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的力氣,唐榕才克製住沒有當著一會議室同學的麵罵謝航宸有病。

    但看著謝航宸那似是委屈又似是不悅的表情,她心中還是十分不忿,最終忍不住諷笑一聲道:“有這迴事嗎?”

    謝航宸大約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皺了皺眉,不悅得更加明顯了。

    然而唐榕根本不想理他,她直接扭過頭舉起了手。

    待年級主任看到她,示意她說話的時候,她又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問既然自己不參與自主招生,能不能先迴去午自習?

    年級主任當然說好,擺手道:“去吧。”

    唐榕旋即彎腰謝了一聲,轉身拉開會議室後門出去了。

    迴到教室,少不了要被前後左右的同學詢問到底是什麽事。

    她想了想,覺得這事也不是什麽需要特別保密的,就直說道:“自主招生。”

    “這麽早?!”

    “對啊,這個學期才過去多久……”

    唐榕小聲解釋:“按紀主任的說法,這批名額算是提前放的,之後應該還有。”

    “那你選了什麽?”

    “還是說你們這群可怕的學霸學神,可以多參加幾所學校的自招啊?”

    唐榕笑著搖了搖頭:“我不參加啦。”

    其他人倒是想問她為什麽不參加,畢竟自主招生怎麽看都是有益無害的,無奈這時班主任拎著茶杯過來看午自習了。

    一群人隻好乖乖低頭坐好,假裝自己一直在認真寫試卷。

    唐榕在課上就把這張練習試卷寫得七七八八了,這會兒隻差幾道大題的收尾。

    就在她重新閱讀題幹試圖續上之前的思路時,她的課桌被敲響了。

    於是凳子還沒坐熱,她就又被鬱老師喊了出去。

    原因當然還是自主招生這事。

    鬱老師本來是想著把水杯拿過來後就去樓下會議室看一看,問問她打算去考哪所學校,結果進了教室發現她已經迴來了,當然好奇。

    “你沒去開會嗎?”他問唐榕。

    “去過迴來了。”坐到開著空調的數學辦公室裏,唐榕不卑不亢地答道,“我不高考,也不打算在國內上大學,就跟紀主任說不占名額提前迴來了。”

    鬱老師有點驚訝:“你要出國讀?”

    唐榕剛想點頭,身後辦公室的門就被拉開了。

    冷風從走廊盡頭灌進來,唿唿聲瞬間充斥了整間辦公室。

    與這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一道帶著不解的中年男音:“這種事本來根本輪不到咱們普通班你知不知道,你居然還說不要了?!”

    唐榕:“……”等等,不是吧?!

    她不可置信地迴頭,結果真看到了六班的班主任。

    ……和垂著頭跟其進辦公室的謝航宸。

    很顯然,謝航宸沒要那個自主招生的名額。

    他們班班主任氣得七竅生煙,問他到底怎麽迴事。

    謝航宸:“我做過前幾年自招的題,這次最先撥名額的都是‘華約’,向來難考,而且沒有我心儀的學校。”

    “你還挑上了?”六班班主任聽他說得條理清楚,理由也還算充分,臉色稍緩了些。

    “我不是挑。”他繼續道,“我隻是覺得按現在給出來的名額劃分,我可以拿到的考試資格的學校,就算沒有自招我一樣可以考上,那不如高考的時候搏一搏,說不定可以去更好的呢。”

    “喲,你們班這小孩挺有誌氣的啊。”鬱老師忍不住插了一句。

    “啥誌氣啊,他這是有自知之明。”六班班主任很謙虛,“卡著進的前二十,要不是最近幾次考試成績還算穩定,我都不好意思跟老紀提給他名額,不像你家課代表,這都直接穩在年級前三了。”

    “有啥用?”鬱老師笑著掃了唐榕一眼,“這丫頭剛跟我說不高考了,也不去考。”

    “啊?”

    “她要出國。”鬱老師語氣裏有一股埋怨,但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得,明年六月我又要少一筆獎金。”

    老師之間,互相吹捧對方的學生是平常事。

    鬱老師一說完,六班的班主任就拍著桌子表示一點點重本獎金算什麽,學生自己有計劃有成算,才是最要緊的。

    “是啊,既然他們都自己有計劃,咱們也不好管太多。”

    “是這個道理。”

    唐榕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那老師我先迴教室了?”

