文像捏住了蛇的七寸般,篤定而自信地放下刀叉,眼光如刀鋒般銳利:“你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拿到。那麽你現在比較喜歡什麽?是lh呢,還是……”他的話音未落,侍者正好端上第二盤,他就停住了後麵的話,沒再說下去。他看著第二盤菜:“淩雅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千層牛肉配鬆露汁。她不喜歡在餐廳吃,比較喜歡在我家,讓廚子做。有一次我生病了,不願意吃白粥,她就抱著我,一口一口喂。碰巧那天有一批空運來的新鮮北海道牛肉,她也不吃,硬要陪我吃白粥。”說起淩雅的時候,徐少文的眼神很是柔和,很快恍然迴過神來:“不好意思,我話多,你不要介意。”


    mike lee知道他的意思,低下頭繼續吃,“沒事啊。她真的很會照顧人。我暈血的時候,她就抱著我,給我喂水喝,我不喝,她就嘴對嘴喂我。我吐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給我遞紙巾,幫我擦臉,溫柔地拍我的背。”他又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不好意思,我話多,希望你別介意。”


    “……”徐少文臉色有些難看,順手放下了擦嘴角的餐巾,“不知道我的建議你考慮得怎樣?”


    mike lee說:“這才過了幾分鍾啊,怎麽考慮,你讓我迴去好好想想再給你答複吧。”


    “明天答複我。”


    mike lee說:“你以為是填問卷嗎,兩分鍾能答出來啊?我考慮好了告訴你就是了。”


    一頓飯吃了兩三個小時,頂級的美食盛宴,mike lee和徐少文卻吃得臉色發黑。最黑的自然是mike lee。徐少文的談資很多,講起他和淩雅的點滴溫情,講三天三夜都說不完。mike lee卻隻有一個晚上,很快落了下風。胡編亂造也撐不住多久,漸漸就露了馬腳,被徐少文看了出來。


    進了車裏,等mike lee再閉上眼,想重溫下前天晚上的記憶時,總覺得有些隱約的無力悄然侵襲了心頭。


    無論是哪一種感情,他永遠是其中之一,還是不太重要的之一。就像球場上的可悲替補,不能少,卻不太重要。坐著冷板凳,永遠沒法上場表現。就算上了場,也隻有短短的一瞬。


    幸好,他從小就習慣了,也早就不在乎這個。


    —


    整整一個星期,淩雅都沒再看見過mike lee。她本來以為mike lee會找她再吃一次燒鵝,沒想到mike lee一直沒有聯係她。


    淩雅的手指在桌上不自覺地敲了幾下。


    前幾天她琢磨著《迷城》的劇組來了,大約是在商談劇本的事,通宵不出房門,很像是mike lee的作風。所以她沉住氣,又等了兩三天。可是直到劇本送到她手上了,mike lee也還是沒浮出水麵。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比較想知道大家有沒有覺得徐爺氣勢太強= =


    一點半寫好了,可是太晚了,也沒人看,所以早上九點才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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