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足靡欲的兩個字,如石子投湖,沉甸甸地濺砸在她本就綿軟的心腔上,令盛欲止不住顫栗。


    江峭的嗓音本就夠欲。


    更遑論他在故意戲弄,冷調音質浮動顆粒感的啞意,稀微倦怠感更顯性感,鬱鬱的沉音讓她心顫,讓她腿軟。


    盛欲從未體驗過這些。她不懂自己究竟是緊張,是無措,還是興奮或者期待。


    死死攥緊掌心,她細瘦纖直的長腿欲落無處地曲蜷,又虛弱失力地落下。已經足夠折磨了,耳邊卻還有江峭嘶啞低沉的聲腔挑惹,他說:


    “秧秧喜歡的話,下次我就這樣幫你好不好,嗯?”


    下次。


    又是下次。


    她真的會被江峭玩死。


    “不行!”情急下盛欲用力從他掌控中抽出手腕,一把捉握住他的手,眉尖緊緊蹙起,艱難開口的話更想挽留,“不行江峭…不行……”


    江峭惡劣地笑了,“是停下不行,還是下次不行?”


    盛欲幾乎瀕臨在崩潰的邊緣。她感覺到不適,就像當下窗外傾落的語,黏膩,潮漉,盈盈浸透,還有一種她不確定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或許是,想要他慷慨給予的空虛吧。


    盛欲這樣想。


    她動了動嘴唇,試圖迴答他,因為她認為在這個時候隻有屈從他的話,才能得到自己當下需要的那一點激烈,可初嚐萌動的女孩終究無法將那些情人間的私密小話說得坦蕩,她實在難以啟齒。


    所以她索性不吭聲,一雙眸似濾了水的琉璃珠,洇水潮潤,比她身上任何地方都濕。她仰頭去找江峭的唇,想要以親吻來替代說不出口的話。


    然而江峭卻眯著眼後退了下,躲開了她的索吻。


    逗弄小貓般,喜歡她在他身邊依偎索取,對他喵喵叫。


    也許是他不給親的行為,徹底逼急了盛欲,她合攏雙膝淺淺磨蹭,略拱腰身,哭腔磕絆:


    “別這樣對我…江峭……”


    江峭知道,她是真的難受了。


    眼尾勾著笑,他隨意撇掉錄音筆,指腹代替,敷上去,欲色在他眸底狠戾撞過,江峭在這時眼色沉下來,聲線澀啞,話音壓低一度:


    “現在來為我綻放吧,秧秧。”


    盛欲腿上的牛仔褲過分修身,緊緊貼勒著她,加上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有太多的吻用來溫熱心潮,唿吸已然無法穩定,變得短促,變得教合作。


    炙烤的溫度漫出來,熱汽蒸騰上臉頰,鼻腔裏湧動的是江峭身上清冷空淡的香調,敷彌縈繞,灼燒得她眼神都隱隱懵忪又渙散。


    她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反複低燒。


    就在夢與醒的邊緣。


    等待他施救。


    江峭也不忍心讓她難過太久,指腹按住她下巴從潔白貝齒中救出她的唇,拉她側身,而後騰出另一隻手,一巴掌狠戾甩在她腰下——


    極樂綻放的晃神令人眩暈。


    自然地迸發,與閃雷共振,向風雨同頻。


    盛欲一時無法迴神,淚水比雨水更快滑落,眼波潮潤,她什麽都做不了,僅靠睫毛眨顫來平息血液脈動的泵搏。


    恰好,錄音筆重複播放到,窄橋的那段自述:


    【沒有主次之分,原本就隻有我一個】


    【“他”隻是一場頑疾】


    【“他”並不存在】


    縱使盛欲的情緒還泡在這場痛快裏,鼻息斷續,可她還是忍不住望向江峭,眼尾浸濕霧氣的紅,細弱輕喃:


    “你會難過嗎?”


    即便在盛欲眼裏,江峭就是江峭,是獨一無二的。


    可眼看著,他與他自己無法互相接納,甚至與自己為敵,擔憂和心痛是當然的。


    “你會為我難過嗎?”江峭垂睫反問。


    沒有任何失魂落魄的神情,他比盛欲想象中冷靜得多,情緒內核也強大得多,在盛欲猶疑著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率先打破沉默,


    “不要為我感到難過,秧秧。”


    他說:“就算我從未存在過,隻要有你陪伴,我會珍惜‘活著’的意義,如此短暫而深重。”


    “嘖,慘了,家裏沒有可以給你替換的內褲。”江峭低頭瞥了眼她的牛仔褲,啞聲笑起來。


    “……”盛欲還沒從他上一句情話抽迴神,聽到這句又頓時燙紅了臉,抬腿就要踹他,又被江峭反手按住大腿,“但是家裏有烘幹機。”


    “要不,脫了我幫你洗?”


