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在播完兩人二人采訪後就結束了,開始播放讚助商廣告。

    留下兩個在屏幕裏說著“如果可以,不想和對方談戀愛”的兩人,麵麵相覷。

    “第一周……當時也不是很了解。”沈澤一向嘴皮子利索,偏偏這會兒像嗓子眼裏堵了個東西,說不出話來。

    林棉點頭,順著他的話茬:“呃……當時我……也沒有很深入了解。”

    但事實上,在林棉這兒,現在問她這問題,依舊是節目裏這個答案。

    兩人相對無言,有些尷尬。

    沈澤坐迴自己那邊的鋪位上,將助理昨天送過來的相機,拿來撥弄,調了參數,對著窗外拍風景。

    外麵一片荒草,實在沒有什麽拍的意思,按了幾下快門,就覺得索然無味。

    “其實這車廂挺適合拍照的,要我幫你拍幾張嗎?”沈澤小心翼翼的開口,努力給自己增加一點呢好感度。

    林棉覺得小腹脹脹的,她一向第一天會有點不舒服,便搖搖頭:“昨天太累了,我想歇會兒。”

    說著拿著保溫杯,喝了口熱水,半靠在臥鋪上,拿被子搭著蓋住。

    沈澤有些失落,靠在一旁,玩了會兒手機,拎著相機出去,看節目就花了大半個下午的時間,沒過一會兒,又到了吃飯的點。

    這會兒車上人比中午那陣子多了些,幾人坐在餐車吃飯時,隱約有感覺到一旁人打量的目光。

    黎嬌連忙讓隨性的工作人員將自己帶的鴨舌帽遞給兩人。

    晚餐比中餐還要差些,一群人勉強將清湯寡水寡淡飯菜咽了下去,放下筷子,準備迴去吃些零食,填滿空虛的肚子。

    不過明天也就沒有餐食提供了,乘務員說之後到了蒙古或者俄羅斯,蒙古和俄羅斯的餐車,口味會好些,一群人還是興致缺缺的迴了包廂。

    一迴到包廂,林棉就匆匆去了洗手間。

    出來時,沈澤目光不經意掃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林棉的臉色不是很好。

    火車上的娛樂設施有限,好在節目組提前買了隨身的wifi,手機也都開好了漫遊,還可以上上網。

    沈澤拿著相機翻了翻下午拍的照片,不滿意的一張一張刪去,接著曲著腿,半靠坐在臥鋪上無所事事玩手機。

    “你現在不用桌子吧。”林棉問到。

    沈

    澤點點頭。

    林棉將自己的手賬本、紙膠帶分裝卡,小墊板還有一台和就比巴掌大一些的小機器拿出來,擺在桌上。

    “那我寫點兒東西。”

    沈澤好奇問到:“這是手賬嗎?”

    他記得之前偶然翻林棉的微博,有看到過林棉曬自己的日記,用的就是手賬這個詞。

    “嗯。”

    林棉說著,按住小機器一側的開關,上麵亮起綠色的小燈,接著拿著手機,撥弄一陣,那銀灰色的小機器就發出吱吱吱的聲音,最後吐出一張小小的,巴掌大的拍立得照片來。

    是今天整個團隊一塊在火車站“北京-烏蘭巴托-莫斯科”站牌前拍的合照。

    “你有什麽想打印的照片,也一塊傳過來打印出來吧。晚上在這車廂裏,怪無聊的。”

    “就下載個富士打印的app然後連上這台打印的wifi就好。”

    “好。”沈澤點頭,但手上並沒有什麽動作,垂眸劃拉著自己的手機相冊。

    目光掃過那張照片後,心裏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一抬眸,小姑娘正拿著小剪刀,神色認真的剪開紙膠帶,貼住那張相知的四個角,固定在手賬本裏麵。

    在站牌前不止拍了整個團隊的合照,還有兩人單獨的合照,但林棉似乎,並沒有將她洗出來,貼近手賬本裏留作幾年的意思。

    ——那是不是意味著,在她心裏,自己和那些工作人員……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沈澤胡思亂想到。

    他目光落在趴在桌上,握著筆的小姑娘身上。

    林棉握筆的姿勢不標準,有種用手指頭緊緊攥住筆的感覺,手緊握著,包廂裏昏黃的燈光簌簌灑落下來,從他這角度看過去,甚至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輪廓鑲了一圈溫暖的光暈。嘴唇輕輕抿著,神色認真又可愛。

    寫了幾筆,又將那印著花的紙膠帶貼在墊板上,從文具袋裏掏出個塑料小盒子,從裏麵拿出一把刻刀。

    沈澤看著她,用著那把小小的刻刀,細細的將膠帶上的一朵兒小花給剔了下來。

    中間至少花了一兩分鍾,動作小心翼翼的。

    沈澤是一向理解不了這些麻煩又耗時間的事的,要放在別人身上,他大概會覺得這人閑著沒事幹,但看著林棉五指纖細,握著刻刀,指甲上有飽滿的小月牙,指尖下時淺淺的粉色的小

    花。

    沈澤居然異常有耐心的看完了整個過程,覺得還挺有趣。看她將那花完整的刻掉周圍的部分,再從墊板上取下來,最終貼在剛剛洗出來的照片的一角,內心也跟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感受到沈澤的目光,林棉抬眸看他。

