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低下頭去。


    他看著自己被處理過的傷口,那裏依舊灼熱滾燙,要燒起來一樣,他其實哪裏有什麽感覺。


    連唿吸都是緊繃的。


    他慢慢笑起來,溫聲道:“感覺還好,謝謝了。”


    那一瞬間看見她有危險,他上前,全憑本能,沒想到會被咬傷,自然更想不到程思琪會責無旁貸救他。


    總歸,看著眼下這樣的她,心情極為複雜。


    他覺得她很美。


    他其實一直知道她漂亮,要不然也不會一進校門就引起轟動,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實在是太早了,他還沒有踏進教室的時候,已經知道,本屆新生裏公認的校花就在他們班。


    這些事學生關注,老師們其實也八卦。


    畢竟,他們是表演專業,得天獨厚的相貌,就相當於實力的一部分,稍加雕琢,扶搖直上不成問題。


    他最開始知道,是怎麽想的?


    聽說是青城來的,應該是笑容爛漫淳樸一姑娘,一進校門就被捧做校花,難免驕傲些,也許還眼高於頂。


    可實際上,和他想的都不一樣。


    他進教室,站在講台上巡視一周,便知道是她。


    她漂亮,當時的漂亮是一種含而不露的漂亮,很安靜很淡然,周圍許多學生看著她竊竊私語,她卻安之若素,眉眼恬靜。


    是曆經世事以後,通達安寧的一種感覺,讓人非常舒服。


    當時她邊上有沒有楚瀅,他根本毫無印象。


    他沒有刻意關注她,可大抵她太紅,在所有新生裏都首屈一指,所有的消息便不時竄到耳邊,他越來越多地將目光落到她身上。


    通過緋聞八卦了解她,通過課堂表現了解她,通過課下作業了解她。


    這些統統是被動的。


    他和所有人一樣,被動地知道她許多消息,被動地看到許多時候令人驚歎的她,被動地,讓她無聲無息地滲透到心間,生根攀援。


    等他察覺,已經無力驅除,他不忍心。


    江遠胡思亂想著,在心裏輕歎了一聲,便聽到程思琪如釋重負道:“那就好,剛才那條小黑蛇是七步蛇,被咬到挺危險的,傷口得立刻處理才行,我朋友以前也被咬傷過。眼下都流了血,沒事了,不過還得迴去打針才好。”


    “你感覺怎麽樣?”江遠看著她,略微想了想,開口提醒道,“不著急,你先漱漱口。”


    “哦。”程思琪愣一下,下意識摸她唇,看見指尖淡淡血跡,神色有些窘,從沈小小手裏接過一瓶水,去幾步開外漱口。


    沈小小看一眼她的背影,眼眸裏有些複雜,微微歎息。


    她洞悉了江遠的心思,卻不敢過分試探他,眼下目睹了剛才的一幕,哪裏還有什麽不確定。


    隻覺得無能為力,畢竟,她明白沉淪的感覺。


    早早地看到了結果,知道根本沒什麽希望,卻還是清醒地看著自己,慢慢地陷進去,很多時候還覺得暢快。


    沈小小深吸了一口氣,到了江遠邊上,發問道:“還好吧?”


    “嗯。”江遠應了一聲,一邊探手將襯衣套好,先係了下麵幾個扣子,挑眉朝卓航道,“問問那兩個場務怎麽迴事?讓算工資走人。”


    “我知道。”卓航看著他點點頭。


    剛才的事情再危急一些就生命攸關,這樣的紕漏自然得完全杜絕,樹林裏蛇蟲多,他們也根本沒想到可能是人為。


    另一邊--


    榮晴驚魂未定地看著程思琪,半天說不出話來。


    氣的。


    剛才的情況她看在眼裏,急在心上,擔心江遠,但主要還是擔心程思琪,偏生還沒辦法阻攔她。


    純粹幹著急沒辦法。


    “你剛才這樣太危險了,”榮晴看著程思琪,不讚同地蹙著眉,“被宋總知道要鬧出人命的,他指定殺了我。”


    “太誇張了,”程思琪笑著看她一眼,“他不會。”


    “我覺得難說,”榮晴又瞪她一眼,嗔怪道,“以後這種事三思而後行,”話音落地,略微想了想,又蹙眉道,“感覺挺邪乎。”


    “嗯?”


