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就是帝都的巡演,這是明箏今年的最後一場演出,帝都場的宣傳出乎意料的好,明箏住的酒店區域的廣告牌都換上了她跟夏夜的古典樂演出,標題打的是西歐古典樂天籟組合:鋼琴和大提琴的冰火之歌。


    圖片放了她跟夏夜的大頭貼,明箏傍晚散步的時候,抬眼看到路邊的廣告牌全都煥然一新,還愣了一下。


    路過的小情侶還在小聲地交談著。


    【好像是古典樂演出哎,這個組合的顏值好高。】


    【可能是美顏p過的,真要有這個顏值應該是去當明星了吧,古典樂的受眾到底小。】


    【是哦,我搜下門票,咦,好貴,而且沒票,嚶。】


    【那我帶你去電玩城打遊戲。】


    ……


    明箏不自覺地露出微笑,看著像是大學生的情侶,莫名地想到這一帶全都換上了她跟夏夜演出的廣告牌,帝大那邊會看到的吧,林子瑜應該也是會知道吧。


    想到前幾次的偶遇,兩人不歡而散,明箏輕輕皺起了眉尖,努力地調試著情緒,既然迴來了,內心就該強大起來。


    帝大數學科學院


    因期末考試來臨,院係裏最近不僅學生,就連老師都比往常忙碌。林子瑜前端時間又去參加國際交流會,迴來後忙著授課,以及自己的科研成果,經常加班到晚上。


    林子瑜帶的學生比較多,除了必修課,還帶了一門選修課,選課的學生都是淩晨去網吧拚網速搶上課名額,在帝大算是人氣最高的教授。


    人氣高的結果就是每到學期末考評就比較多,閱卷也隻能自己來,隻因他的課程考試題目是自己出的,帝大的其他老師未必會解題。帝大數學科學院將林子瑜的課程稱之為一座孤島。


    男人一絲不苟地閱卷完,然後將分數都統計出來,收拾好一些才想起晚飯沒吃。


    剛出辦公室就遇到了院長陸致。


    「子瑜啊,這麽晚還沒走?正好找你一個事情,我們一起走?」陸致今年五十出頭,出自帝都陸家,算是院係裏公認的脾氣最好的領導。


    「嗯,您說。」林子瑜淡淡地點了點頭,跟著陸致一起往外走。


    陸致笑眯眯地看著眼前出色的年輕人,要不是對方實在是過於驚才絕艷,偏又過於孤僻,他真的想把大哥家的侄女介紹給這個年輕人。


    自打林子瑜到帝大來任教,全校師生都在蠢蠢欲動,家裏有閨女的,親戚家有閨女的,或者是年輕貌美的女學生,誰不想染指這朵高嶺之花,偏偏林子瑜就跟沒縫的河蚌一樣,除了今年帶了一個女研究生,跟所有人,不管男女都保持距離。


    「期末有個調研,學生都在抗議,你的大課名額太少了,要不你下學期再多帶一門選修課?課程內容你定?」陸院長露出老牛一般憨厚的笑容。


    林子瑜:「……」


    他的大課,一次來200多名學生,還少?而且很多都不是他的學生,都是偷偷來蹭課的。


    「期末的閱卷和考評任務有些重。」林子瑜淡淡地說道。


    「這個我們是可以商量的,我們給你安排一個講師助教?你隻負責授課,日常的考評和期末的任務可以讓助教來負責。其實很多學生來選你的課,都是想研究生和博士生階段跟著你,你也可以趁此挖掘一些人才,建立自己的科研隊伍。」陸院長一邊說著,一邊汗顏,實際上林子瑜的課程數算是重的,沒辦法,他的很多理論都站在國際的前端,不僅學生,就連很多老師都想來聽他的課。


    要不是林子瑜太年輕,就是給他數學科學院的院長當也是足夠的。


    「補助方麵,我申請給你立專項的補助津貼?」


    男人垂眼,睫毛落在白皙的麵容來,形成一團小陰影,襯的人越發斯文俊雅。


    林子瑜搖頭,拒絕道:「各種補助津貼太多了,我一個人用不完,下學期開始,我想多一些私人時間做我的課題研究。」


    一句話將陸院長的提議直接堵死。


    陸致竟然無法反駁,想到任教兩年來,林子瑜堪稱工作勞模,就不好喪心病狂地繼續要求了,隻好嘆氣說道:「那下學期你的課程都改為大課,不限製學生來聽課是可以的吧?」


    「嗯。」


    「下學期,院裏希望你能多帶幾個研究生,順便帶一期的博士生。」陸致說完看著林子瑜,今年好說歹說,林子瑜願意帶研究生了,結果隻放了一個名額,全國各大高校的學生還是浴血奮戰來考他的研究生,導致其他導師的學生報名數暴跌,而林子瑜的報考學生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值,率取率為千分之一。


