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凰劍法,得者得鳳陽?


    蘇風暖想了想,記憶裏,恍惚聽誰說過。她皺了皺眉,看著鳳陽,「什麽意思?」


    鳳陽轉身向屋內走去。


    蘇風暖抬步跟上他,思索著臭老道挖出的那本破成渣的古劍譜,原來是琴凰劍法。臭老道可知道?還是知道故意沒告訴她?


    進了屋後,鳳陽從桌子上拿起一杯涼茶,猛地灌了一氣,放下茶盞,對蘇風暖說,「你今日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麽事兒?」


    蘇風暖坐在椅子上,閑閑地問,「皇上可派人找過你了?」


    鳳陽點頭,「不出你所料,皇上找我了。」


    「查太子中毒之事?」蘇風暖問。


    鳳陽頷首。


    「查出什麽了嗎?」蘇風暖看著他。


    鳳陽搖頭,「太子出京後,身邊跟隨的除了禦林軍,隻有盛公公,但盛公公忠於皇上,不可能對太子下手。太子來到靈雲鎮後,接觸的人,除了靈雲鎮的官員外,隻有國丈府的小國舅。」話落,他道,「靈雲鎮的官員,你認為有人能在盛公公的眼皮子底下害太子嗎?至於國丈府的小國舅,許雲初他要害太子,以他的驕傲,不會是背後下這種毒。」


    蘇風暖挑眉,「所以,也就是說,全無頭緒了?」


    鳳陽點頭,「可以這樣說。」


    蘇風暖道,「太子中的是無傷花,無傷花謂之天下第一奇毒,這毒之所以被稱之為奇毒,因有三奇。一是可以即下即發,又可以早下引發,讓人查不出具體下毒時間;二是毒發三日,若無解藥,化骨成泥,了無蹤跡;三是隻能下給男子,於女子無用。」


    鳳陽頷首。


    蘇風暖道,「這三奇,看著沒有突破點,實則不然。一奇就是突破點。若是即下即發,那麽,就是這幾日近身太子之人。如今你徹查,這些人,全無可能。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這無傷花的毒,早埋在太子身體裏了,是近幾日被人引發了。」


    鳳陽聞言看著她,「那麽,引發無傷花毒發的是何物?」


    蘇風暖搖頭,「奇毒最奇的地方,就在這裏。若是查出引發無傷花的是何物,也許下毒之人自然就查到了。」


    鳳陽道,「也就是說,其實,不該查人,應該查這幾日太子都接觸了什麽東西?或者說,離京前,太子的宮裏沒有什麽東西?一直未曾接觸過什麽東西?」


    蘇風暖點頭,「對。」


    鳳陽興起了興趣,露出笑意,「我也想知道,奇毒奇在什麽地方,引線是什麽。」


    蘇風暖見他已然明白,達到了她今天來這裏一趟的目的,站起身,對他說,「我忘了與你說一件事兒了。是臭老道先得到的琴凰劍法古劍譜,當時破碎不堪,他想復原。可是復原了一半,懶得做了,交給了葉裳,葉裳放棄復原,重新抄錄成了劍譜,之後,我拿著他抄錄的劍譜過目了一遍,又還給臭老道了。」頓了頓,她道,「也就是說,天下得到琴凰劍法的人,不止我,還有臭老道,葉裳。你知道的,他們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鳳陽臉頓時又沉了。


    蘇風暖轉身出了房門,腳步輕鬆地離開了鳳陽鏢局。


    她剛邁出門檻,鳳陽揮手關上了大門,隻聽大門「砰」地一聲,他惱怒至極的聲音傳出,「你這個女人,以後給老子滾遠點兒。」


    蘇風暖迴頭瞅了一眼,大門發出震顫的晃蕩聲,她聳聳肩,迴了靈雲寺。


    第二日,王夫人一早醒來,派人去喊葉裳用早飯,聽說他連夜啟程迴京了,愣了一會兒,對蘇風暖問,「葉世子怎麽沒歇一夜就走了?再過一日,不是王爺和王妃的祭日了嗎?他竟然迴京了?」


    蘇風暖懶洋洋地聳了聳肩,表示她哪裏知道。


    王夫人尋思片刻,恍然,「我曉得了。這孩子是個懂事兒的孩子。如今你我住在靈雲寺,靈雲寺畢竟離京城太近了。你們去求雲山真人拿解藥之事,隱瞞了下來。如今便更不該都住在這靈雲寺讓人揣測。畢竟皇上和太後那裏那一樁事兒還拖著呢。」


