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看著漣漣的眼睛,從她剛睡醒的眼睛裏讀到了怔愣驚異,她想著果然如是。


    人剛睡醒的眼睛裏,是不會騙人的。


    漣漣怔了片刻後,慢慢地扶著肋下坐起身,看著蘇風暖,「姑娘什麽時候來的?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


    蘇風暖搖頭,「不算突然。」


    漣漣看著她,「姑娘的意思是……」


    蘇風暖晃著手中的茶盞道,「漣漣,當年我從林家的追殺令下救下你時,問過你,你死活不說。我私以為,這是林家的家務事,而你總歸是林家的女兒,投碧軒閣,走投無路,卻也不背家恩,我十分敬佩。便將此事揭過了。」


    漣漣點頭,「姑娘之恩,漣漣沒齒難忘。」


    蘇風暖笑了笑,「如今已經過去好幾年,我覺得,此時再問你一次,也不為過。畢竟,我聽聞事關太子,便不是林家的家務事了。」


    漣漣聞言垂下頭,一時沒言聲。


    蘇風暖看著她,也不逼她,等她開口。


    過了許久,漣漣抬起頭,對蘇風暖輕聲道,「若是姑娘問別的事兒,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這件事,我確實真沒辦法告知姑娘。」頓了頓,她道,「姑娘剛也說了,林家對我來說,有生我之恩,我雖被逐出家門,但總歸血脈也姓著林字。」


    蘇風暖聞言點頭,對她再次不迴答倒是沒有意外,換作是她,估計也會如此,林家畢竟是生她之地。她迂迴了一下,笑道,「我沒問你到底是何事,你不需要說什麽,隻需要對我剛剛所問,點一下頭,或者搖一下頭,便行了。」


    漣漣聞言咬唇,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反問,「姑娘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蘇風暖也不隱瞞,「鳳陽那裏。」話落,她如實道,「鳳陽被林五小姐纏上,林家藉此監視他,作為我救出他的條件,以此交換,便告知了我此事。不過也隻是蛛絲馬跡而已。但因這蛛絲馬跡,險些被人剷除了他的鳳陽鏢局,要了他的命,可想而知,不是小事兒。」


    漣漣聞言猶豫了一下,點頭道,「當年我背離林家,確實與太子有些關係。」話落,她道,「我隻能說這麽多了,姑娘見諒。」


    蘇風暖放下茶盞,站起身,來到床前,伸手拍拍她肩膀,隨意地笑道,「我也就是想確定一下,你能點頭,已然是我的目的了。你什麽也不說,我也不會怪你。」


    漣漣輕輕吐了一口氣,道,「乍出林家時,我是一時負氣,後來林家主對我下追殺令,我是有些恨的,後來姑娘救我,將我庇護在碧軒閣下,我卻覺得慶幸,跟著姑娘這些年,日子過得著實肆意自在。過了這麽多年,當再見林家人時,我卻真是覺得陌生,恍然我不是出生在林家,如今當真不是林家人了。」


    蘇風暖笑著道,「你也算是碧軒閣的元老了,若是以後林家人上門討要你,我也不會放人。」


    漣漣聞言對蘇風暖拋了一個媚眼,「我跟著姑娘多年,已經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了。姑娘趕我,我也不走。」


    蘇風暖大樂,伸手拍拍她的臉,「既然如此,你就好好養傷吧。至於我所問之事,我也沒想著去尋根究底查個水落石出,我又不是青天大老爺。不管是林家,還是太子,隻要不惹我,我也不會將之如何。」


    漣漣感慨,「姑娘這份隨性,真是讓人嫉妒啊。」


    蘇風暖笑著撤迴手,「我也不是隨性,實在是最近太張揚了,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好。」


    漣漣聞言大樂,「姑娘的狐狸尾巴既然露出來,可沒那麽容易收迴去的。」


    蘇風暖見她一邊捂著肋下,一邊樂,著實辛苦,對她揮揮手,「我走了,明兒林之孝要上門對我提親,我得去準備準備,看看怎麽打發他。」


    漣漣笑聲頓停。


    蘇風暖偏頭笑看著她,「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漣漣翻了個白眼,厭怏怏地說,「好建議您去問葉世子啊,他一準有。」


