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來到下邳,見城中守衛井然有序,若不是早悉內.幕,怕是要以為這領地這部隊一直都姓趙。


    等到他在軍中見著童霏時,更是心頭一凜。那眼神依舊清淨澄澈,卻深不見底,隱約透著一絲寒意。他看不到過多悲傷的感情。


    童霏請他落座,待奉茶的士兵退下,劉備便開始唉聲歎氣。他端起茶杯放到唇邊,又長歎一聲。


    童霏看他一眼,沒做理會,繼續低頭喝茶。


    劉備自顧說著:“可歎呂將軍一世英明……”說著說著泫然欲泣。


    童霏抬起頭來看著他,安慰道:“大哥他死得其所,皇叔不必太過感懷。”


    劉備又道:“不知呂將軍遺體何在?備欲再見呂將軍最後一麵。”


    “已然派人送迴長安安葬。”


    劉備聞言,嚎啕大哭,口中念念有詞,盡是惋惜追念之意。


    童霏也不再勸,心道當初自己奉承劉備的話果然沒有說錯,他確實如他祖上劉邦一樣,眼淚落得理所當然,讓你一點都挑不出毛病來,反倒要被其感動、說服、落下不忍。


    劉備哽咽道:“趙將軍若要出兵曹操,我必定鼎力相助。”


    “皇叔有心了。大哥與曹操定下協議,暫時停戰,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哭完鬧完,劉備終於說起了正事。劉備無非擔心呂布一死,童霏就會罔顧從前結為同盟的約定,所以無論真假,他都得哭一哭呂布,好讓童霏看在呂布的麵上,繼續履行約定。


    他到底是要倚仗童霏存活。


    xxxx


    一月之後,南方傳來軍報,侯成宋憲二人的屬地受到周圍勢力的攻擊,請求救援。


    童霏便派郝萌領兵前去救援。郝萌直到出征前那一刻仍然不服氣,“大將軍何故還要管他們?當初是他二人棄你在先,也應當讓他們受到教訓。”


    童霏隻得安慰,“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郝萌冷哼一聲:“當初他們離開的時候,可有顧念往日情分?”


    童霏沒答話。郝萌想了想又道:“末將魯莽了,請大將軍恕罪。”


    郝萌雖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替童霏走這一趟。無論是看著童霏還是呂布的麵上,始終要幫。他希望能借由這次救援,另那二人知道悔改,讓他們明白,離開大部隊之後,生存是有多艱難。現在連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勢力都敢去欺負他們,不就是覺得他們脫離了大軍,孤立無援麽。


    郝萌率軍到達的時候,敵人早收到風聲撤退了。


    侯成宋憲二人見到郝萌,小小地吃驚了一下。侯成道:“什麽風把郝將軍吹來了?”


    郝萌因念著童霏的囑咐沒有立刻發作,隻麵無表情道:“難道不是侯將軍請的支援?”


    侯成忽做驚訝狀問宋憲:“竟有這等事?難道是宋將軍所為?”


    宋憲道:“我隻是試一試,沒想到趙將軍真的派人來了,真是可惜,讓郝將軍白跑這一趟。”


    “既然郝將軍遠道而來,何不入城歇息幾日。”侯成客氣道。


    郝萌哼道:“不必客氣了,既然二位將軍已經脫困,我這就迴去向大將軍複命。”他滿腹怒意,從來的路上就一直窩火,眼下更是一點好臉色也不給那二人。不過,在走之前他還是適時提醒了他們一句,“二位將軍既占了這城,就早該料到會有今日。如今下邳沒有戰事,大將軍才得空派我前來,若然戰事再起,縱使大將軍顧念舊情,也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侯成宋憲二人聞言默不作聲,卻沒有想要向童霏低頭的意思。


    xxxx


    此時曹操占據了司州、幽州、並州、冀州、青州、兗州等地,而童霏占有涼州、雍州、豫州、和徐州的下邳。


    名義上,徐州還是屬於劉備,可誰都知道他根本沒有實權。


    童霏不想要徐州嗎?


    怎麽可能。


    陳宮獻計巧取彭城,童霏沒有采納,她不是信不過陳宮,她也知道此計可行。但那樣一來卻也會與劉備反目,她雖不懼怕劉備,但此時實在不宜樹敵太多。她在等一個時機,一個讓劉備自動讓出領地的機會。


    在這之前,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招兵買馬,比如廣納賢士。


    更為重要的,是貂蟬的去留。


    雖然呂布將貂蟬托付給自己,但畢竟名義上貂蟬還是她的嫂嫂,一切都還和呂布在世時一樣。貂蟬的日常起居都有侍女悉心照料,平時吃穿用的也都與昭姬無異。在外人看來,趙子龍不僅接管了呂布的權勢,也一並接管了呂布的女人。否則為何要將她留在身邊。


    但童霏考慮的卻並非這樣淺顯。如果將貂蟬送迴長安與呂布的其他夫人在一處,恐怕會將長安拖進戰圈,貂蟬在她身邊或許會更安全一些。但如果貂蟬不想跟在她身邊,她也可以悄悄派人送貂蟬去安全的地方隱居,何去何從還要看貂蟬的意見。


    傍晚時分,童霏和昭姬從街上歸來,一路上有說有笑。近來童霏一有閑暇時間就去陪昭姬,因為以後她能陪在昭姬身邊的日子會越來越少。


    二人正要迴房,昭姬一眼見院內涼亭中的貂蟬,便停下了腳步。她叫住童霏道:“等一下……”


    “嗯?”