    “剛才兩個場務都檢查過樹叢了,還兩個人檢查的,”榮晴道,“有那些東西早跑了,這突然又竄出來,不太奇怪了嗎?”


    “可能沒仔細檢查吧。”程思琪若有所思。


    “是嗎?”榮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覺得還是小心些為好,就像上一次花瓶碎掉的事情,指不定有人刻意針對你。”


    “你覺得和上次事情有關?”程思琪笑了笑,“不可能。上次在京城啊,和我配戲的幾個人這次都根本沒來,怎麽害我,不至於買兇害我吧,誰和我這麽大仇,不可能。”


    “也是。”榮晴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也覺得自己純屬杞人憂天,隻心裏這不安的感覺也著實詭異。


    左思右想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決定如實告訴給宋望。


    與此同時--


    兩個場務被訓斥了一頓,抑鬱地到了邊上等收工,一個是因為挨了訓,可能還得丟了工作,另一個卻是因為遺憾。


    略微想了想,又借著抽煙的借口走遠,打電話。


    “沒成?”電話裏麵的男人明顯不悅,等他說完,粗聲粗氣道,“剛才打包票的是誰?”


    “是意外,”這頭的男人無奈道,“那程思琪人緣挺好的,眼看著蛇都纏上她腳腕了,愣是被劇組的編劇給攪合了,編劇還受了傷,又被她給救了,她是本地人,對七步蛇好像還有點了解。”


    “別找那麽多借口,”男人抑鬱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那啥。”這邊的男人聲音低低道,“應該不行了,後麵的錢我不要了成嗎?剛才已經被訓斥的挺慘,說是收工了就讓走人。”


    “廢物。”那頭的男人罵了句,直接掛了電話。


    轉頭朝向沙發上的男人道:“找了個蠢貨,辦砸了。”


    倚靠在沙發上的男人非常年輕,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淺褐色的短發微卷,一小撮染成淺金色,眉眼清秀幹淨,看上去有些浪漫的詩人氣質。


    此刻,他手指有節奏地點在自己腿麵上,有些遺憾地側頭看過去,彎唇無奈道:“這下可如何是好?”


    “賤人總是命大。”劉子瓊咬唇恨恨地說了一句。


    “說是被編劇給救了,編劇被咬到,又被她救了。”沙發邊上,五大三粗的保鏢連忙解釋了一句。


    “哦?”年輕男人重新挑眉看過去。


    “我知道是誰。”劉子瓊嗤笑一聲,“肯定是江遠,她以前的老師,對她愛護的很。”


    “師生戀?”年輕男人饒有趣味地問了一句。


    “那倒不是,”劉子瓊蹙眉道,“就以前在傳媒大學任教過,眼下辭職做了編劇,在劇組對她一向愛護。”


    “看來她挺招男人喜歡,難怪連你的未婚夫也被迷得神魂顛倒。”年輕男人嗬嗬笑起來,雲淡風輕地說著話。


    “哼。”劉子瓊冷笑一聲,伸手摸著臉,“她欠我的總得統統還迴來。”


    “你這張臉也挺好看的。”年輕男人笑一聲,捏著她下巴將她扯到腿上,覆唇吻上去,溫柔笑道,“青媛姐什麽樣都好看。”


    他笑起來純善無害,吻著她的動作也非常輕柔,劉子瓊身子卻有些緊繃,推拒道:“永硯,有人在呢。”


    “你可以當他不是人。”劉永硯笑著說了一句。


    他從小和顧家兄妹相熟,隻因為顧祈從政,他父親從商,因而劉家總得小心逢迎著顧家。


    顧青媛從小眼高於頂,比他大兩歲,不怎麽將他放在眼裏。


    可誰能想到,她也有眼下這樣柔順的一麵。


    因為未婚夫毀約,顏麵盡失,花容月貌被毀,隻能出國躲著,換一張臉重新迴來,為了仇怨,改名換姓,搖身一變成了劉家人,連家都不要了。


    曾經優雅矜持的大小姐,這樣不顧身份地躺在他懷裏。


    劉永硯心中冷笑喟歎,牙齒啃噬著她的唇,心滿意足,也是有點不明白,自己的父親何苦對她這麽好,能重新給她一個家。


    他肆無忌憚地親吻著,半晌,又似笑非笑道:“這下怎麽辦?你在劇組裏還能待多長時間?”