    沈澤開口道:“看你弄這些,感覺挺有趣的。”

    “對呀,我從高中就開始寫了,每年一本,空閑的時候去翻翻自己之前寫的一些東西,還挺有趣的。”

    說起自己喜歡的東西,林棉眉眼間都是飛揚的沈澤。一雙眸子尤其亮,昏黃的燈光下,像流動的琥珀。

    沈澤喉結上下滑動,遲滯幾秒,順著她的話頭繼續聊。

    “那一般都寫些什麽……”

    “就平時的一些小事啊,比如說去了哪裏玩,吃了什麽好吃的之類的,一般我每天都會至少寫一件自己覺得很開心的事情。”

    林棉說著,將自己的手賬本向前翻了幾頁,指著其中的相片給沈澤看。

    “你看,這是日出的時候照的,這是去浮潛的時候,這是之前去夜市的時候……”

    林棉不翻照片還好些,翻了沈澤愈發心塞。

    ——這明明都是林棉和他一塊去的地方,怎麽照片裏隻有吃的、小魚還有初升的紅日,就是沒有和她一塊走過同一旅程的他。

    沈澤看著林棉拿著桌上細細碎碎的小物件,將自己那本子,裝飾的花花綠綠的。

    字倒是沒寫多少,很小的幾排,他看不太清內容。

    最後在上麵拿著軟頭的筆用花體寫上大大兩人乘坐的火車編號“k3”,才徹底將頁麵填滿。然後開始慢騰騰的收拾東西。

    東西才收拾到一半,就傳來列車員挨個的敲門聲。

    火車嗚——的一聲,速度慢慢減緩,最後車身一晃,緩緩的停了下來。

    兩人走出包廂門。

    黎嬌解釋到:“蒙古和俄羅斯的鐵軌比中國的寬,所以到出境前最後一站,得換輪子。”

    “穿厚點再下車,外麵已經零下了。”

    林棉東西收拾到一半,匆匆忙忙套上羽絨服下車。

    這站停站的時間長,大家可以站內站外活動一陣,買買東西,但這深更半夜,又是大冷天兒,大部分人都縮著脖子,站在換輪室裏麵,沒有出去。

    換輪室裏沒有暖氣,即使在室內,

    沒有大風,但寒氣依舊一絲一絲的,從腳底鑽上來,滲到骨子裏去。

    林棉本來就怕冷,今天又特殊時期,站了一會兒,就覺得小腹墜墜的疼。

    “這還得換多久啊?”林棉跺了跺腳,手插在羽絨服袋子裏,隔著厚厚的羽絨,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可得一陣子,至少還得一小時。”黎嬌見她臉色不大好,問到:“穿少了麽?我不冷,圍巾給你好了。”

    沈澤站在一旁,聽見黎嬌的話,目光撇了過來,落在林棉暴露在外,沒有遮擋的白淨的脖子上。

    “我……我不冷。”

    沈澤離她有些遠,林棉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湊到黎嬌身邊,說到:“隻是……有點痛經。”

    黎嬌眉頭微蹙:“這大冷天,車上也買不到止疼藥什麽的。”

    “沒事兒,等下迴車裏,暖和些,就好了。”

    黎嬌揉了揉林棉細細軟軟的發絲,安慰她。說著“我北方人,經凍。”堅持將自己的圍巾解下來,套在林棉頭上。

    林棉將頭埋在軟乎乎的,帶著體溫的圍巾裏,衝著黎嬌笑出兩個小酒窩來,抓著黎嬌的手撒嬌:“黎嬌姐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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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輪的時間有些長,節目組幾個年輕些的攝像在這空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的換輪室裏麵,實在是有些待不下去,和黎嬌打了聲招唿,準備出去轉轉。

    沈澤也跟著一塊出去。

    林棉和黎嬌坐在一旁,黎嬌怕她冷,握著她的手,給她暖手,兩人一塊聊天,大概過了一陣子,其他人沒迴來,沈澤倒是先迴來了。

    幾人下車時,外麵已經飄起了小雪。

    沈澤迴來時,頭上落這不少雪粒,室內溫度低,並沒有化開,在漆黑的發絲間很是明顯。

    他懷裏像是抱著什麽,腳步匆忙走到林棉跟前:“給。”

    “啊?”林棉手還被攥在黎嬌手裏,有些驚訝抬頭看他。

    “熱水袋,剛剛在火車站台的小攤子上買的,還給我灌了點開水。”

    沈澤語氣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你抱著放在……肚子上,應該能……舒服一點。”

    林棉看著那熱水袋,思緒有些亂。左右看了看,沒有攝像在。

    ——這會兒也沒鏡頭,沈澤對她這麽好,是怎麽迴事兒?

    沈

    澤看著林棉呆呆的樣子,心裏更加氣悶。

    ——黎嬌給她條圍巾,都能得一句“黎嬌姐最好了”,對著人家有時撒嬌,又是抱抱的。到他這,跑個大老遠,買個熱水袋,別說沒有一句“沈叔最好了”,林棉這又呆又驚訝的看著她的表情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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