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榕被言朝晉這記直球打得有點懵,以至於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就在這時,邊上的宋莞很興奮地扯了扯她的手臂,道:“快看快看,牟老師出來了!”

    唐榕:“……”

    她迴過神來,艱難地向言朝晉道:“總之我沒事,你呢,比賽怎麽樣?”

    言朝晉:“很順利,贏了。”

    如此沉默片刻後,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拿了三十九分。”

    唐榕:“……太厲害了。”

    雖然她對籃球知之甚少,但她記得十年後,他奪冠的那個賽季,鋪天蓋地的媒體都曾報道過,他的常規賽場均得分好像是三十分多一點。

    這麽一比,在一場比賽裏拿三十九分,應該是很厲害的了吧?

    倘若言朝晉知道她的比較依據是這個,怕是要笑抽過去,再告訴她,不是這麽比的。

    在國際最高水平的職業籃球賽場上,一場比賽三十分,比打高中生一場拿六十分都難。

    然而此時的他畢竟還沒有成長到那個地步,今天的三十九分成績,也的確稱得上一句不錯。

    於是他高興地接受了這句誇獎,又道:“爭取下次進步吧。”

    “對了,下次是主場。”他忽然道,“就在下周六,你要不要來看?”

    唐榕差點就答應下來了,但即將開口的時候,她餘光瞥到了拿著公文包走到補習機構大門口來的牟行闕。

    牟行闕在那個漂亮女人麵前站定的同時,她也反應過來,周六這個時間,她是無法到場觀看的。

    “我要上補習班啊。”她說。

    “啊,對。”言朝晉顯然並不想掛電話,“那就算了,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所以下周我又要幫你和範星源請假了是嗎?”唐榕問。

    “應該隻有我。”他停頓了一下,“教練說,你們班主任跟他反應過,範星源再這麽下去,畢業會考都能過不了,之後得盡量多勻一點時間給學習。”

    唐榕:“……”那是得好好學習了!

    電話那頭的人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惜沒找到更多話題。

    宋莞在唐榕身側站著,聽她似乎一直沒掛電話,還有點好奇:“誰的電話啊說這個久,子璿還是了了?她們開完家長會了嗎?”

    唐榕也不知道為什

    麽她就選擇性地隻迴答了後麵那個問題。

    她說:“呃,我都下課了,她們肯定開完了吧。”

    好在宋莞是個心大的,話題跟著家長會跑了,她也就順著一道被帶偏了重點,道:“可惜這個點,就算打電話讓她們過來,咱們也起碼要等兩個小時。”

    唐榕立刻會意:“你餓啦?那我們先去吃飯。”

    宋莞說不,她要留在這給總算想通的漂亮姐姐捧場。

    “這迴你別攔我了,我真的想聽聽牟老師準備怎麽說!”

    唐榕:“這迴不比上迴,你放心,我不攔你。”

    她說完才想起來,手裏的電話還沒掛,忙對遠在隔壁市的言朝晉道:“請假的事我記住了,你放心吧,要是沒其他事,我就先掛了。”

    言朝晉嗯了一聲,似是也準備掛了。

    但就在唐榕準備按下手機側邊的掛斷鍵時,聽筒裏又傳來了他的聲音。

    他說明天見。“見”字尾音還未落實,便被嘟嘟的忙音取代了。

    唐榕:“……”怎麽還說完就跑的。

    下一刻,校門畔再度想起經喇叭擴音而略顯失真的女音:“我為什麽要把喇叭收起來?我又沒做虧心事,這個點,我這點聲音,連擾民都算不上,你憑什麽讓我收?”

    她顯然還是很激動,最後幾句差點克製不住語氣,但萬幸人繃住了,始終直挺挺立在那裏,望著眉頭緊皺的牟行闕。

    牟行闕一直沒動,他就這麽站在那裏,像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街邊之所以聚了這麽多人,就是因為想看他出來後的反應,結果他隻說了一句就沉默了,怎麽不叫人失望?

    大概兩三分鍾後,圍在門口的人就散了快三分之一,其中包括不少急著趕車迴家的學生。

    宋莞看得驚呆:“難道他就準備這麽站到天亮嗎?”

    唐榕:“……是個狠人。”

    她倆兩句對話結束,那個漂亮姐姐又舉著喇叭繼續了:“牟行闕我告訴你,你一天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我就一天不會放過你,我一定要讓你的同事和學生都知道,你是個背棄承諾,始亂終棄的人渣!”

    “就你這種人也配當老師?你打算教你學生什麽?怎麽背信棄義,玩弄別人感情嗎?”

    鑒於這波輸出實在太真情實感,這幾句說完,周圍反倒是安靜了下來。

    哪

    怕是不打算繼續圍觀的人,離開時都不自覺放輕了腳步,不弄出什麽聲響來。

    場麵陷入死寂。

    唐榕和宋莞不由得有些緊張,宋莞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唿吸。

    “媽呀……”她悄聲對唐榕說,“這下他倆要怎麽收場?”

