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來迴閃爍的紅黃綠等多種顏色的彩色燈光,隨後接踵而至的便是強烈的勁爆音樂聲,喧嚷的人群,妖嬈性感的女子和年輕瘋狂的男人,即使是在角落處,都充斥著酒杯的碰撞和失控的嚎笑。


    舞池中央堪稱群魔亂舞,妖嬈的舞女在舞台上肆意扭動水蛇般的腰身,時不時蹲下身子,前傾著露出大片雪白,肆意挑動著圍攏上來,尋歡作樂的年輕男人情緒,周圍到處都是荷爾蒙的氣息。


    墨衡微皺著眉頭被曾彩蓮拉到了相對清靜一些的吧台,酒保站在吧台後麵,此時正炫技的調著酒。


    得益於人人都能成為禦獸使,即使是最低等階的普通等階禦獸,也能帶來不小的體質提升,所以很多高難度的調酒動作,以前普通的酒保也能將其施展出來。


    “兩杯鮮榨檸檬果茶。”


    曾彩蓮用熟絡的語氣對酒保說道,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酒吧了。


    而酒保也早就看到了曾彩蓮,隻不過手上還有活,隻是對曾彩蓮點了點頭,表示收到。


    周圍的人也並沒有對曾彩蓮來酒吧不點酒而點果茶有什麽格外的反應。


    酒保給之前的顧客調完酒後,便去準備曾彩蓮點的兩杯果茶了,墨衡和曾彩蓮便倚靠在吧台邊上等待。


    “你經常來?”


    曾彩蓮點點頭,幽幽的說道:


    “這裏的情感波動很大,對我來說是很好的地方,不過我一般一個月隻來一次。”


    墨衡對曾彩蓮口中的所謂‘很好的地方’有一些疑惑,而因為之前對械皇的印象,所以直接問了出來。


    “你來這個地方收集各種情感的數據?”


    這時曾彩蓮點的兩杯檸檬果茶來了,曾彩蓮端起一杯後,將另一杯遞給了墨衡。


    “很好喝的,我每次來都點這個。”


    墨衡接過曾彩蓮遞過來的杯子,小口的喝了一口,味道的確不錯,酸卻不澀,並且後麵會有一點迴甘的味道。


    曾彩蓮一口將杯中的檸檬果茶喝了一半,做了個哇塞的表情後,長舒一口氣,活像個嗜酒成癮的中年人剛豪飲了一杯一樣。


    “這裏的人都有著各種各樣旺盛的欲望,在這裏他們的欲望基本上都能被發泄出來,隨之而來的便是那波動強烈的情感……”


    墨衡一邊分心聽著曾彩蓮的述說,一邊朝酒吧內的幾個隱秘角落看了幾眼。


    那些地方有一些偽裝成客人的酒吧安保人員在小心的觀察著墨衡化身的冷麵少年和曾彩蓮。


    看來是剛剛門口的安保人員察覺不對,通知了酒吧的內部人員。


    不過墨衡和曾彩蓮此時並沒有做什麽破壞酒吧的事,隻是在吧台邊喝飲品聊天。


    反倒是一些神誌有些不清醒的年輕人看到英俊的墨衡和可愛的曾彩蓮,而想要過來搭訕,被這些偽裝的安保人員給有意無意的攔了下來。


    默默在心底給酒吧老板安了個‘懂事’的標簽後,曾彩蓮的述說也結束了。


    總的來說,就是曾彩蓮會定時來這個魚龍混雜的酒吧消遣,每次都能收集到各種各樣駁雜的情感數據,憤怒、興奮、歡愉等等等。


    “既然是為了收集數據,那肯定不單是這個地方,還有呢?”


    曾彩蓮小口小口的喝著杯中的檸檬果茶,視線不斷掃視舞池、角落中的男男女女,迴答道:


    “還會去福利院、學校、菜市場什麽的,反正哪裏人多,我就去哪裏。”


    “不過你們還真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有時候我一個場所幾千人收集的數據,反而不如在某一個人身上收集的質量高。”


    聽到曾彩蓮的這句話,墨衡便知道曾彩蓮,或者說械皇還沒有真正觸及情感的高級層麵,不然它不會問出這個問題。


    不過墨衡也給它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是以隻能說道:


    “人的情感是一種很複雜的東西,大多數人窮盡一生都不會明白情感的真正含義,我也不明白。”


    曾彩蓮偏頭白了一眼墨衡,這一眼將其外貌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格外嬌俏可人,正對曾彩蓮的幾個年輕男子一時間都看呆了。