    蘇風暖輕哼了一聲,問他?閑事情鬧不大嗎?她抬步出了房門。


    她下樓時,正看到陳述進門,在他還沒看到她時,立即閃身躲去了背靜處。


    老鴇見陳述來了,連忙迎上前,笑著問,「陳二公子,您今兒怎麽有空過來了?奴家以為瑟瑟走了,就等不到您再上門了呢。」


    陳述道,「我聽說碧軒閣新來了一人,住進了瑟瑟的房間。」


    老鴇眨了眨眼睛,「您是特意過來看看?」


    陳述「嗯」了一聲。


    老鴇搖頭,「那位剛來的姑娘,還沒調教好,目前還不能掛牌子接客,二公子見諒。」


    陳述道,「我隻是看看她,不必她接待。」話落,他拿出一錠金子,遞給老鴇。


    老鴇搖頭,「二公子這可難為我了,這金子雖好,媽媽也不能破了規矩啊。這我可不能收,二公子還是過幾日再來吧。」


    陳述眯起眼睛,「是不是瑟瑟又迴來了?」


    老鴇搖頭,「奴家可以肯定地告訴您,瑟瑟既然走了,就不會迴來了。二公子若是找人,憑著您的身份,早晚能找到她。」


    陳述抿唇,「若是我今日非要看看那新來的女子呢?」


    老鴇堅決地搖頭,「二公子,紅粉樓的規矩不能破,您若是非要破的話,即便您是紅粉樓的熟客,奴家也不會對您客氣的。」


    陳述見說不通,瞪著老鴇片刻,作罷,拂袖出了紅粉樓。


    蘇風暖見陳述走了,從背靜之處出來,拍拍老鴇肩膀,笑著說,「待漣漣的傷養好了之後,二公子若是不再來,去請他來見漣漣一麵。」


    老鴇點頭,嘆了口氣道,「漣漣若不是受傷了,我也不至於得罪這個陳二公子,非攔著他。如今可不能讓他見人。」話落,又問,「姑娘這是要走了?」


    蘇風暖點頭,出了紅粉樓。


    迴到蘇府,天色已經極晚了,蘇風暖邁進府門後,有人立即對她道,「小姐,您迴來了?夫人正等著您吃完飯呢,說您一旦迴來,就趕緊去正院。」


    蘇風暖點頭,向正院走去,折騰這麽半日,如今腹中的確飢腸滾滾。


    來到正院,蘇夫人和蘇青正等著她,見她迴來,蘇夫人立即說,「怎麽這麽晚才迴來?快洗手吃飯吧。」


    蘇青端著一杯茶,翹著二郎腿,瞅著蘇風暖,「聽說你今日將鳳陽送去外公府裏了?鳳少主在京中沒有住處嗎?怎麽你還將他往外公府裏安置?」


    蘇夫人聞言一怔,也問,「怎麽迴事兒?你三哥說的可是鳳陽鏢局的鳳少主?」


    蘇風暖洗完手,坐在桌前,瞥了蘇青一眼,道,「在外公府裏時,沒見著你,以為你又去丞相府了。」


    蘇青道,「丞相最近朝務繁忙,皇上不早朝那幾日的朝務都堆積待處理呢,我哪好意思再去叨擾?我在外公書房來著,聽外公提了一句。」


    蘇風暖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蘇青瞪著她,「怎麽不說了?」


    蘇風暖拿話噎他,「外公沒教導你食不言寢不語嗎?」


    蘇青果然噎住。


    蘇夫人笑著嗔了蘇風暖一眼,「明明就是餓了,還拿話噎人,你何時顧忌過這些?快吃飯吧!吃完再說。」


    蘇風暖乖乖吃飯。


    蘇青罵了一句「臭丫頭」,也開始吃飯。


    飯後,蘇風暖喝著茶,沒理會蘇青早先的問話,而是對她娘說,「明兒可能有一件大事兒會發生,您做好心理準備。」


    蘇夫人瞅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失笑,「什麽大事兒我需要做準備?難道小裳不好生在容安王府養傷,要跑來咱們府養傷?這確實是大事兒。」


    蘇風暖無語,「不是他。」


    「嗯?那你說說,我聽聽,還能有什麽大事兒?」蘇夫人看著她。


    蘇風暖端著茶,眨巴了一下眼睛,斟酌委婉地說,「明兒有人要上門做客。」


    「咦?」蘇青瞅著她,「難道是許雲初?那日他救了我,娘說請他過府做客,還沒請呢。」話落,見蘇風暖搖頭,他猜測,「難道是孫澤玉?你答應人家兄妹要請吃烤野味,今兒聽說是他遇到你,順便幫你將鳳陽送去了外公府裏,難道你們定在了明日?」


    蘇風暖搖頭,「也不是他。」


    蘇夫人瞪眼,「別賣關子了。」


    蘇風暖嘆了口氣,放下茶盞,道,「林家的二公子林之孝,明日登門提親。」


    「啊?」蘇青睜大了眼睛。


    蘇夫人一怔,「林家二公子?是剛進京的林家?對誰提親?」話落,她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蘇風暖,一副噎住了的模樣,「不會是你吧?」


    蘇風暖肯定且鎮定地點頭,「沒錯,就是我。」


    蘇青聞言「噗」地一口茶水噴了出去。


    ------題外話------


    這是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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