    蘇風暖不置可否。


    王夫人又誇道,「這孩子待人有禮,知曉大義、顧全大局,行事有度。真是不錯。」話落,問蘇風暖,「你說是不是?」


    蘇風暖翻了個白眼,「外婆,您說的這個人,我認識嗎?」


    王夫人伸手拍她腦袋,笑罵,「臭丫頭,我看葉世子不錯。」


    蘇風暖撇嘴。


    王夫人看著她,見她一副懶得說葉裳的樣子,她道,「常言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十二年前,他活了下來,是個奇蹟。數日前,東湖畫舫沉船,他死裏逃生。這就是有福之人,受上天眷顧。」


    蘇風暖看著王夫人,提醒她,「十二年前,是他挺到了父親找到他,才活了下來。數日前,東湖畫舫沉船,也是有人救他。什麽上天眷顧?天下人這麽多,老天爺眷顧不過來。」


    王夫人一噎,嗔了蘇風暖一眼,「就算如此,也是有福之人,才能得遇貴人。」


    蘇風暖懶得揪扯,轉移話題,「外婆,快吃飯吧,吃完飯您不是還要聽老和尚念經嗎?」


    王夫人連忙點頭,「好,吃飯吃飯。」話落,摸摸小池的腦袋,對他慈愛地說,「小池,多吃點兒,如今這裏的齋飯是素了些,等迴京外婆給你做好吃的。」


    小池乖巧地點點頭。


    吃過飯後,王夫人便帶著小池去聽老和尚念經了。


    蘇風暖窩在軟榻上補覺。


    她睡醒了一覺後,聽到前方吵吵鬧鬧,似乎有許多人的說話聲,清靜的寺廟一點兒也不清靜了。


    她出了房門,喊過一名王府的小廝,對他問,「前麵什麽情況?怎麽這麽吵?」


    那小廝連忙迴話,「迴小姐,是有很多香客來山寺進香了,明日就是靈雲寺做法事的日子。這幾日,這裏定然會有許多人來。」


    蘇風暖點頭,對他揮手,「去打聽一下,看看都什麽人要在這寺內住?」


    小廝連忙去了。


    蘇風暖站在門口,望著天色,今日的天色不是十分好,天空積聚了不少雲,遮蔽了濃烈的陽光。顯得有幾分陰涼清爽。


    她想著從她迴京至今,似乎還沒下過雨。靈雲寺的這一場法事,也是有求雨在裏麵。


    老和尚會看天象,法事刻意定在了明日,若是伴隨著這場法事,下上一場雨,靈雲寺受佛祖保佑普度眾生的名號,又會更響亮了。


    連佛門,為了香火鼎盛,如此算盤,也不算是真正的清淨之地。


    善男信女們來這裏,求神拜佛,無非是圖個心安罷了。


    不多時,小廝跑迴來,對蘇風暖稟告,「迴小姐,奴才打聽清楚了。丞相府的家眷、國丈府的家眷、安國公府的家眷、景陽侯府的家眷,平郡王府的家眷,晉王府的家眷。還有劉嬤嬤和您的娘親,都來了。」