    “我知道你不懂,說實話我很羨慕你們,你們天生就擁有的東西,我卻需要花費這麽多的時間和精力來慢慢換取。”


    墨衡沒有說話,卻突然放下了杯子,轉過身來,他感覺到了有人靠近。


    是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年輕人,目標明確,徑直朝墨衡走來,或者說徑直朝曾彩蓮走去。


    墨衡眉頭微皺,遠處想來搭訕的人被酒吧安插在大廳中的安保人員攔下,這幾個醉酒的年輕人是離得近的,所以才沒被攔下。


    墨衡不想惹出什麽動靜,從見到曾彩蓮以來,第一次主動拉住了曾彩蓮,帶著其輕輕一步,便瞬間到了酒吧門口,再一步,兩人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幾位年輕人的酒一下子就醒了,這種離開方式,非是實力強大的禦獸使不能施展。


    幾位長期在這裏玩的年輕人都是家中有背景的二代,眼力是不差的,見此趕忙坐了迴去,不一會兒便又恢複到之前玩樂的狀態。


    而與此同時,幾名一直盯梢的酒吧安保人員也都鬆了一口氣,原來真是隱藏大佬,好險老板沒有采取強硬措施,小命保住了。


    短暫在混亂的酒吧待了一會兒,就被墨衡拉出來的曾彩蓮沒有沮喪,反而異常開心。


    墨衡能感覺到那強烈的情感波動,不是大量數據模擬出來的假情緒波動。


    “你為什麽這麽開心?”


    墨衡有些不解的看向曾彩蓮。


    曾彩蓮卻不答話,拉著墨衡的手在大街上飛奔起來。


    以兩人的身體素質,這麽奔跑到天地隕落都沒有問題,在瘋跑了一陣後,曾彩蓮帶著墨衡去住了酒店。


    酒店前台看著曾彩蓮的樣貌,差點就拿起手機報警,好在曾彩蓮及時出示了自己的身份卡,證明她是一個合法蘿莉,酒店前台方才罷休。


    不過在辦理完入住手續後,墨衡還是聽到其小聲嘀咕著什麽蘿莉控之類的話語。


    沒有上演什麽十八禁的內容,曾彩蓮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一會兒便沒了動靜,墨衡則是在房間內的椅子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曾彩蓮又拉著墨衡去吃了早飯,然後便帶著墨衡來到了一家名叫陽光福利院的福利院。


    原來曾彩蓮還是這裏的義工,福利院的保安跟曾彩蓮很熟絡,見曾彩蓮前來,墨衡根本就不用登記身份信息,直接放行。


    在福利院的教室裏,墨衡和曾彩蓮見到了給孩子們上課的一個上了歲數的男人,曾彩蓮告訴墨衡,這是福利院的院長。


    院長是個麵色始終嚴肅的幹瘦老頭,頭發沒剩幾根,看模樣脾氣似乎不是很好,說話聲音也是硬邦邦的沙啞腔調,墨衡聽得出來他喉嚨應該受過傷。


    曾彩蓮說院長原名何順光,孩子們都叫他何爺爺,但其實何順光今年才剛剛四十九歲,而義工和福利院的其他工作人員都叫其老何。


    老何原先的身份,福利院裏的人都不知道,但曾彩蓮本體為械皇,這點信息自然手到擒來。


    老何原本是一名普通大學教師,父親早亡,是母親拉扯大的,在降臨禦獸世界後,為了保護學生,初始禦獸戰死,自己也咽喉受傷,賠上了半條命。


    幾經輾轉,最後落戶到了山嵐城,並且做了這陽光福利院的院長,其母親也在福利院內工作,平日給孩子們打掃衛生,洗衣做飯。


    看了一會兒後,曾彩蓮便帶著墨衡去幹活了,待到中午孩子們都吃晚飯睡午覺後,老何和福利院的其他工作人員,包括墨衡和曾彩蓮方才到食堂用餐。


    乖巧可人的曾彩蓮在福利院很受眾人喜愛,不多的肉菜都堆放在曾彩蓮麵前,老何的母親坐在旁邊,還不停的給曾彩蓮夾菜,順帶也給墨衡捎上一份。


    墨衡沒有推脫老人家的好意,隻是端起碗快速幾口吃完,隨後將碗筷放下,輕聲道:


    “我吃飽了。”


    老人家轉頭看過來,絲毫沒有因為墨衡的冷麵而疏遠,熱情的說道:


    “年輕人吃這麽點啊,再來幾碗吧。”


    墨衡按住碗,微微搖頭道:


    “謝謝,但真的不用了。”