    “貂蟬姐姐在那。”昭姬指了指涼亭處。


    童霏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見昏暗日光中,有一女子背對著她們站著。身姿秀美、亭亭玉立,宛若淩波仙子。


    不是貂蟬是誰。


    童霏隻看一眼,又收迴視線。


    昭姬道:“呂將軍臨終將她托付給你,你切不可再像從前那樣待她,她難免會有脾氣,凡事你要禮讓她三分才是。”


    “好。”童霏溫柔答應道。


    “如今,關於她的歸處,你心中是否早有了主意?”


    “還在想。總歸是要看她的意思吧。”


    “我倒有一個主意。”


    “說來聽聽。”童霏也正猶豫不知道該怎樣和貂蟬交流此事,如果昭姬這裏有好的法子,再好不過了。


    昭姬狡黠一笑,招手示意童霏附耳過來,童霏低下頭去,就聽她在耳邊輕聲說道:“既然所有人對於她留著你身邊的事都已經默認了,那不如夫君就將她收在房中,也不失為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這怎麽行!”童霏沉聲道。別人怎麽以為是別人的事,隻要她自己沒有那想法就好。


    “怎麽不行?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貂蟬姐姐如今孤苦無依,你怎麽忍心?”


    “總會有更好的辦法,但這個肯定不行。”


    兩人自顧爭執著,那邊貂蟬顯然是被說話聲吸引了注意力,正疑惑地看著她們。


    昭姬不再與她爭辯,隻道:“罷了,此事你我在此爭執不休也無用處,到底是要看貂蟬姐姐心裏是如何想的。如果她要留下,你切莫拂了她的意。”昭姬說罷飄然離去。


    童霏皺著眉目送昭姬遠去,誤解了“留下”的意思。她以為,和她心中所想的“留下”,一般無異。


    貂蟬見昭姬離去反倒坐了下來,也不去看童霏,因為料到童霏遲早要走上前來。


    童霏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後,才朝著貂蟬走去。童霏緩步走著,一路斟酌著開場的話語。畢竟如今少了與貂蟬針鋒相對的理由,態度要比往常都好些才行。


    這也是自呂布遺體被送迴長安後,兩人首次的單獨相處。


    童霏慢慢走近,見她獨自坐在亭中,看著暮靄籠罩的花園,默默無語。如遠山一般的黛眉輕顰著,寫下幾許淡淡的哀愁,她就像一枝怒放的花,孤獨閑立的身影掩映在樹叢,卻掩不住花香誘人。


    這樣絕世的女子,又卷入到男人們的戰爭中來,難免不被與禍水劃上等號。


    童霏心底暗歎一聲,打算先招唿一聲,問一聲好。誰知貂蟬卻搶先開口了。


    她先是起身對童霏行禮,接著問道:“將軍來此,可是有事?”


    童霏愣了一下,隨即答道:“嗯。”


    沒有被拒於千裏之外,貂蟬也有些意外。


    突然間兩個人一同沉默,都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童霏等了一陣,才道:“近來可好?”


    這是在關心自己嗎?貂蟬猶豫道:“衣食無憂,沒有什麽不好。”


    “那就好。”


    眼前的人與自己說話突然間少了那根刺,令得貂蟬渾身都不自在,她不禁頻頻側目,想要看清答案。


    童霏也並不好過,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從前麵對貂蟬的時候就不能真心地好好說話,總是變著法地想要令她難堪。一旦打從心底想要關心她,童霏自己反倒先不適應了。


    “如果你想離開這,我派人送你走,但是你必須要隱姓埋名,不能再迴長安,也不能再過現在的生活,這也是為了大家好。”童霏說道。


    半晌,貂蟬也沒有搭腔。


    童霏隻好又道:“若你想留下……也可以。你自己思量。等想好了再告訴我不遲,這期間你有什麽需要,還和往日一般,盡管對下人吩咐。過去的事情我們無法挽迴,就要學會改變現在。”


    感覺到自己今日太多話了,童霏自嘲地笑著搖頭,貂蟬怎麽會聽得進去呢。


    “沒有其他的事情了,我先迴去了。”童霏微微低了低頭,說完才轉身離去。


    童霏不知道,貂蟬也曲解了“留下”這兩字的意思。


    貂蟬覺得男人若對一個女人示好,總是要圖迴報的,這趙子龍也不會例外。


    作者有話要說:(┬_┬)大家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作者君除了要上班還要忙裝修啊啊啊,能堅持更新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不要期望太高= =


    這兩天更是大姨媽突然到訪,痛得死去活來,唉,一言難盡啊...


    求留言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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