    蘇風暖皺眉,「這麽多人?靈雲寺住得下嗎?」


    小廝說,「靈雲寺不久前重新修葺,擴建了院落房舍,應該都住得開。住持說了,除了這些貴客,其餘的香客,靈雲寺再不接待了。擇處而住。」


    蘇風暖笑了笑,「這一場法事,靈雲寺又該盤滿體缽了。」


    小廝小聲說,「奴才打聽了,每個府邸捐了千兩黃金。」


    蘇風暖對他擺擺手,小廝下去了,她抬步出了院子。因她刻意地避開主道,所以,路上除了遇到幾名行止匆忙的僧人外,沒遇到別的外來香客。


    來到後山,一處禪院佛堂。


    守門人是個老僧人,見蘇風暖來了,對他拱拱手,聲音沙啞蒼老,「阿彌陀佛,蘇姑娘。」


    蘇風暖點點頭,「大師有禮了,還是依照老規矩,每個位置,給我拿三炷香。」


    老僧人點點頭,給蘇風暖打開了門。


    進了佛堂,裏麵擺著一排的牌位,從左到右,依次有三十二個牌位。


    蘇風暖從左側的牌位開始,每一個牌位前,都燒了三炷香。


    不多時,佛堂內便瀰漫著濃鬱的煙火味。


    她上完最後一個牌位的香,便立在堂前,靜靜地看著那些牌位。


    大約過了一盞茶後,外麵傳來動靜,像是有人聲走來。


    蘇風暖動了動站的僵硬的身子,慢慢轉迴頭。


    老僧人探出頭,向外看了一眼,沙啞的聲音低聲說,「是丞相府的家眷。每年丞相府的家眷也是提早一日來這裏上香。去年你剛走,他們就來了。」


    「丞相夫人和小姐?」蘇風暖問。


    老僧人點頭,「還有丞相府的公子。」


    蘇風暖頷首,對他道,「逝者已矣,生者追思。南齊幸好還有丞相府一門忠君大義。讓他們進來吧。別說是我。」


    老僧人點頭。


    蘇風暖出了佛堂,跳上房頂,從後牆離開了祠堂。


    她剛走,丞相夫人帶著丞相府的公子孫澤玉、小姐孫青雪以及幾名僕從,來到了佛堂前。


    老僧人迎到門口,拱手合十。


    丞相夫人說明來意,老僧人帶著丞相夫人一眾人等,進了佛堂。


    佛堂的香剛剛燃了三分之一,整個佛堂內,煙霧繚繞。


    丞相夫人四下看了一眼,除了老僧人外,沒見到別人,疑惑地問,「大師,何人剛剛上過香?」


    老僧人搖頭。


    丞相夫人見問不出什麽來,對身邊的兒女說,「咱們等等吧,等香燃盡了,再進去。」


    孫晴雪低聲說,「娘,會不會還是去年那上香之人?」


    「興許是。」丞相夫人道。


    孫晴雪揣測說,「看這香,還沒燃盡,定然是我們來時,那人就在這裏麵的。去年,我們來時,香是剛剛燃盡的,今年,那人顯然是不想與我們碰麵。不知是什麽人?」


    丞相夫人道,「王爺、王妃以及當年戰死沙場的一眾英豪受世人敬佩悼念。不管是什麽人,來這裏上香,總歸是心善之人。不想與我們碰麵,大約是男子,見來了女眷,刻意避開了。」


