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入夜,天空飄灑著毛毛細雨。


    “你要用這把劍?”一旁的高德問道,然而李瀟茗看都沒看他一眼。講來也奇怪,高德說是高鵬讓他跟著李瀟茗來,也許擔心會出什麽意外。


    “我們迴不來了嗎?”


    “不可能。”李瀟茗轉身,他的眼裏泛著光。


    “大人,你知不知道我曾遇到過她?”


    “什麽?這話是什麽意思。”


    高德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向門邊走去。有一瞬間,李瀟茗看著他的背影感到了一絲涼意。他們一起離開哨站,準備趁著夜色前往森林裏,因為白天總督的女兒可能會藏起來,隻有夜晚才會讓她更強大。就在出門後沒多久,他們遇到了巡邏剛結束的韋德。


    “大人,森林周邊我們留意過了,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韋德說。


    這時總督從韋德身後走了出來:“即使我知道在酒館發生的事,但我也無所謂,你殺死那些無賴隻是為了平息憤怒。你可以輕易打敗那些人,這樣我才敢相信你有能力去救我女兒。剛剛我去找了高鵬城主,他的衛兵告訴我他早就已經睡著了,所以我還是一個人過來這邊吧,需要調撥部隊幫助你嗎?”


    李瀟茗深深注視著國王,既沒開口表示同意,也沒搖頭,甚至連動都沒動,但是總督明白了他的答案。


    這是李瀟茗最後一次從哨站門口向森林望去,夜色早已籠罩大地,碼頭燈塔在地平線另一端模糊地閃爍著。四周一片荒蕪,杳無人煙。周圍村莊的居民都遠遠躲開這個危險之地,隻留下幾座廢墟、頹圮的柱梁、殘缺的柵欄,一看就知道不值得拆掉或拿走。也就是在另一邊的農場那兒才有些生機。那個農場主什麽都不怕,當然了,在這些事發生之前是這樣子。


    李瀟茗走到“小白”的身旁,在它身上有個不大、邊緣鑲有金屬的背包。李瀟茗將背包打開,裏麵有幾個小袋子,袋子裏麵裝著不同武器的彈藥,從遠程到近戰應有盡有。其中,袖槍發射的鋼鏢尤為刺眼。


    他把背上那把用皮革和皮繩包住的劍抽了出來,劍柄裝飾得很漂亮,劍身閃著鏡子般的光芒,這是用純銀打造的。


    李瀟茗向自己施放了一個起到護盾作用的法印,待到這些都完成之後他便和高德一起進入森林了。他一邊走一邊緩緩閉上雙眼,然後站在原地不動了,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變得明亮起來,他可以清晰地觀察到每一處細節,隻是一旦移動起來便看不到了。


    突然間李瀟茗猛地迴頭,他的聽覺異常敏銳,可以捕捉到寂靜中傳來人類腳步穿過雜草所發出的窸窣聲。這不可能是總督的女兒,高德也消失不見,難道是天太黑迷路了?隻見李瀟茗睜開雙眼把劍背在背上,然後向前飛奔而去,林間別墅就在前方。


    對李瀟茗而言這裏還沒那麽暗,他還是可以看清周圍的。站在別墅門口的那人正是高德。李瀟茗諷刺地笑了笑,直到這兒他大概弄清楚了這些事情,而高德也很快恢複鎮定。


    “你看起來像是一具屍體。”高德說,“想必是因為害怕,別擔心,我不會太怎麽為難你的。”


    李瀟茗站在原地沒有迴答。


    “你沒聽到我說什麽嗎,西部來的混蛋?你現在得救了,而且還很有錢。”高德猛地晃了晃手中的大袋子,把它丟到李瀟茗的腳邊,“五千銀幣,拿著,離開這兒吧!”


    李瀟茗仍舊沉默著。


    “別擺著這副態度對我!我想你應該猜出來了。”高德提高嗓門:“還有別浪費我的時間,我不打算在這兒耗到午夜。沒聽明白嗎?我不希望你破除魔咒。不,別以為你猜對了,我不是和高鵬他們一夥的。你絕不能殺了她,馬上離開這兒吧,興許我能饒你一命。”


    李瀟茗沒有動,他不想讓高德知道自己有多敏捷。還好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因為即使是昏暗的黃昏,對他明亮的雙眸來說也太過明亮。


    “這件事——”高德高傲地仰起頭說:“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我已經知道了呢?你的良心呢?”


    “如果總督的女兒繼續危害人民,這樣比較容易推翻總督,不是嗎?照這樣下去,我在聯合諾德的某個城邦一起滅了高鵬,那麽這個城就是我高德的了。來這裏的路上,我經過幾個小鎮。那裏人們說,希望總督抓緊倒台,這是民心所向,還有那個高鵬,我和他混了這麽久,他也不把我提到我想要的職位上!”高德顯得有些歇斯底裏了,他的本心暴露了。高德緊接著又說:“我受夠了,他們諾德的大人們答應我事成之後會給我加官進爵,看看你,道德、規定、良心?你有資格說這些嗎,你這個剛來沒多久就殺了人的兇手!在我對你動手之前,快滾吧!”


    李瀟茗靜靜地站著,連動都沒動,“該走的人是你,天色已經暗了,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就做錯了一件事,隻不過當時我的疑問還很多,直到你今天來找我,我才確定你是心虛了,你千不該萬不該告訴我是高鵬讓你來的。”


    “為什麽?”


    “因為我今天才從他那兒迴來。”


    “怎麽可能我一直守在他的門外,你是不可能找他的。”


    李瀟茗笑了笑說:“你覺得對於我而言,門能起多大的作用?非得通過門才能進去?沒記錯的話,第一次和你見麵的時候你就想除掉我,還記得那把刀當時發出的光芒嗎?其實它的感應範圍不超過五米。”


    隻見高德退後一步,他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了,於是猛地拔劍大喊:“這是你自找的,我要殺了你。”


    李瀟茗微微一笑,他並不打算浪費精力在高德身上,更不想讓自己的裝備受到任何損傷。他低身閃過高德揮舞的長劍,然後用手腕往對方的太陽穴猛地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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