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初出了慈安宮被大皇子派來的人攔住後,也不拒絕,笑著點頭應承下來。


    來到禦書房外,親信稟告,「大皇子,小國舅來了。」


    大皇子的聲音從禦書房內傳出,「請小國舅進來。」


    親信推開門,挑著簾子請許雲初入內。


    許雲初進了禦書房,一眼便掃見堆積如山的奏摺,大皇子埋首在如山的奏摺裏,奏摺幾乎將他的身子隱去了大半。見他進來,大皇子抬起頭,看著他。


    許雲初迎上大皇子的目光,笑道,「聽聞大皇子有請,有熱茶喝,雲初便不客氣地前來叨擾了。」


    大皇子放下禦筆,笑著吩咐親信,「去上熱茶。」


    親信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大皇子站起身,捶捶肩膀,道,「小國舅坐吧。」


    許雲初道謝,緩緩坐在了不遠處的椅子上。


    大皇子離開玉案,走過來,打開窗子,負手而立在窗前,看著外麵,道,「以前我覺得父皇與許家爭鬥,實在孱弱窩囊得很,帝王恩威不濟。如今輪到我監國,方才知道為君者不易,需要懂得製衡之術。」


    許雲初笑了笑,沒說話。


    大皇子迴轉身,看著他,笑問,「以前,國丈府鼎盛,門庭若市,如今國丈退朝後,國丈府再不復以前,小國舅可覺得國丈府如今冷清得很?」


    許雲初搖頭,笑著道,「以前是爺爺看不開,總覺得皇上還是年少需要許家賣命效力時,沒發覺皇上已經長大了。如今嘛,爺爺看開了,對比以前來說,更想清靜些,安享晚年。我也是個素來喜歡清靜的人,並不覺得如今國丈府冷清。」


    大皇子聞言笑著道,「以前,我覺得東宮冷清,如今坐在這禦書房,覺得禦書房冷清。」話落,他問道,「你說難道我是個天生孤寡的命不成?擺脫不了這份冷清了?」


    許雲初笑著道,「東宮以前多少人想進去拜見太子,可是都被攔在了宮門外,不是東宮冷清,而是太子不想東宮熱鬧。如今禦書房冷清,那是因為如今乍暖還寒,春天雖然來了,但還未真正見暖。待過幾日,天氣暖了,這禦書房就不冷清了。」話落,他補充道,「畢竟沒有召見,無人敢隨意來這禦書房。」


    大皇子聞言笑道,「小國舅真會說話,怪不得能讓葉世子和蘇小姐稱為知交。」


    許雲初淺淺一笑,「雲初與葉世子和蘇姑娘的交情不是言語知交,是過命的交情。」


    大皇子笑看著他,「我知曉小國舅心儀蘇小姐,論情意,不差於葉世子,如今聽聞葉世子和蘇小姐在西境要大婚了。當初,太後和父皇各有屬意,但偏偏葉世子抱得美人歸,不明白小國舅為何拱手相讓,不爭一爭呢?」


    許雲初聞言淡淡一笑,「有的人,心早已經有了歸屬,差了十多年的情分,爭也是爭不來的,不爭也罷。」


    大皇子搖頭,「小國舅錯了,古往今來,多少自詡屬意,最終也未終成眷屬,比比皆是。小國舅沒真正的用本事去爭,又怎麽知道爭不過來?」


    許雲初聞言看著大皇子,笑道,「雲初有幾斤幾兩,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大皇子笑道,「小國舅未免太貶低自己了。」


    許雲初笑著不再接話。


    這時,親信端來一壺熱茶,在桌案上倒了兩杯,一杯給許雲初,一杯給大皇子。


    大皇子對許雲初問,「小國舅可有興趣下一局棋?」


    許雲初道,「怕打擾了大皇子的批閱奏摺的政務。」


    大皇子道,「無礙。」


    許雲初笑了笑,「既然如此,雲初便陪大皇子下一局。」


    大皇子點頭,吩咐親信,擺上棋局。


    二人對坐,不再多言,你來我往,對弈起來。


    棋局過半,看不出結局誰輸誰贏,大皇子笑著問,「小國舅,你說這一局,我們誰能贏?」


    許雲初笑著搖頭,「棋局未下完,輸贏難論。」


    大皇子笑道,「父皇前往靈雲寺已經近半個月了,差不多也該迴京了。明日我想派人前往靈雲寺請父皇迴京。小國舅以為如何?」


    許雲初笑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出去了半個月了,是該迴京了。」


    大皇子聞言道,「我就怕父皇在靈雲寺待久了,不想迴來啊。畢竟靈雲寺古寺清靜,適合養心。不過誠如小國舅所言,國不可一日無君。父皇再捨不得,也要迴來的。」話落,道,「奏摺堆積如山,我實在抽不出空來,派人去請,恐請不動,不若小國舅明日走一趟靈雲寺如何?」