    孫晴雪點點頭,奇怪地低聲道,「可是這裏就這麽大,他避去了哪裏呢?」


    丞相夫人也是疑惑。


    孫澤玉道,「應該是從房頂走了。」


    丞相夫人聞言看向房頂,這座佛堂極高,尋常之人要架著梯子才能上去,除非武功極高之人,才可能輕易地從房頂走。


    孫澤玉又道,「另外,娘說得不對,這上香之人,定是一個女子。」


    「嗯?」丞相夫人看向他,「何以見得?」


    孫澤玉道,「香灰爐裏的香灰上有手印。如此小而纖細的手印,隻能是女子留下的。」


    丞相夫人看了一眼香灰爐,點頭,「還真是。」話落,她好奇起來,問,「可曾聽說過女子中有武功極好之人?可以飛簷走壁?」


    孫晴雪說,「聽說江湖上這樣的人有很多,被稱之為女俠。」


    丞相夫人點頭,「那就不得而知了。」


    孫晴雪又道,「不過,娘說到武功極好的女子,我想到了一個人。」


    丞相夫人看著她,「哪個人?」


    孫晴雪低聲說,「據說孫府小姐大鬧皇宮,十幾個大內侍衛不是對手。」


    丞相夫人道,「會是她嗎?」話落,她搖搖頭,「若是孫府小姐,定然會跟王夫人或者孫夫人一同來這裏。應該不會獨自來。這裏畢竟不是玩的地方。」


    孫晴雪點點頭。


    說話間,香爐裏的香燃盡了,丞相夫人打住話,一行人進去上香。


    蘇風暖出了佛堂,迴到了住處後,對一名小廝吩咐,「告訴我娘和我外婆,這裏人太多,雜亂得很,我迴山下農莊去住了。讓她們照顧好小池。」


    小廝點點頭。


    蘇風暖帶了小狐狸,從後山門,避開了人,出了靈雲寺。


    下了山後,她並沒有迴農莊,而是去了深巷的宅院。


    柳開見她來了,立即迎上她說,「小姐,您來的正好,我正要找您呢。」


    蘇風暖笑著問,「什麽事兒?」


    柳開悄聲說,「國丈府的許小姐不知是從哪裏打聽了咱們藥房有胭脂雪,今日特意前來,要用千金買取。如今正在藥房前等著呢。」


    「許靈依要買胭脂雪?」蘇風暖挑眉。


    柳開點頭,「正是她。」


    蘇風暖眯了眯眼睛,「胭脂雪可不是一般的藥,好比春風醉,比春風醉更無聲無息,無色無味,無知無覺。她一個女兒家,竟然要買胭脂雪?」


    柳開道,「尤其是親自來的。」


    蘇風暖想了片刻,說,「賣給她。」


    柳開看著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她買胭脂雪,以對葉世子的心思,怕是要用在葉世子身上,小姐您……」


    蘇風暖冷笑,「葉裳若是能輕易地著了她的道,一醉春風,也不失為雅事一樁。」


    柳開頓時禁了聲。


    蘇風暖帶著小狐狸,進了院子。


    柳開去了前麵藥房,將胭脂雪包好了,遞給了許靈依。許靈依多付了百金,作為這個小夥計的封口費。柳開痛快地收了。


    許靈依出了藥房,由貼身婢女扶著,上了馬車,前往靈雲寺而去。


    許靈依剛走,藥房裏又來了一人,正是許雲初。


    許雲初邁進藥房的門檻,打量了這間藥房一眼,雖然門麵小,但是藥材齊全,卻不是開設在主街內,這裏人少,隱秘不張揚。他看罷後,對柳開問,「剛剛那位小姐,買的是什麽?」


    柳開看著他,搖搖頭。「本店售出之藥,為僱主保密,公子見諒。」


    許雲初看著柳開,「她給了你多少銀兩代為保密?」


    柳開痛快地說,「藥材是千金,許小姐多給了百金。」


    許雲初道,「我給你千金。隻問她買走的是什麽?」


    柳開猶豫了一下,見許雲初勢在必得,他小聲說,「是胭脂雪。」


    許雲初麵色微變。


    柳開看著他,他以前從未靜距離瞧過國丈府的小國舅,今日看來,小國舅果然也不簡單。


    許雲初沉默片刻,對,「有解胭脂雪的解藥嗎?」


    柳開搖搖頭,壓低聲音說,「胭脂雪好比春風醉,解藥就是女人,別的無解。」


    許雲初臉色又變了變,薄唇微抿,片刻後,付了千金,出了藥房。


    柳開見人走了,趕緊迴了後麵的院子,對蘇風暖稟告此事。


    蘇風暖揚眉,笑道,「你的一包胭脂雪合著賣了兩千一百金?這樣的買賣,可真是穩賺不賠啊。柳開,我當初選你留在這裏開藥房,看來是最正確的選擇。」


    柳開欷歔,「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兄妹。」


    蘇風暖淡笑,「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不是什麽太新鮮的事兒。許靈依聰慧絕頂,但所謂慧極必傷,鑽牛角尖。許雲初骨子清傲,所謂剛過易折。這兄妹二人,都出身在許家。一個是女兒,一個男兒,男兒立世,傲些沒什麽,也不算是什麽大缺點。但女兒家不同,一輩子裏可容不得出那麽一兩迴的錯。一旦錯大了,一生就完了。」