    “沒多久了,我的戲份快殺青了。”


    劇組從去年元月開拍,眼下,已經進行了差不多六個月,要不是因為程思琪影響了進程,應當已經進入了後期準備階段。


    導演組幾個人對她實在太好了。


    劉子瓊憤憤想著,抓著他的胳膊坐起來,咬牙切齒道:“不行,殺青了再想動手更是難上加難,你幫我盡快處理了她。”


    “你想怎麽做?”劉永硯把玩著她的手。


    “找幾個人玩弄她,”劉子瓊蹙眉想著,一雙眼眸裏發出狠戾的光,憤恨道,“這還不夠,我毀了一張臉,不能這麽輕易地饒了她。還有宋望,不是愛她那張臉嗎?最好毀了那張臉。”


    “讓她毀容?”劉永硯笑起來,“倒算一個好主意。”


    “毀容都算是便宜她了。”劉子瓊冷笑起來,隻想到程思琪的下場都覺得無比暢快,一臉憧憬道,“我覺得r國的人獸表演適合她。”


    “嗯?”劉永硯微微挑眉,示意她說下去。


    “你不是看過嗎?”劉子瓊看了他一眼,想象道,“那些女的眼不能視,口不能言,四肢盡斷,像個球一樣地在鐵籠子裏滾來滾去,被餓極了的野獸撕咬玩弄,搏鬥著尋求一線生機。”


    “不對。”劉永硯低聲道。


    “怎麽?”


    “眼睛可以看,”劉永硯笑笑道,“你知道人獸表演最讓人心血澎湃的是什麽嗎?”


    劉子瓊麵露疑惑,示意他說下去。


    “是眼淚。”劉永硯若有所思,輕笑著解釋,“那些女人眼睛還在,沒有被剜去,她們不能逃開不能說話,隻能發出野獸一般的叫聲,卻會哭,豆大的淚珠從漂亮的眼睛裏滾下來,才最是激動人心。”


    “這樣?”劉子瓊怔了一下,看著他唇角的笑意,突然道,“好恐怖。”


    “不忍心了?”劉永硯微微挑眉。


    “怎麽會?”劉子瓊倏然迴神,“我隻恨她承受的還不夠,”她微微垂著眼睛想了想,突然又笑道,“如果她成了這個樣子,宋望應當認不出她了吧,嘖嘖,就算認出來應該也隻會覺得惡心,男人的愛大抵都一樣,再多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說起來還不是因為那樣一張臉。”


    “你確定?”劉永硯捏捏她臉蛋,“女人的嫉妒心果然難以想象。”


    “這是她咎由自取。”劉子瓊道,“如果她不曾勾引宋望,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我哥不會進監獄,我媽也不會死,我更不會毀容,都是因為她害我到這一步,我隻折磨她一人,她應該感恩戴德了。”


    “也是。”劉永硯摸著她的臉,聲音低低,“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到時候讓你好好出口氣,送到r國去,眼不見心不煩。”


    “讓宋望生生世世找她吧。”劉子瓊倏然笑起來,想到網上兩人的結婚視頻,一雙眸子裏更是滿含怨恨。


    如果不是因為程思琪,眼下這一切原本應當是她的。


    真是想起來的就讓人咬牙切齒。


    她暗自謀劃著,程思琪和宋望自然是毫不知情,毒蛇事件過去之後,劇組一眾人在青城又待了一星期,六月中旬迴京。


    距離期末考試就剩下四十天左右,程思琪自然忙得團團轉。


    一丁點的休息時間也沒有。


    榮晴將她差點被毒蛇咬傷的事情告訴給了宋望,可宋望將重點放在了她幫著江遠吸蛇毒的這個細節上,抑鬱難平地折騰了她好幾天。


    一轉眼,時間到了六月下旬。


    距離考試就剩下十天左右,學校裏徹底地沒了課,程思琪一直泡在影視城拍戲,隻能利用休息時間複習功課。


    從元月份開拍,《青蛇》已經拍攝了差不多七個月,剩餘的一些鏡頭,大抵也都和她有關。


    考完試最多再半個月,應該可以收工。


    想到這,一直倍感壓力的她也難得輕鬆起來,卷了劇本拿在手中,也到了監控畫麵跟前。


    眼下拍攝的是劇本裏趙華陽的一幕戲,算是高潮。


    薑王炎寵愛青蘿的名聲傳遍青丘五國,趙華陽利用玉容未能奏效,眼看著他們一日日纏綿恩愛,怒火攻心,裝病引得薑王探望,薑王萬分無奈,告訴她:“你是孤永遠的王後。”


