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聖宗主的口中,龐廣達不僅知道那個女人叫藍沁,他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


    藍沁當年與第一狂成婚之後,特意拜了畫聖為師。


    雖然平時沒有那種叫法,但是基本的關係在那擺著。


    再後來,隨著女兒的死去,兩人也因此鬧翻,藍沁迴到了大荒。對此,那是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


    然而,造成的後果就是,藍沁已經學會了用畫破域。


    從內破域最簡單的就是——門畫。


    鳥籠是從外部直接拘束,如果是畫聖本人,也可以強行找到對方的域,於域內畫出門。


    藍沁迴了大荒,便再也沒有踏足東土一步。


    但是人人都知道,大荒已經擁有了破域的技法。


    龐廣達離開仙道峰去了內門弟子在的悟道峰的參悟竹樓,隻是在等待渡劫的時間到來。


    這期間,他並不見任何人,包括第一雲霄、王解魚、紫苑他們。


    龐廣達凝神靜氣數日,卻一無所獲。


    到了他這個層次,一切的修煉隻能夠一步步來,當然也不可否認頓悟帶來的效果。


    而頓悟這種事情,人這輩子能夠有一次就不錯了。


    他雖然無法突破,但是在凝神靜氣之後,發現整個東土的封印都在減弱,這是因為壓製不住徐祖師而出現的衰弱。


    這種封印也是有上限的,而且會隨著時間的流失逐漸減弱。


    距離刀聖渡劫的時間還有三天,紫苑入了參悟竹樓,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給龐廣達貼心的泡了一壺茶。


    上次的聊天雙方之間不是很愉快,紫苑認為龐廣達如今實力強大,就該為這天下多做一些事情,這也就是正常人所認為的‘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是龐廣達拒絕了,他本就不是什麽無私奉獻的正義之士,本性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這源於他出身的環境。


    雖然這些年遇到的事情很多,見到的事情也很多,可最終卻是有些心灰意冷,對人世間的百態並無好感。


    兩人對坐,無聲飲茶。


    許久,龐廣達才道:“我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做一個讓你覺得有榮耀感的英雄。”


    紫苑注視著龐廣達,輕聲道:“那天也是我說話過激了,我不是你,所以我也無法體會到你真正的經曆。”


    龐廣達低頭看著茶盞,“我師尊要渡劫了,我不想出現意外。”


    紫苑頷首,“大家誰也不想看到意外發生。”


    龐廣達手指彈了一下茶盞,“但是肯定會失敗。”


    紫苑不解,“未必吧,刀聖在七聖中的實力屬於中上的……”


    “與此無關。”


    龐廣達搖頭,“我渡劫的次數算是最多的,我了解天劫,也最有話語權。師尊的天劫,一定非同想象。”


    紫苑輕咬紅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似乎說什麽都是無濟於事的。


    龐廣達悵然道:“紫苑,我真的變了嗎?和你初見時候有很大差別嗎?”


    紫苑輕語道:“那時的你衝動,卻很仗義,也很善良。當然,現在的你心中也是充滿了正義,可你比以前卻冷漠的多了,是那種漠視一切生命的感覺。”


    話落,又道:“師尊說,你的那種冷漠,就是在脫離人性。而也隻有無情冷酷的人,才能夠承受住悠久壽命帶來的孤獨感。”


    龐廣達眸光黯淡,“我吧,小時候聽的神話故事太多了。總覺得長生不老是一件非常牛哄哄的事情,甚至心向往之。逐漸的,我就開始怕死了,我非常非常怕死。偶然睡覺的時候,覺得四處一片漆黑,我就在想我會不會死?我死了之後醒不來了可怎麽辦?”


    “再之後,我就出現在了這個世界。我有機會獲得長生不死,那一刻我很興奮,也很有動力修煉。可後來經曆的事情多了,我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如果隻有我自己能夠永生,那真的有意義嗎?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最後剩下的隻有我自己,我隻能夠漂泊在虛無的空間中,黑暗的宇宙中。”


    “而這人性的卑劣我也看得太多了,我不會再想著去結識新的朋友。甚至,我想著你們會先我一步死去,我都會覺得迷茫。脫離人性其實我最好的抉擇,那樣的我不會因為身邊的人死而悲傷,也不會因為孤獨而帶來恐懼。”


    紫苑默默點頭,“我懂你的想法,我會努力的。”


    隨後又道:“你知道嗎?其實你冷漠的模樣一點都不好看。似乎也隻有殺戮才能夠讓你熱血沸騰,但那不是真正的你,那隻是你想找到活著的感覺罷了。”


    龐廣達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真的是這樣。


    他從看到血緊張,一直到看到血都隻會讓他很興奮的地步。


    龐廣達深吸一口氣,“我也在努力,我會努力的變的更好,而不僅僅隻是變成一個冷漠的殺戮機器。”


    人生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他經曆的太多了。


    而他這個年齡,還不足以一次性消化這些。


    紫苑笑了起來,很好看,“這樣想就對了啊,人活一世不管是怎麽個活法,但是都一定要活的精彩,讓自己沒有遺憾就可以了啊。”


    龐廣達也笑了起來,古人就是那麽睿智,人要往前看,莫戀迴頭路。


    時間一天天過去,渡劫的事情早就傳開,很多人也在等待著結局,盼望著刀聖能夠成功。


    而那也將是曠世天劫,尋常真仙以下的強者,都沒有資格觀看。


    宗主未動,他需要待在天聖宗。


    七聖則動了。


    霸聖,劍聖,畫聖,槍聖,冰聖,刀聖以及白虎大聖!


    能夠讓這七聖一同出動的事情,唯有這即將到來的天劫。


    修煉的歲月非常枯燥,其實每一個人都已經沒有了人生的目標,他們往往會徘徊在變的更強的關卡處。


    除了七聖之外,龐廣達與風離休也跟著去了。


    他們身為刀聖的弟子,怎能不來?


    人生中,這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刀聖倒是笑嗬嗬的,“怎麽一個個的臉色和死了爹似的?至於這麽不信任我嗎?”


    風離休苦澀道:“師尊,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胡說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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