    柳開點頭,「小姐所言極是。」


    蘇風暖道,「不用管他們,由著他們去。」


    柳開頷首,又道,「小姐數日前救葉世子時,帶迴了那一家人和那個卿卿。小姐想好如何安排了嗎?還是一直留在這裏?」


    「那一家人送去鳳陽鏢局,讓鳳陽安排,畢竟他送葉裳迴京,已經牽扯了此事,交給他最好。至於那個卿卿……」蘇風暖琢磨了一下,道,「你稍後將她叫來,我問問她。」


    柳開點頭,立即去了。


    不多時,柳開帶著卿卿來到。


    卿卿見蘇風暖坐在桌前喝茶,姿態閑適,淡雅悠然,她屈膝行禮,「蘇姑娘。」


    蘇風暖看著她,麵色淺淡和氣,「卿卿姑娘請坐。」


    卿卿搖頭,「卿卿謝姑娘救命之恩,姑娘有什麽吩咐,隻管說就是,卿卿一定照做。」


    蘇風暖笑了笑,「讓你坐你就坐吧,在我麵前,我不會看低任何人,即便你出身卿華坊,也不例外。」


    卿卿聞言,微微咬唇,慢慢踱步,坐在了她對麵。


    蘇風暖給她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麵前,「卿卿姑娘嚐嚐,可能嚐出這是什麽茶?」


    卿卿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輕聲說,「這是天香錦。」


    蘇風暖微笑,「卿卿姑娘是卿華坊的頭牌,想必學了極多的本事。」


    卿卿放下茶盞,低下頭,低聲說,「卿卿學的東西,都是侍候公子爺們的伎倆,拿不出手。」


    「能侍候好人也是本事。」蘇風暖緩緩道,「你在卿華坊不算是最漂亮的女子,卻穩坐卿華坊第一頭牌的位置。自然是有過人之處,也有防身保命之道。不必謙虛。」


    卿卿依舊低著頭,「姑娘大恩,卿卿沒齒難忘,姑娘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蘇風暖好看著她,「卿卿姑娘嚴重了。今日叫你來,我隻是想問問你,以後有何打算?」


    卿卿抬頭看了蘇風暖一眼,又垂下頭,輕聲說,「卿華坊是斷不能迴去了,卿卿自幼是孤兒,無父無母,飄零之人。卿華坊等同於卿卿的根,如今連根都沒了,卿卿真不知該去哪裏。請姑娘給卿卿指一條路。」


    蘇風暖看著她,笑了笑,「跟在葉裳身邊如何?」


    卿卿一怔,猛地抬頭看蘇風暖。


    蘇風暖麵上隻有微笑。


    卿卿似乎想起了什麽,臉漸漸地發白,小聲說,「若是姑娘希望卿卿跟在葉世子身邊,卿卿聽姑娘的。」


    蘇風暖輕笑,「吃過人肉而已,就讓你怕成這樣?」


    卿卿的臉刷一下子更白了,過了一會兒,慢慢地搖頭,「卿卿乍然聽說葉世子吃過人肉,是有些怕的,但如今過了幾日,已經不怕了,更多的是敬佩。換做卿卿,定然做不到。但就怕葉世子不喜卿卿,身邊容不得我。」


    蘇風暖看著她,轉了音調問,「那進皇宮呢?」


    卿卿更是一驚。


    蘇風暖緩緩道,「太後一貫強硬,但已經老了,招人嫌而不自知。皇後不賢,閉門思過至今未被放出。月貴妃失了太子的靠山,即將失寵。偌大的後宮,如今無一人可寵冠。你若是進宮,將來,興許,寵冠後宮。如何?」


    卿卿臉色更白了些,似乎心驚膽戰,好半晌,才說,「姑娘能送我進宮?」


    「如今的你,有三條路可以走,一條路,是去葉裳身邊,第二條路,是去皇宮,皇上身邊。第三條路,是自此改頭換麵,隱姓埋名,如市井上那些芸芸眾生中的一名女子一樣,尋個尋常人家的男子,或是屠夫,或是獵戶,嫁了。」蘇風暖給她分析,「這三條路,都可選。」


    卿卿一時間沒說話。


    蘇風暖看著她,「這三條路,截然不同。葉裳身邊,自然能保你安然無恙。他九死一生從沉船畫舫脫險,喜歡你,順便救了你,以後,金屋藏嬌,憑著他素來荒唐無稽的名聲,外人也不敢說什麽,更不會把手伸進容安王府去抓你要你命。進宮的話,皇上身邊,換句話說,皇上的女人,除了需要麵對宮裏的明刀暗箭外,外人自然不敢動。第三條就簡單了,行走去千裏之外,隱姓埋名,我能輕易就為你安排了。」


    卿卿依舊沒說話。


    蘇風暖也不急,喝著茶,等著她,「也不急一時,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訴我。前兩條路的話,開弓沒有迴頭箭。後麵一條路的話,世界上再無卿卿這個人。」


    卿卿握緊茶杯,低著頭,看著手指尖。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她手裏的茶已經涼了,她才抬起頭,輕聲開口,「若是我選第一條路,葉世子怕是不會容我邁進容安王府的門檻,就會殺了我。」話落,她補充,「尤其是姑娘送的人。」