    自此,趙華陽知道了他對青蘿的寵愛不過是圖謀天下的障眼法,可即便如此,她依舊無法忍受。


    在薑王離去之後,抑鬱難平,自挖雙目,讓近侍獻給薑王。


    畫麵裏--


    趙華陽(唐韻飾)長發披散,一襲錦繡長袍,側身坐在軟榻上,寫著那一句“妾贈雙目為江山。”


    這一幕銜接著的上一幕,薑王炎佯裝發怒,拂袖而去,是夜晚。


    因而,眼下雖是早上,卻拍攝著夜晚的場景。


    場地是非常幽深華美的宮殿,四周帷幔低垂,影影綽綽,精致的浮雕鳥鳳燭台上,燭火晃動,散發幽香。


    趙華陽在蘸墨書寫,她邊上,有宮女靜靜站立。


    畫麵很安靜,她微微低垂著頭,一眾人便不能看清她神色,隻覺得落魄悲傷,諷刺冰冷。


    她一貫氣場強大,隻側身而臥一個姿態,都能母儀天下。


    從小是趙氏一脈的掌上明珠,她是被當做皇後教養長大的,從小就知道,薑王炎,那個挺拔俊美的男子是她未來的夫君。


    他君臨天下,她陪伴他坐享江山。


    她擁有這世間最好的儀態姿容,也一直以為,她是那男人的無可取代,可眼下,那人依舊說她無可取代,卻日日夜夜和別的女人翻滾糾纏。


    尤其,那人還是衛國送來的下賤舞姬。


    被他捧到了天上去。


    國宴上,他身為一國之君,能親自給她剝荔枝,完了還像伺候心肝一樣地為她擦嘴,當著滿朝文武親吻,朝堂上,他甚至能抱著她聽一聽大臣議事,荒誕昏庸至極,為此逼死兩位耿直老臣。


    雖然,眼下她知曉,那兩位大臣是假死,可天下蒼生不知道。


    在薑國百姓眼裏,他昏庸至極,她可憐至極。


    既如此,要這後位何用,錦衣玉食何用,她既已是天下百姓眼中的笑話,不如坐實了這個笑話。


    大殿上寂靜得落針可聞,低頭寫字的趙華陽突然冷笑了一聲。


    她沒抬頭,一聲笑,已是悲涼入骨。


    程思琪目不轉睛地看著畫麵,忍不住歎息,事實上,能和許依依鬥了這麽多年,唐韻的演技自是不必說。


    想到一會緊接著她的戲份,程思琪轉身朝稍遠處的椅子走過去。


    還得再琢磨琢磨劇本才好。


    她邊走邊想,不小心和急匆匆而來的一個工作人員碰了一下,一抬眼,鮮紅的半碗血。


    嘔……


    惡心感突如其來,她連忙伸手捂捂嘴,倒退了一步的工作人員連忙道:“沒事吧?”


    “這是……”程思琪看著他手裏端著的東西。


    “拍戲要用的,”工作人員笑笑道,“一會唐韻要自戳雙目嘛,自然得用到血,是不是看著挺害怕的?”


    “還好。”程思琪側頭道,“那你快去吧。”


    工作人員笑一聲,抬步匆匆而去,程思琪捂著嘴,坐到了不遠處樹蔭下的椅子上。


    剛才那人拿的自然不是人血,可應該也不是顏料,看著濃稠,聞著有點味,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麽了?”已經換好衣服的徐堯遠遠而來,眼看她扶著額頭,自邊上箱子裏取了瓶礦泉水給她,出聲道,“是不是覺得暈,這兩天慢慢熱起來,大早上就挺悶的,多喝點水。”


    “嗯。”程思琪笑著應一聲,也沒客氣,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惡心的感覺慢慢下去,她又覺得口幹,甚至因此而煩躁,一抬眼,看到邊走邊吃的秦子瀾。