    許雲初聞言心下一動,麵上不動聲色,笑著道,「靈雲寺很近,我走一趟自然可行。」


    大皇子見許雲初答應的痛快,眉目微露悅色,道,「既然如此,就勞煩小國舅了。」


    許雲初笑道,「應該的。」


    大皇子又道,「自從蘇小姐離京,孟太醫最近似乎得了健忘之症,時常忘記進宮給二弟診治。他開的藥方子,二弟喝了,氣色近來日漸不好,我這個作為兄長的,十分擔憂。小國舅與蘇小姐交情極好,可否稍後去看看二弟的情況,然後傳信問問蘇小姐,我隻這一個同胞兄弟,真是怕他有個好歹。」


    許雲初答應得依舊爽快,道,「稍後我便去看看二皇子,此事不成問題。」


    大皇子笑著道,「多謝了。」


    許雲初搖頭。


    二人繼續下棋,一局棋落,許雲初輸了,大皇子贏了。


    大皇子笑道,「小國舅承讓了。」


    許雲初笑著搖頭,很有君子風度地道,「是雲初棋藝不精,不及大皇子,輸了也是應當。」


    大皇子笑著喊過親信,吩咐道,「帶小國舅去看看二皇子。」


    親信應是,「小國舅請。」


    許雲初點點頭,與大皇子告辭,出了禦書房,由親信領著,去了韶德殿。


    大皇子站在窗前,看著親信領著許雲初一步步地走向韶德殿,他眉目忽明忽暗,眼底一片沉湧,在漆黑的夜色裏,眼底的神色比夜還深。


    須臾,大皇子輕喊,「來人。」


    有人應聲而出,「主子。」


    大皇子問道,「程顧被葉裳安排編製在了西境軍中的消息可確實?」


    那人迴道,「迴主子,確實,過些日子估計就會有兵部的奏摺上報上來。」


    大皇子抿唇,「好個葉裳!」


    那人不接話,亦不吭聲。


    大皇子又道,「靈雲寺可有什麽動靜和不尋常之處?」


    那人搖頭,「迴主子,沒有,一切如常。」


    「父皇如今在做什麽?」大皇子問。


    那人道,「皇上自從到了靈雲寺後,一直便住在主子您以前住過的房間,白日裏誦讀經文,晚上早早便歇下了。一連半個月,都是如此。」


    大皇子點點頭,道,「密切注意靈雲寺動向,一經有變,立即封鎖靈雲鎮,鳥雀都不準飛出去。」


    那人垂首,「主子放心,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大皇子頷首,道,「東境呢?湘郡王可有東境?」


    那人道,「湘郡王將消息派人傳給了主子您之後,便迴到了東境,得知您並未派人沿途攔截葉昔,氣瘋了。對您不停謾罵,說您……」


    「說什麽?說!」大皇子聲音平靜。


    那人道,「說您廢物,成不了氣候。」


    大皇子冷笑,「他到如今還不知道劫了程顧的人不是葉昔,而是蘇風暖,養了大小師爺,自以為手眼通天了。不堪一擊,愚蠢至極。」


    那人不再接話。


    大皇子擺手,「你派人給湘郡王傳信,告訴他,劫了程顧的人是蘇風暖,如今程顧在西境軍中,有了編製。他想要什麽,別癡人說夢了。讓他規矩些,收手吧,否則我便對他不客氣了。」


    那人應是,見大皇子不再有別的吩咐,退了下去。


    大皇子關上了窗子,迴身走到桌前前,看著堆積如山的奏摺,臉色不太好。


    許雲初來到韶德殿,剛踏入內殿,便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藥味,他腳步頓了一下。


    有人走出來,挑開簾幕,道,「小國舅請,二皇子知道您來了,正在裏麵等著您。」


    許雲初點點頭,走了進去。


    林之孝躺在床上,麵色十分蒼白,像是許久不見日光的人,十分的消瘦,眼窩都凹陷了下去,見許雲初進來,他咳嗽了一聲,道,「這麽晚了,小國舅辛苦來見我,是大哥的意思吧?」


    許雲初見林之孝這個模樣,多少還是驚訝的,點點頭,道,「二皇子這是怎麽了?腿傷的話,不至於如此吧?是染了風寒?」


    ------題外話------


    一場秋雨一場寒啊,凍瘋了~


    稍後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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