    鬱老師擺手:“迴吧,記得午休結束收作業來。”

    唐榕清脆地哎了一聲,起身跑出辦公室,剛要把門帶上,謝航宸也出來了。

    她不想和這個人同行,幹脆加快腳步穿過走廊往教

    室方向走。

    可謝航宸卻好像非要跟她作對似的,也加快了腳步,還叫住了她。

    “你等等。”他說,“你真的決定要出國了?”

    “我有必要在這種事上騙老師嗎?”她反問,“再說我出不出國和你有什麽關係?”

    謝航宸沉默片刻,道:“你以前說……”

    唐榕直接打斷了他:“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因為說話期間一直沒有真正停下腳步,說完這一句,他們已經走到了六班的教室前門。

    謝航宸無法再跟過來,她也就鬆了一口氣,火速跑迴了自己班。

    雖然中午被這麽惡心了一通,但一個下午過去,唐榕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等夜自習被一道化學題難住的時候,她更是根本沒空再想起謝航宸這個人了。

    然而她不想起,午自習期間在窗口目睹了他倆說話的言朝晉卻記著這事。

    這天夜裏,兩人在電梯裏剛一打上照麵,唐榕就覺得他一臉欲言又止。

    出了電梯這感覺更加明顯,最後是她先憋不住,趁還沒從書包裏摸出鑰匙,迴頭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言朝晉肩頭一動,開口時語氣困擾:“今天中午——”

    他其實知道她和謝航宸沒說上幾句話,也大概能猜到應該是在說自主招生名額的事,所以從理智上來說,他認為自己不該吃這碟飛醋。

    這也就導致他每次開口想問,都會下意識把話吞迴去。

    他不希望她覺得他管太多。

    可她的反應卻並非他擔心的那樣。

    她‘啊’了一聲,神色平靜道:“噢中午啊,中午開會說了自主招生的事,但我和紀主任說清楚我不高考了,後來我們班主任找我了解情況,我也照實說了。”

    言朝晉:“我前桌好像也沒要那個名額。”

    唐榕:“……”你終於說到重點了。

    她忍著笑點頭:“是,我在辦公室正好聽到你們班主任和他談話。”

    言朝晉可一點都不想知道班主任和謝航宸談了什麽,他隻想知道她和謝航宸聊了什麽。

    唐榕看他一臉糾結,想問卻不知該怎麽問的可憐模樣,總算大發慈悲說了下去:“我和他沒說啥,你別多想。”

    言朝晉:“……噢。”

    見他仍耷拉著

    腦袋,唐榕再度心軟起來:“算了算了,全告訴你行了吧?”

    說實話,重生至今,她還是第一次這麽平淡又無謂地同人說起謝航宸。

    過去大半年,她的確是有意無意地在避免提及這個人,以至於身邊的朋友都跟著盡量不談論他。

    現在朋友們還在守著這條未曾宣之於口的禁令,她卻陡然發現,她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

    甚至於重生之初的恨都消散得差不多。

    談論起他,跟談論一個普通的隔壁班同學幾乎沒有區別。

    相反地,她一直在觀察言朝晉的反應。

    說到後麵,她想著既然都說了這麽多,那不如徹底打開天窗,省得眼前這家夥又想東想西,心事重重影響競技狀態。

    唐榕道:“其實高一那會兒,我跟他的確說過以後一起考南方的學校。”

    言朝晉唿吸一緊。

    唐榕繼續:“我不騙你,那個時候我肯定是認真這麽想的,但此一時彼一時,我和他說到底不是一路人。”

    “隻能說人年紀小的時候可能都瞎過吧!”唐榕真情實感如此總結道,“現在不瞎了就行。”

    “我沒有。”他忽然出聲。

    “欸?”她一時沒懂,“什麽沒有?”

    下一刻,這位三分鍾前還耷拉著腦袋一臉沮喪的籃球隊長就按住了她的肩膀,跟她外婆養的雪橇犬似的蹭了上來,聲音裏悶著笑,道:“我沒有瞎過。”

    唐榕很想說你連這都要代入自己反駁一下你是不是有點幼稚,但腹誹的同時,臉卻不合時宜地燙了起來。

    “行嘛,你沒有瞎過。”她小聲說,“我認證了,你可以放手了。”

    言朝晉倒是立刻聽話地鬆開了手,不再按著她的肩膀了。

    唐榕拉著自己的書包肩帶,想說既然說完了,他們就別杵在樓道裏不動了,可第一個音節尚未衝出喉嚨,眼前還低著頭的少年就微微側過臉,蹭上了她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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