    劇本裏她是吃貨,劇本外,秦子瀾卻是劇組眾人公認的吃貨。


    從早到晚,沒有戲份的時候,她捧著的零食品類非常多,甚至有些稀奇古怪還挺罕見,她好奇地問了一次才知道,這人每星期都在網上選購一大堆全國各地的小零食,嘴不停,還吃不胖。


    程思琪胡思亂想著,看著她忍不住笑起來。


    “美人兒吃早飯了嗎?”秦子瀾到了兩人邊上,也沒坐下,垂眸嬉笑著問了一句。


    “喝了豆漿。”程思琪笑著應了一聲。


    她這幾天沒什麽胃口,早上的豆漿還是徐堯帶的。


    “唔,好少。”秦子瀾扁扁嘴,擠眉弄眼道,“不會是在保持身材吧,要不要嚐嚐溜溜梅?”


    “減肥的?”程思琪挑眉問了一句。


    “算是吧,誰知道呢,反正還挺好吃的,店家說這種梅子有助於減肥保持身材,誰知道呢。”


    “酸的嗎?”程思琪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


    “嗯,還有點鹹。”秦子瀾一本正經道。


    “那給我一小包,”程思琪笑著接了一個,朝著徐堯晃了晃,“你吃嗎?”


    “小女孩的零嘴。”徐堯撇嘴道,“不吃。”


    “哎呀。”秦子瀾登時柳眉倒豎,“男神你這一臉嫌棄的樣子看上去很欠扁,你造嗎?”


    “我喜歡營養些的東西。”徐堯哼哼一聲。


    “比如豆漿?”


    “豆漿。”


    秦子瀾和程思琪同時哈哈笑起來。


    徐堯不理她們倆,握著劇本,高冷地坐到了椅子上,低頭看起來。


    秦子瀾記性不怎麽好,說笑兩句去邊上背台詞,程思琪一隻手托腮,趴在桌上吃梅子。


    腮幫子一鼓一鼓,看上去像小倉鼠。


    正像秦子瀾說的,溜溜梅挺酸,帶著些鹹味,她以前其實不怎麽喜歡吃,口味裏麵她比較嗜辣,不喜酸。


    很多次做麵條,醋都可以直接用西紅柿替代。


    眼下覺得牙都要被酸倒了,卻覺得滿足,還有些無聊,捏著手裏的小袋子,低頭數著裏麵的梅子。


    她看上去還挺認真,微微低頭嘟嘴的樣子便非常孩子氣。


    走到跟前的江遠都忍不住笑了笑,拉了一張椅子坐下,看著她道:“怎麽這麽閑?”


    平時大早上來,這人最少也捧著劇本看,有時候是課本。


    今天罕見了,捧著一袋零食。


    “唔,”程思琪抬頭看見他,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複習的差不多了,今天就沒帶書。”


    “按照你的水平,考試應該沒什麽問題。”江遠中肯道。


    他當過她老師,自然了解她領悟理解能力都不錯,學藝術類文科也算挺恰當一決定。


    “借您吉言。”程思琪笑著喝了一口水。


    江遠看著她臉色,若有所思道:“這幾天是不是沒休息好?你看上去挺累的,要是抗不住,迴去休息幾天備考也行,也快殺青了,不急在這一兩日。”


    “還好。”程思琪抓抓頭發,“可能睡的時間少了,拍戲沒問題。”


    “那就好。”江遠點點頭說了一句。


    等他離開,程思琪打著哈欠,又往嘴裏塞了一顆梅子……


    酸味溢滿口腔,她看著手裏的礦泉水瓶突然發起呆來,自己愣了好一會,低頭繼續咀嚼著梅子。


    嗜酸、嗜睡、覺得累、沒什麽胃口、看見葷腥一點的東西還犯惡心。


    不會是懷孕了吧?