    唐榕沒說其實走到這一步,那個姐姐本來也沒打算好好收場了。

    至於牟行闕,他還真不愧是謝航宸的兄長,碰上這等狀況,竟也照樣站在那沒有動。

    唐榕原本以為,他起碼會伸手去奪一下喇叭的。

    可他完全沒有,他隻是歎了一口氣,對他的前女友說:“你這又是何苦呢?”

    “既然我在你口中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那你為了一個小人大動幹戈,豈不是很掉價嗎?”

    他就這麽四兩撥千斤地把話撥了迴去,一副對前女友的指控照單全收的意思,但愣是半個字沒提分手原因。

    像這種拉鋸戰,比得就是誰更狠誰更豁得出去。

    而牟行闕顯然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始終冷靜得仿佛這件事和他沒什麽關係。

    唐榕想到這裏,不禁對他的前女友更加同情。

    她扭頭對宋莞道:“我怕那姐姐再僵持下去又要崩潰,不如我們去勸一下她吧?”

    宋莞之前給人家送過傘,當然沒意見:“行,我也覺得。”

    兩人上去的時候,唐榕還被牟行闕認出來了。

    但她並不怕,說白了他隻是她花錢請的補習老師,大家錢貨兩清,下了課誰也不比誰高貴。

    一定要算的話,也是牟行闕需要顧忌她,畢竟她才是花了錢的“上帝”。

    出乎她意料的,她和宋莞一上去,還沒勸上兩句,這漂亮姐姐就收了喇叭,答應今天暫且作罷了。

    圍觀人群見狀,紛紛散去,臨走前沒忘記迴頭瞥她們幾眼。

    宋莞脾氣暴,碰上那些一直盯著看個不停的,直接開罵。

    唐榕則在她罵人的間隙裏提議:“不然我們今晚去吃上次那家烤魚吧?”

    “好啊!”宋莞響應得很快,應完又轉向牟行闕前女友,問:“姐姐,你去不去?”

    美豔成熟的女人目光在她二人之間遊移了一個來迴,道:“你們認識?”

    唐榕:“嗯,我們是朋友。”

    “你們倆都幫過我,剛剛也

    是。”她長舒一口氣,“正好我請你們吃個飯吧。”

    往烤魚店過去的路上,唐榕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程未練,很好聽。

    程未練得知唐榕是實驗中學的學生,特地跑到這來補化學的,神色一怔。

    那模樣看上去十分恍惚,跟她午間在馬路上時差不多,叫唐榕有些擔心:“怎麽了?”

    程未練:“我記得他有個弟弟,也在實驗上學,今年應該高二了吧。”

    唐榕:“……對。”

    “你也知道?”程未練驚訝。

    “他弟弟之前來給他送過教案。”唐榕解釋,“我們那個補習班都看見了。”

    和林子璿她們不一樣,宋莞平時在西城上學,也不知道唐榕從前和謝航宸那些不知道算不算齟齬的事。

    她在等烤魚的過程中聽到這兩人的對話,第一反應就是問唐榕:“那不然你幫未練姐聯係一下他那個弟弟,說不定他弟弟知道內情呢?”

    程未練一聽,也立刻期待地看過來:“可以嗎?”

    唐榕:“可以是可以,但他弟弟也是那性格,知道都不一定會說。”

    宋莞立刻表示,不管怎樣,這總歸是個辦法,能試還是試一下。

    唐榕想了想,說那我把他弟弟號碼給你吧。

    宋莞:“咦?你還有號碼?”

    唐榕沒有多解釋什麽,點開手機通訊錄黑名單,找到謝航宸的號碼,調出來遞給程未練,說:“喏,就是這個。”

    所幸這個年代的手機屏幕就那麽大,點開具體號碼後,不會顯示這究竟是正常通訊錄裏的還是黑名單裏的,沒叫程未練懷疑。

    雖然就算懷疑也沒什麽就是了。

    就像牟行闕和程未練之間,該問心有愧的是牟行闕一樣,她自問不欠謝航宸任何,哪怕非要在今晚解釋認識但拉黑的緣由,她也完全可以解釋。

    程未練記下了號碼,把手機還給她,說實在太感謝她了。

    唐榕:“不用,如果能幫到你,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麽說著,她們點的烤魚也上來了。

    三個人放下渣男相關事宜,飽餐了一頓,結賬時,程未練完全沒給兩個小女孩掏錢的機會,率先數出了錢遞給店員,說這頓必須讓她來。

    唐榕的心理年齡並不比程未練小,多少能理解這種“大人偶像包袱”,便沒有堅持

    要給她錢。

    之後程未練和她們道了別,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宋莞把唐榕送到公交站台,陪著她等到車,才轉身迴自己家去。

    雖然補課結束的時候已經通過電話,但到家開門前,瞥到對麵那扇緊閉的鐵門,唐榕還是給言朝晉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已經到家。

    言朝晉可能在洗澡,隔了二十多分鍾才迴複:“好,你早點休息,晚安。”

    這會兒又不說明天見了?

    唐榕盯著短信界麵看了幾十秒,決定不去猜測十六歲的少男心究竟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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