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迦南離開之後,陸野便心神不寧起來,兄妹兩在裏麵呆的時間太長,司迦南出來時,眼神是前所未見的兇狠,還帶著赤紅,而夫人則一點動靜都沒有。


    今天下午瀾珠來的時候,陸野便有了預感,夫人是個聰慧的人,如今生產在即,居然還見了瀾珠,自然是為了問自己的身世。


    紙包不住火了嗎?陸野不自覺地想到了少將大人,跟隨謝驚蟄的七年,他其實也如同其他人一樣,對謝驚蟄有一種盲目的崇拜,這個男人出身高貴,祖上三代都是軍區高層,私底下他們都戲稱,半個軍區都姓謝,擁有這樣的出身,謝驚蟄卻比任何人都要拚,正直,勇敢,重情義,敏銳以及軍事上有著驚人的才幹。


    軍區人人都以能成為少將的親兵自豪,他因為年少時的經歷,因為哥哥在金三角出生入死,被迫比別人努力十倍,百倍,花了七年的時間才一步步地走到了謝驚蟄的身邊,即使如此也隻能仰望著他。


    陸野低低地嘆息,司迦南跟少將註定勢不兩立,無論少將娶夫人的目的是什麽,這樁婚事終歸要以慘烈的悲劇收場。這大約是少將榮光生涯裏,唯一黯淡的一筆了。


    陸野心神不寧地守在門外,聽到屋內傳來破碎沉悶的聲響,好像是什麽東西打破了一般,頓時臉色一變,低聲喊道:「夫人?」


    沒有人應聲。


    陸野推門進去,見瀾雪捂著肚子,倒在地上,頓時臉色驟變,飛快地按鈴,然後扶起她,沉聲說道:「夫人,醫生馬上就到。」


    瀾雪沒有昏迷,臉色蒼白,睜著烏黑漂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渾身疼的痙攣。她知道自己要生了,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瞬間,這個孩子就想著要出來了,她忍了很久,送走了司迦南,才敢覺得疼。


    那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她不能讓他留下來涉險。


    響鈴一響,便有醫生和護士急急地趕來。


    「夫人羊水破了,馬上打催產針。」


    「推到一號產房。」


    「是順產還是剖腹產?」


    「家屬呢,家屬在哪裏?」


    場麵頓時緊張起來。


    謝驚蟄到醫院的時候,看著房間裏空無一人,臉色大變,趕到手術室時,女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說道:「夫人有難產的跡象,隻能剖腹產。」


    「無論如何,都要保大人平安。」謝驚蟄沉聲說道,握起的拳頭,手背青筋暴起,聲音沉到近乎陰沉。


    醫生半點也不敢耽擱,急急忙忙進了手術室。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不是還有半個月才到預產期嗎?」謝驚蟄目光深沉地問向陸野。


    陸野不敢瞞著,低低地說道:「下午的時候,夫人見了瀾珠,瀾珠說了一些話,當場就氣到了夫人,晚飯之後,趙嫂迴謝家給夫人取宵夜,我聽到裏麵傳來動靜,推門進去就見夫人倒在了地上。」


    陸野說著將瀾雪的手機遞了過去。


    謝驚蟄解鎖手機,看見李明月發來的照片以及信息,瞬間渾身散發出冷冽淩厲的氣息,唿吸有些急促,整個人猶如陷入了冰窟一般,他不該去見李明月,不該給她有機可趁。


    男人第一次湧現出濃烈的殺意來。


    「派人將李明月帶過來,不準她包紮傷口,瀾雪一日不脫離危險,便讓她血流盡致死。」男人眼底都是冷酷之色,「還有瀾珠。」


    陸野低低地應了一聲,給爽子發了信息。


    謝驚蟄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燈,生平第一次度日如年,心口窒息。


    「她進手術室的時候,有說什麽嗎?」男人低啞地問了一句。


    陸野垂眼低低地說道:「夫人說,保孩子。」


    謝驚蟄渾身一震,高大的身子有一瞬間的輕顫,雙手緊握成拳,狠狠地盯著手術室,內心閃過一絲的絕望。為什麽要保孩子,他們以後還可以有很多的孩子,不是嗎?


    *


    瀾珠拿了瀾雪的一百萬,一頓胡吃海喝,在夜店被人逮住,原本嚇得瑟瑟發抖,等在醫院看到謝驚蟄時,頓時喜出望外,驚喜地說道:「驚蟄,你怎麽知道我迴國了?你要是想見我,給我打電話就好,不用派人來接我。」


    謝驚蟄見她被押了過來,俊美冷肅的麵容沒有一絲的情緒,茶色的眼眸閃過冷酷的光芒,伸手攫住了瀾珠的手腕,施力狠狠地捏了下去。


    瀾珠感覺手都要被他捏斷了,疼的哭喊道:「驚蟄,我是瀾珠。」


    「必要的時候,我也會對女人出手。」男人冷酷地說道,眼底閃過一絲的厭惡,沉沉地問道:「你下午都跟瀾雪說了什麽?漏了一個字,就斷一根手指。」


    男人說完,手指毫不留情地捏了下去,瀾珠慘叫一聲,渾身猶如爛泥般跌在地上,疼的汗如雨下,她的手,斷了,一定是斷了。


    「我說,我都說。」瀾珠臉色慘白,發抖地說道,「瀾雪問我她的身世,我偷聽到了我爸媽的對話,知道十七年前,瀾雪被送到我們家的時候,帝都發生了一樁貪汙案,我爸說瀾雪可能就是他們家的女兒,不然謝家不可能對她這麽好。我就說了這件事情,別的我什麽都沒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瀾珠顫顫巍巍地說完,被捏斷手的恐懼將她深深地籠罩著,為什麽她之前會喜歡上謝驚蟄,這個男人這麽恐怖,就是一個瘋子。


    謝驚蟄聽她說完,臉色陰沉,內心一股暴虐的氣息拔地而起。


    十七年前的事情,早就無證可查,但是帝都的一些老牌名門對當年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的。


    當年是謝家揭發了容家的貪汙案,藉此拔掉了當年帝都的幾大政敵,從此真正成為帝都的第一名門,這件事情隻要問問上一輩人,幾乎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們瞞了十七年,想給瀾雪新的身份,新的生活,都被毀了,一切都被毀了,他和瀾雪的婚姻也被徹底地毀掉了。


    謝驚蟄唿吸沉重,茶色的眼眸透出幾分的血腥之色,盯著瀾珠,猶如絕望掙紮的困獸,想將她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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