    蘇風暖眉頭微擰,「你怎麽會這麽想?」


    卿卿看著蘇風暖,嘆了口氣,終於露出微笑,「不是奴家這樣想,是葉世子這樣想。天下傳言葉世子荒唐無稽,但卿卿接觸兩次,心中明白。葉世子那樣的人,才是最不會輕易讓人近身之人。姑娘聰明,與葉世子相識已久,不會不知葉世子脾性。」


    蘇風暖一時無言,揉了揉眉心。


    卿卿看著她,說,「姑娘若是真有辦法送我進皇宮,就請送我進皇宮吧。我自幼被養在卿華坊,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學的東西,也是討好男人。若是平淡地嫁人,相夫教子。怕是會被夫家覺得不賢,憑白遭罪。尤其是有朝一日泄露曾經的身份,怕是更為人不齒,被夫家所棄,才是真正沒有活路。」


    蘇風暖點頭,「好,你想好了,我便會盡快安排,你暫且先住在這裏。」


    卿卿點頭。


    蘇風暖將她杯中的已經涼了的茶水潑了,重新又給她倒了一盞。


    卿卿低聲說,「謝謝姑娘,奴家還是那句話,姑娘日後若有吩咐,萬死不辭。」


    蘇風暖笑道,「你知道我姓蘇,大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蘇風暖。我以前常年在江湖上跑,救人性命不計其數,於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求迴報。不過卿卿姑娘選擇進宮,以後興許還真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卿卿頓時驚得張大了嘴,看著蘇風暖,好半響,似乎才說出話來,「原來姑娘是蘇府小姐,是太後和皇上要為你賜婚的蘇府小姐?」


    蘇風暖笑著點頭,「是我。」


    卿卿呆了片刻,才勉強壓住驚訝,羨慕地說,「姑娘真是特別,不愧是蘇大將軍的女兒,與尋常大家閨秀,果然不同。」


    蘇風暖失笑,「你很敬佩我爹了?」


    卿卿點頭,「蘇大將軍是英雄,天下不敬佩者少。」


    蘇風暖笑道,「可惜我娘是個醋罈子,否則你這麽敬佩我爹,我不介意把你收進府。」


    卿卿臉騰地紅了,也笑起來,「姑娘真是一點兒也不矜持,拿奴家開這等玩笑。」


    蘇風暖不以為意,笑道,「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葉裳吃過人肉不假,但隻是為了活著。在皇宮那樣的地方,人與人之間,不止吃人肉,可是會連骨頭都吃的血都會喝的。那裏的人,不止為了活著,還為了權力*貪念。」


    卿卿點頭。


    蘇風暖道,「就看你的本事了。論哄男人,整個皇宮的女子加起來,怕是也不及你。若是敗了,隻會被人吃骨頭喝血了。我身為蘇府小姐,能幫上你忙的地方不多,尤其是我比較討厭皇宮那種地方,輕易不會去。」


    卿卿點頭。


    蘇風暖又給她斟了一杯茶。


    卿卿喝完之後,站起身,對蘇風暖深深一禮,「數日前,得姑娘救一命,已然是結草銜環來報的恩情了。今日又得姑娘不嫌棄奴家出身以友相待三盞茶,卿卿必會一生銘記。」


    蘇風暖笑著擺手,「嚴重了。」


    卿卿不再多言,出了房門,腳步看起來比來時輕鬆不知凡幾。


    蘇風暖又坐了片刻,喊來柳開,對他吩咐,「誰來接管太子徹查東湖畫舫沉船之事?有消息嗎?」


    柳開立即道,「迴小姐,是晉王。兩日前,太子染了風寒時,晉王就奉了皇命來了。」


    蘇風暖笑了笑,「皇上將此事交給了晉王,看來是想要徹查到底了,不過晉王老了,怕是查不出什麽來。」話落,她道,「晉王如今住在哪裏?」


    「與太子一同住在縣衙府宅。」柳開道。


    蘇風暖點頭,從桌上拿出紙筆,寫了兩句話,折好,遞給柳開,「明日一早,葉裳來靈雲鎮時,找機會將這信箋送到他手裏,明日跟在他身邊的會有許多人,盡量隱秘一些。」


    柳開點頭,連忙收了。


    蘇風暖打了個哈欠,抱著小狐狸去床上睡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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