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俟在後院的溫泉裏沐浴。


    謝平蕪第一時間轉過身去,但是腦海裏浮現的,是他身上斑駁的傷疤。一條一條,一塊一塊,縱橫交錯到幾乎看不到一塊好肉。


    這是她筆下,在奴隸場足足搏命了數萬次,才活下來的反派。


    她到底是個和平美好的年代長大的人,雖然天生性情寡淡涼薄了些,但是也還是有些震驚。


    “抱歉,我去外麵等你。”謝平蕪開口道。


    說完,不等池俟迴答,便轉身朝外麵走去。


    池俟聽到動靜的時候已經第一時間沉到水裏去了,其實他也隻是露出了胸膛,並不覺得羞恥。嚴格來說,他在奴隸場的那幾年,早就把尊嚴、羞恥心、憐憫心、甚至是去信任旁人的能力,全都徹底丟掉了。


    他早就活得畜生不如,並不在意這些。


    畢竟,畜生都有活著的權利,他想活著,隻能靠著殺掉旁人。


    池俟穿上了長青宗內門弟子的校服,白色窄袖交領長衫,深藍色無袖對襟褂子,係上腰帶,漆黑濕漉的長發就這麽披著,走到了前院。


    謝平蕪坐在那盯著一叢梔子花出神。


    “有什麽事。”池俟神情淡淡,因為剛沐浴完畢的緣故,眼尾被水汽暈得帶著薄紅,襯得狹長漆黑的鳳眼陰鬱而妖異,尤其是右眼眼底的赤色小痣,襯得他蒼白的臉無端昳麗。


    少年又沉鬱又冷漠,偏偏天生漂亮得讓人側目。


    謝平蕪對自己的臉看習慣了,倒是並不覺得有多驚豔,“我先前問了問第九峰的管事,說這裏的師兄師姐們都不在,你的師父也沒有出現。”


    池俟抿了抿唇,眉眼越發陰翳。


    “這裏很好。”謝平蕪其實也隻是來看看他是不是又被欺負,如今見了四周的環境,放下心來,“那我走啦?”


    不黑化就行,謝平蕪想著,轉身要走。


    池俟沉默地看著她,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她特意來看他。


    明明他過得比她好,但是謝平蕪卻特意來看他,明顯是……怕他過得不好。


    池俟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他又想起謝平蕪笑眯眯地叫他小池。他即便隻是想起來,還是覺得別扭,不舒服,又……有些興奮。


    那種隱秘的,本以為不會被人知道的卑微渴望,被她輕而易舉說出來,然後親昵地湊過來的感受。


    池俟知道,謝平蕪從一開始就在刻意靠近他。他起初覺得她別有用心,想要殺了她來保護自己的秘密,但是謝平蕪卻偏偏又能幫他掩蓋掉身上的妖氣和魔氣。


    他們被迫成為盟友,她卻更為過分。


    明目張膽地來關心他。


    他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她這樣用心。池俟生出一點沒由來的惶恐感,目光晦暗地看著謝平蕪轉身往外走,不知道為什麽,他在某一瞬間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殺人欲望。


    殺了謝平蕪,他就不會竟然被她莫名的舉動弄得這麽無措了。


    但是長青宗的第九峰,他的住處,明顯不是適合殺人的地方,池俟被迫按捺住了心頭強烈的殺意。


    謝平蕪散漫地走出了第九峰,這裏離山門門口有段距離,她朝那邊走過去,路上正好撞見了一個穿著白衣藍褂子的少年往池俟的院子走。


    她下意識看了那少年一眼,目光掃過了少年腰上的黃色流蘇。


    書裏的早期設定有些不記得了,謝平蕪一邊走,一邊慢慢地思考,佩戴黃色流蘇的是哪一峰的弟子。現在這麽晚了,能有什麽事情找池俟。


    在她剛站上玉盤的時候,她猛地想起來了。


    那是第一峰的弟子。


    原本設定裏,池俟拜入的就是第一峰掌門的門下。而池俟有一位師兄,便是他小時候仇家的子弟,後來池俟被賣入奴隸場,即便拜入了第一峰還是被人刻意提起,時時羞辱。


    不出意料,剛剛那個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師兄。


    謝平蕪猛地跳下玉盤,微微趔趄了一下,站都沒站穩就往池俟的院子跑。


    煩死了,這世上怎麽那麽道德敗壞的煞筆。


    生而為人,能不能有點為人該有的品德!


    等到謝平蕪跑過去的時候,院子裏便已經傳來了陣陣的鞭打聲。謝平蕪推門,但是門被下了禁製,她一時之間氣氛,一把摸出一道雷暴符貼上去,往後狂奔倒退三米。


    嘭地一聲,這個比較隨便的禁製被爆開了。


    池俟被人踩在腳底下,緊緊地抓住了那把普通的玄鐵劍,似乎掙紮著想要起來。但是他的白衣已經被削破了好幾道口子,此時被鮮血染紅了一半。


    “放開他!”謝平蕪十分惱火,抓緊了手裏的劍。


    東風竹側目看了一眼剛剛那個漂亮的外門弟子,眼底掃過一絲輕蔑,“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別怪我對你也不客氣。”


    謝平蕪冷笑,“你欺辱同門弟子,還叫我不要多管閑事?”


    她一把抽出腰間佩劍,朝著東方竹走去。


    “嗤。”東方竹嗤笑一聲,一根捆仙鎖朝著謝平蕪飛過來。


    他微微抬腳,在池俟想要爬起來的時候,一腳踩在少年蒼白的臉上,狠狠碾了一腳,“池俟,誰知道我來了長青宗都能看到你,這就別怪我記著舊仇了。”


    謝平蕪的反應很快,閃身便避開了捆仙鎖。


    但是捆仙鎖可以一直追著她,謝平蕪手裏的玄鐵劍根本應付不了。最好的辦法,是讓捆仙鎖綁住另一個人,謝平蕪想著,目光落在了東方竹和池俟身上。


    東方竹是捆仙鎖的主人,肯定不行。


    但是池俟可以。


    她這樣想著,念頭也就確定了。但是捆仙鎖到底是靈器,她不可能立刻便能勝利,隻能一點一點周旋。


    東方竹彎下腰,垂眼看著被他打斷了肋骨,此時被他踩在腳底下的池俟。他眼底浮出一點笑意,然後伸出手,哢嚓幾聲生生折斷了池俟的雙手,“這禁言符你若不吞下,我今日便殺了你。”


    東方竹手裏的靈劍,抵在了池俟的脖頸上,凜冽殺氣磅礴。


    他的話,是真的。


    池俟漆黑的瞳仁看著東方竹,恨意濃稠而複雜。


    寒翹:球球了給孩子一點精神支持吧,評論推薦票啥的留下點嗚嗚,給各位大爺表演一個(o??????????o?????????)穿秋褲,各位讀者大爺記得天涼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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