    江峭抬睫注視著她,眼底淬足笑意,眉骨挑動,表情鬆散,提出建議的語調卻似乎真誠,


    “這點布料應該五分鍾就幹——”


    “不用不用不用,滾啊你!”盛欲小幅度地踢他,以掩飾羞窘,“滾下去,我要洗澡!!”


    ……


    盛欲洗完澡出來時,見到江峭在小餐廳忙碌。


    她正好奇,江峭就探出頭來叫她:“秧秧,過來吃宵夜。”


    盛欲湊過去,看見是一碟厚蛋吐司加烤腸,淋上清甜微稠的番茄醬汁,和一些歐芹碎。


    雖然沒有特別注重擺盤,但色澤豐富,讓人很有食欲。


    “哇,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藝。”盛欲感覺江峭的技能點都快點滿了,頓了下才反問,


    “怎麽就一份,你不吃嗎?”


    “我不是很餓,但我聽到,有小豬的肚子在咕咕叫。”江峭欠欠地把盤子擺在餐桌上,拿起隻叉子虛指她的肚子。


    盛欲可不跟他客氣,接過叉子就開始大快朵頤。


    gust江峭也難得沒有再跟她鬥嘴,隻是坐在桌對麵,支起下巴欣賞她吃飯。


    她咀嚼時鼓起腮幫子小幅度努動,吃完一口又一口,有點罕見的乖巧。


    他低笑,給她倒了杯水。


    盛欲三下五除二,就把碟子裏的餐食吃得幹幹淨淨。


    “嗝~”


    她打了個飽嗝兒,心滿意足打算刷牙睡覺,一臉壞笑的江峭又把她叫住,


    “飽了嗎,秧秧?吃飽了就該幹正事了哦。”


    正事?


    是這麽快就要上本壘了嗎?


    想想還怪緊張的呢……


    盛欲想想就會臉紅。江峭卻在這時給她個腦瓜崩,撲滅她的幻想:


    “你在想什麽呢,秧秧?”


    “怎麽?”盛欲捂頭不解。


    緊接著,江峭這小子不知道從哪變的戲法,右手從桌子下麵抽上來,一巴掌把紙和筆拍在她麵前,恨恨道:


    “你該不會以為,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吧?給我寫!”


    盛欲下意識抓起筆,一臉懵懂:“寫什麽呀?”


    “檢討書!你要反思自己,不允許在我切換成‘窄橋’人格的時候,和他走的太近。”


    江峭的後槽牙都快磨碎了,盯了眼盛欲還在狀況外的表情,又轉換口氣說,


    “算了,我念你寫。一個字都不許少。”


    “寫完以後,能怎樣?”盛欲有些摸不著頭腦。


    江峭冷笑一聲:“嗬,我會複印兩百份,貼在任何他可能出現的空間裏。”


    “……幼稚。”


    /


    在小蒼嶺和江峭度過神奇的一夜,緊張的心跳,和安穩的睡眠都得到了。


    第二天,盛欲起早迴到了學校。


    白天沒什麽課,盛欲打算迴宿舍美美睡一下午,偏有人卡著中午下課點給她打電話,鬼嗓子震天嚎。


    “盛姐!我們係部下午有個物理天文知識競賽!獲得冠軍可以去市藝術館承辦星座繪畫展,既加學分又給發證書,我好心動啊。”


    宋睿在電話裏,把這個小競賽說的天花亂墜。


    盛欲聽過這個活動開賽的消息,但她沒什麽興趣,懶懶迴答:“心動你就去唄。”


    宋睿哭喪道:“可是這是個團隊競賽,起碼兩個人才能成團。”


    “你丫的,”盛欲當即就明白他的意思,是想拉她參團。


    不過誰讓她是社團的大姐頭,仔細一盤算,社團裏沒幾個物理好的。


    要是真按宋睿說的能給個證書,為了成員們的未來考慮,她硬著頭皮也要上。


    “宋睿,你可記好了欠我個人情!”盛欲一咬牙一跺腳,就答應了。


    電話那頭宋睿也很爽快:“是是是!我競賽場見啊。”


    ……


    [媒體樓一號大廳]


    盛欲叼著一塊醬香餅急匆匆走進競賽場地,聽宋睿那個火急火燎的樣子,她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一進門,宋睿果然在最顯眼的位置,朝她招手。


    盛欲掃視一眼周圍環境,已經到了大概二十幾個人,大約10支隊伍左右,她迎上去,語氣有些憂心:“老宋,人比我想象的多,我們倆這臨時湊的隊伍,我隻能保證盡力,不能保證結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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