    這念頭冒上來,她整個人更呆了,眼睛睜老大,看著自己手上的一包梅子,半晌,慢吞吞掰著手指數起數來。


    一、二、三、四……十、一、二……


    數半天,後知後覺地發現,平時挺準時的親戚已經三十五天沒來報道了。


    哭了。


    程思琪欲哭無淚地算著自己和宋望親熱的日子,半晌,又發現,基本上隻要在一起,每個晚上都在親熱。


    有時候有套,有時候沒有,因為一直都沒懷上,她在這一方麵挺疏忽。


    她哪裏知道,先前宋望不想要孩子,自覺地吃了男士避孕藥,怎麽做也不可能懷上啊。


    後來他想要孩子裏,自然停了藥,這之後兩三個月恢複正常,按著兩人的頻率,孩子自然來的快。


    電影沒拍完,期末考試還沒考,程思琪隻想著,非常頭大。


    煩惱了一小會,又覺得想笑,她事實上也非常喜歡孩子,如果不是因為外在因素影響著,恨不得兩人一開始就有孩子。


    眼下宋望也喜歡,每次親熱的時候他都要唧唧歪歪哄半天,想盡快要個孩子,若是知道了,肯定非常高興。


    她簡直沒辦法想象,他會高興成什麽樣子。


    抱著她轉幾圈?


    還是抱著她拋上去,不行,那個動作太危險了。


    程思琪胡思亂想著,埋頭到臂彎裏,癡癡笑起來,心軟得好像要化開,傻乎乎笑出聲。


    完全沒發現,就在她身後不遠處,劉子瓊緊咬唇瓣盯著她,目光陰測測,好像吐著信子的毒蛇。


    她就站在旁邊看了幾分鍾而已,秦子瀾、徐堯、江遠,三個人都笑著過去和她說話,各個眉眼含笑,一臉關切。


    憑什麽?


    隻想到她搶了宋望,她就恨不得將她活剮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搶了宋望,她會有眼下這樣令人豔羨的一切?不過一個窮地方來的丫頭而已,卻妄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


    偏偏,男人還就吃她這一套。


    眼下看來,不光男人喜歡,女人也喜歡,微博粉絲七千萬,可真是好有魅力,男女老少都喜歡她,恨不得將她捧到天上去。


    說白了,還不是因為那個男人寵著她護著她?


    可實際上,那應該是她的男人才對。


    她卻從堂堂市長千金落到了眼下這一步,麵目全非,連家都不能迴,究其原因,竟然是因為她那個市長老爸護著這賤人。


    劉子瓊恨得牙癢癢,猛地轉過身去,快走幾步,掏出手機打電話。


    “喂?”那頭劉永硯的聲音懶洋洋,帶著點笑,“怎麽這麽早打電話,我還沒起呢。”


    “你準備好了嗎?”劉子瓊耐著性子問了一句。


    “什麽?”


    “你忘了?”她倏然氣憤起來,壓低聲音埋怨道,“程思琪的事情,我不是告訴你我今天要殺青的嗎?”


    “怎麽會?”劉永硯笑了笑,“這會才幾點,還早著嘛。”


    “九點多了都,”劉子瓊抑鬱不已,囑咐道,“就在尊皇會所吧,我中午在那裏請劇組吃飯,你讓人提前等著,別到時候出了差錯。”


    “放心好了。”劉永硯安慰性笑了笑。


    劉子瓊深唿吸一口,掛斷電話,再迴頭,那邊的卓航剛好朝著程思琪喊話:“思琪,準備上戲了。”


    她覺得,卓航喊她的聲音都比喊其他人的時候溫和親熱許多。


    真是瘋了。


    為什麽全世界人都幫著她?


    劉子瓊憤恨不已,緊緊地握著手機,程思琪已經站起身來,將身上裹著的襯衫遞給了快步到她跟前的榮青,穿著裏麵的抹胸羅裙朝另外一個場地走去。


    接下來是她和徐堯的一幕戲,也算劇中的高潮,是床戲。


    ------題外話------


    唿唿,寶寶來了哈,都在路上跑著啦…


    有親說到本月更新問題,咳咳,估計沒辦法天天萬更了,時間長了,阿錦有點點疲勞,需要緩緩,然後也想看點書,放鬆下,準備新文。


    但是呢,還是會爭取萬更,不萬更的日子大概不超過五天,肯定一月下來也在二十五萬字以上了,因為過幾天可能去買電腦什麽的,總歸還是盡量萬更,就是不掙全勤了而已,話說,連續萬更20天還是有200元獎勵的,感覺略寒酸啊。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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