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驚蟄見她強撐著拐杖,小臉哭的淚跡斑斑,手中的香菸裊裊地散在空蕩蕩的走廊裏,內心說不出的寂寥,低沉地說道:「明月,她有她的優點,你也有你的長處,無須自卑。」


    李明月擦了擦眼淚,嚶嚶地哭道:「謝大哥,我想迴到西南山裏去,這座城市再好,它也不屬於我,我在這裏沒有一個朋友,每次找你都給你添麻煩,我還是迴去吧。」


    「胡說什麽,迴去的話,你爸媽隻怕又會將你賣了,好好讀書才是正事。」謝驚蟄微微皺眉。


    李明月淚中帶笑,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那天瀾雪去醫院打了我一巴掌,其實打的挺對的,我就是喜歡你,可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隻是想遠遠地看著你就好,就像哥哥那樣,目光追隨你就好。」


    謝驚蟄聽她提到李賀,沉默了一下,當年出任務,李賀用血肉之軀替他擋住了致命一擊,否則他非死即傷,絕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


    西南軍區的那幾年,他代替李賀照顧這個唯一的妹妹,許是軍區歷練的日子過於冷血和孤獨,唯有去小鎮看望李明月的時候,才能有片刻的寧靜,好似那一刻他不是謝家最後的血脈,不是背負父母祖輩的鮮血前進的軍人,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年。


    他想給這個孤苦的少女一個極好的未來,隻是事與願違,終究是錯過。


    謝驚蟄低沉暗啞地說道:「明月,我已經娶妻了,往後我會好好安排好你的人生,你不用擔心。」


    李明月失聲痛哭,哽咽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責任,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男人將燃燒殆盡的菸頭掐滅,沉沉地說道:「我送你迴去吧。」


    走廊裏的腳步聲漸漸離去,光線從虛掩的門扉裏透射進來,瀾雪靠坐在床邊,麵色蒼白,指尖有些發抖地攥緊身下的被子。


    李明月哭的時候,她就醒了,她下午睡了一下午,加上睡眠一向很淺,一點動靜都能驚醒,更何況房門沒有關,李明月哭的那麽大聲,生怕她聽不見似的。


    她一貫知道謝驚蟄不愛她,可如今才知道他對她就連喜歡都談不上,他對她隻有責任。他真正想娶的,真正要嗬護的隻有門外那個女人。


    他從來不給她打電話,從來沒有問過她的任何喜好,看不慣她抽菸,看不慣她驕縱,看不慣她強勢,床事上也都是霸道的想要就要。


    他對李明月說話柔和,對她一貫是嗬斥和管教,他會擔心李明月的父母將她賣掉,卻從來漠不關心她的生活,好似娶迴家的就是一個擺件,一個可以用來傳宗接代的物件。


    真是難為他們了,那麽相愛,為了她這個外人,犧牲了兩個人的幸福。


    孩子,謝驚蟄是真心想要這個孩子嗎?瀾雪如同置身冰窟一般,覺得這家醫院一分鍾都待不下去了。


    她開了燈,摸索著起來,套上厚厚的外套,拿起自己的手機和包,出了病房,然後給霍離打電話,霍離的電話很快就通了。


    她想冷靜,想鎮定,可一出聲,淚水就滾落了下來:「霍四,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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