    「到時候再說,我現在不太確定。」林子瑜看著夜幕降臨的帝都,神情極淡。


    「子瑜啊,你好好考慮一下哈。」陸院長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年輕人漂亮斯文的麵容,說完了工作的事情,又想說私事了。


    「陸院長好,林教授好。」一路上遇到的學生都興奮地打著招唿。


    「子瑜啊,你也不小了哈,真的不考慮找個對象,照顧你的生活,你專心做研究嗎?」陸致一邊衝著學生點頭,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著林子瑜。


    林子瑜沉默了一下,破天荒地說道:「院長,我才二十五,我會自己做飯,而且有對象的話,應該是我照顧她的生活,她會占用我三分之二的時間,我未必有更多的時間做課題研究。」


    陸致:「……」


    這小破孩真的隻有二十五嗎?比他小兩輪!而且這思想觀念特別正啊,陸院長陷入了糾葛之中,然後厚著老臉笑道:「這想法好啊,對了,別人送了我幾張古典樂的票,手上還多了一張,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可以去看看。」


    陸院長將口袋裏捏的有些出汗的票拿出來,遞給林子瑜,說道:「年輕人要多點興趣愛好哈。」


    他隻能做到這一步了,隻要林子瑜去音樂會,按著座位坐,他大哥家的侄女就有機會了,這也算是變相的製造機會給兩人認識吧。


    林子瑜唇角微微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弧度,看著外表憨厚,內裏狐狸的院長,想說他的演技有些浮誇,他初中時就會扮豬吃老虎,看破這些伎倆了,男人正要拒絕,目光掃到音樂會的門票,琥珀色的瞳孔一怔,然後伸手接了過來。


    這是一張vip門票,位置極好,門票上穿著藍色星空禮服的少女閉眼拉著大提琴,男人直接無視了另一位演出者的存在,怔怔地看著明箏的頭像,拒絕的話突然就有些蒼白無力。


    見林子瑜顯然是感興趣了,陸院長也興奮了一點,笑道:「這個古典樂組合好像在歐洲特別出名,今年他們是第一次辦全球巡演,算是第一次來帝都演出,大提琴手還是個中國人。」


    「是華裔,她移民了。」林子瑜嗓音有些沙啞,麵無表情地說道。明箏在高一那年就辦了移民手續,算起來,林子瑜對於愛爾蘭這個國度厭惡至極,任何在愛爾蘭舉辦的學術交流會一律不去。


    「小林,你認識這個組合?」


    「不認識。」


    到最後,林子瑜也沒有將這張音樂會的門票還給陸致,出了校門,陸致開車迴家,林子瑜因為住附近,並沒有開車,每天都是走路上下班的。


    兩人分開,年輕斯文的男子站在路燈下,神色未明,將門票放在襯衫的內置口袋裏,然後去常去的小餐館吃飯。


    「林子瑜,你要是去帝大,那我去音樂學院吧,藝術生對文化課要求不高喲。」


    「你說的音樂學院分數很高。」


    「嚶,那你給我補課吧,子瑜小哥哥,不然我們就考不到一座城市了。」


    「好。」


    到最後,他也沒能給她補課,她也並沒有按照約定來音樂學院,而是漂洋過海去了陌生的國度,還跟陌生的男人一起演出。


    林子瑜麵容籠罩了一層寒冰,明箏,不該迴來,更不該出現在他麵前。


    *


    周末的演出,明箏還記著之前答應給霍夫人門票,這一次便找克勞斯要了一些內場vip票,讓他給霍家寄過去,餘下的就給了梁寬。


    剩下的時間不多,明箏跟夏夜又彩排了幾場,沒時間胡思亂想,等到了周六,梁寬化身為小天使,幫明箏找化妝師和服裝師,又將家裏老頭的加長版勞斯萊斯偷了出來,給明箏撐場子。