    見墨衡堅持,老人家也不強求,轉頭繼續給曾彩蓮夾菜,曾彩蓮吃得像個小倉鼠一樣,腮幫子鼓鼓的,含糊的不住說著‘謝謝奶奶’,聽得老人家心花怒放。


    墨衡起身將碗筷拿迴後廚,出來時看著飯桌上一片歡快祥和的氣氛,心底卻怎麽也揮不去那對械皇的警惕。


    在福利院的一天很快就結束了,臨走時老人家還叮囑墨衡要好好對曾彩蓮,墨衡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點了點頭,曾彩蓮在一旁做嬌羞狀,掩口輕笑。


    第三天,曾彩蓮帶著墨衡又去了禦獸醫院,這裏不同於欲望橫流的酒吧,也與和睦溫馨的福利院沾不上邊,這裏更多的是焦慮、悲傷的氛圍,但其中又有重獲新生的喜悅。


    醫院中的人來去匆匆,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是憂愁的神色,不時一些重症病房或者角落中還會傳出壓抑的哭聲。


    曾彩蓮路過每個病房都會停留一會兒,透過房門上的小窗戶向內盯一會,看一看那些病人家屬和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曾彩蓮帶著墨衡幾乎轉遍了禦獸醫院的每個角落,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兩人中途沒有太多的交流,晚上又迴到那家酒店住下。


    之後的時間裏,曾彩蓮又帶著墨衡去了幼兒園做誌願者,去養老院做誌願者。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墨衡漸漸的對各種義工工作得心應手,同時兩人頻繁的一同露麵,曾彩蓮工作地方熟識的人都認為兩人是一對。


    一周的時間,曾彩蓮帶著墨衡重現了她來山嵐城所做的一切日常,這天夜裏,在酒店房間中,墨衡看著穿著卡通小熊睡衣,趴在床上玩手機的曾彩蓮說道:


    “這一周的時間,你是在像我證明你對人類沒有惡意嗎?”


    虛假的一周和睦,直到今夜,墨衡已經失去了耐心,索性對曾彩蓮攤牌道。


    曾彩蓮身軀頓了一下,放下了手機,坐起身來,臉上神色平淡,對墨衡說道:


    “有一部分這個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墨衡眉頭微皺,還不待說話,曾彩蓮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我還想要墨衡你能幫幫我,讓我成為械皇。”


    曾彩蓮的話讓墨衡隻感覺信息量巨大,試探性的問道:


    “你脫離了械皇,成為了一個新的個體?”


    剛剛還一臉平淡的曾彩蓮立馬對著墨衡翻了個白眼,嘟起小嘴,說道:


    “都說了械皇可以是我,但我不是械皇,我是曾彩蓮。”


    墨衡雙眼緊盯著曾彩蓮的雙眼,起身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曾彩蓮,臉色冷淡,說道:


    “你的意識是如何誕生的?”


    問出這句話的墨衡原本並不認為曾彩蓮會迴答,但沒想到曾彩蓮卻用毫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我是械皇分裂出來的意識,類似這種意識子體有許多個,我們之間隻有見麵後才能互相感應出彼此的身份。”


    “而我們之間互不相識,甚至可以說是敵對的關係。”


    墨衡拿了張椅子放在床邊,坐下說道:


    “械皇在養蠱?”


    接收了人類社會諸多書籍內容的曾彩蓮自然知道墨衡口中的‘養蠱’是什麽意思,迴答道:


    “跟你想的差不多吧,械皇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將自身具有情感的意識盡數分裂成一個個的意識子體,將其全部投放到了你們人族的城市中,本體隻餘純粹的戰鬥意識守護機械城。”


    “械皇定了個規則,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最先具備完整的情感,便能全數接管械皇留下的力量,本體會自主抹去意識,化為純粹的精神力量讓我們中的勝利者成為新的械皇。”


    真是大膽的做法,墨衡不由問道:


    “那其他的意識子體是會一同被吸收麽?”


    “不知道,械皇並沒有留下這部分信息。”


    “那新的械皇還是械皇嗎?”


    曾彩蓮這迴沒有馬上迴答,而是靜靜思考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墨衡,迴答道:


    “從我們的角度上來說,新械皇依然是械皇,就像我剛剛說的,械皇是我,但我不是械皇。”


    墨衡明白了曾彩蓮的意思,她和其他意識子體都是械皇的意識分裂而來,她們都是械皇,相當於械皇精神分裂了多個人格,而其中最後的勝利者成為主導身體的意識,並且在這過程中很可能會將其他意識子體通通吸收。


    這樣誕生的械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依然是原來的那個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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