    夏夜臉色鐵青,心情非常的不美麗,他的車都在愛爾蘭,看來是時候要將他的改裝車空運過來了,免得重要場合,明箏還得坐別人的車。


    「梁寬開的勞斯萊斯是限量款,確實是目前我們能弄到的最豪華的車了。」克勞斯見夏夜一整天都繃著臉,生怕他心情不好,影響晚上的演出,說道,「我看明箏就把他當弟弟看。」


    「嗯,我要在中國長待,演出後,你迴去把我的鋼琴和改裝車都空運過來吧。」夏夜皺著眉頭,冷哼了一聲,既然入鄉隨俗,那他也講究一下排場吧。


    「這件事情,您應該跟夫人提前說一聲。」克勞斯委婉地說道,事實上,夏家是絕對不會允許夏夜留在中國發展的,雖然夏老太太是華裔,但是夏家的根基都在愛爾蘭,夏家雖然很喜歡明箏,但是也不會願意看到夏夜為了明箏遠離故土。


    「這事我會解決。」夏夜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時間,找明箏出發去劇院。


    好在明箏雖然接受了梁寬介紹的化妝師,但是禮服依舊穿的是克勞斯準備的,夏夜的臉色好看了一點。


    當然,明箏所有的演出服都是夏夜私人出的錢,親自挑選的,但是這一點夏夜跟克勞斯都沒有說出來。


    「哇,又是星空裙,克勞斯怎麽會找到這樣美貌的禮服?」江愛看到明箏的演出服,頓時就兩眼冒著星光,上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嗷,有生之年她也好想擁有一件星空裙。


    「可能覺得藍色比較穩重?」明箏笑彎彎地說道,她性格從小就有些粗枝大葉,在衣食住行上從來不上心,從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她媽給她準備的,她媽想給她打扮成什麽樣,明箏就是什麽樣。到了愛爾蘭之後,跟夏夜合作以後,其中一條福利就是所有的演出服都提供,明箏自然不會自己再去操心這些瑣事。


    「明箏姐,你所有的演出服都特別好看,而且很貴,克勞斯在這一點上特別良心,真的。」江愛重重地點頭。


    「其實我分不太清楚耶,隻覺得它們都很好看就是了,江愛,你要是喜歡,可以挑一件星空裙走,克勞斯要是問,就說我送的。」明箏早就看出小助理對她的禮服垂涎已久,隻是因為是演出服,都是有演出記錄和照片的,江愛在都柏林是不好穿出去的,國內的話無所謂,反正沒人知道。


    「嗷嗷嗷,真的可以嗎,明箏姐,這一次巡演之後,你就沒什麽工作安排了,我找克勞斯請了假想迴家看我爸媽,我想穿星空裙參加聚會。」江愛恨不能抱住明箏親上一口。


    「可以,去吧。隨便挑。」明箏笑道。


    等夏夜過來敲門,兩人正好結束這個話題,明箏的星空裙是漸變色的長裙,因為有一層薄的內襯裙,群擺隨風搖曳,有些弱柳扶風的美感。


    「明箏,走吧。」夏夜穿的依舊是自己的高訂西裝禮服,看著明箏的星空裙,目光為暗,她個子本來就高,肌膚也白,穿這種漸變色的長禮服,美的像仙女,夏夜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藍色的星空裙,裙擺落滿了星光,像是森林裏的精靈。


    「好。」明箏衝著他彎眼一笑。


    「明箏姐,你忘記了你的幸運絲帶。」江愛因為即將擁有一件超級貴的星空裙,心情好的上天,見明箏忘記了綠色的絲帶,飛快地從衣帽間的抽屜裏取出來,說道。


    明箏每一場的巡演都會在手腕上係絲帶。


    明箏看著綠色真絲的絲帶,臉上的笑容淡去,這一次沒有去接。帝都巡演,必然是要上報紙上網絡的,有心人隻要一搜就能看到她的演出照片。


    「嗷嗷嗷,期末考試,我媽說我要是還考倒數前三名,就不準我參加夏令營活動,一個暑假都要在家裏練大提琴。」


    「我給你押題了,你把我給你的題目答案背下來就行。」


    「可還是好緊張,我想參加夏令營。」


    「那送你一個幸運絲帶吧,戴上它,一定會考好的。」少年將蕾絲的絲帶係在了她的手腕上。


    那一場考試明箏果然考到了倒數第十五名,前進了十二名。


    那條蕾絲的幸運絲帶早已褪色,分手後,明箏將所有的禮物連同幸運絲帶,都還給了林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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