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沿著溪流往上漫無目的地走過去,這一帶都是山區樹林,溪流碎石遍布,她爬上最近的一個山坡,坐在青草地上看著遠處的群山,抱著膝蓋,想著這十多年來的諸多事情。


    十五歲那年進厲公館,養母亡故,厲晉南入獄,葉瑾然入獄,衛家,雲家都湮滅在無情的歲月裏,厲嬌也帶著刻骨的仇恨無法解脫,似乎欺負她的那些人都不在了,心懷戾氣十多年,驀然迴首,才發現她曾經怨恨的這一切,都得到了該有的下場,欺她辱她的人,皆沒有好下場,就連造成這一切的推手之一,厲沉暮如今也身患重症,在這遠離故土的地方日日疼痛入骨。


    她該歡喜的,可是歡喜不起來,清歡將腦袋埋在膝蓋裏,若是之前,她可以冷酷地帶著晞安生活,可在經歷了昨夜之後,再也無法迴去繼續她所謂的平靜生活。


    她寧願他還是那個偏執病態,將她拘在山裏,冷漠優雅、高高在上的厲沉暮,也不願意看著他在這裏失去所有驕傲地等待死亡。


    許是年少時因為厲深的溫柔體貼,喜歡這個男人,可是後來十多年卻是因為對厲沉暮深切的恨意,而再次愛上他的冷酷和無情。若非是愛,又怎麽會糾纏這麽多年。


    清歡自嘲一笑,原來在厲沉暮跟自由兩者之間,她的選擇一直是厲沉暮。


    *


    厲沉暮醒來的時候,習慣性地睜眼,頓了半秒鍾才發現眼睛瞎了,看不見了。


    男人麵無表情地起身,聽著屋內的動靜,昨夜,她好像抱著自己哭了。他並沒有預想自己半夜會偏頭疼復發,本來想熬過去的,結果被她察覺到了。


    她是不是被嚇到了?厲沉暮側耳聽著,大腦裏勾勒出主屋的布局來,知道她在東邊牆角的位置放置了一張榻榻米和一張很軟的沙發椅子,那個位置臨床,山風從窗戶裏灌進來,屋內都是她身上的香氣,微甜,泛著絲絲的苦澀,也是他心裏的味道。


    厲沉暮側耳聽了許久,連唿吸聲都沒有聽見,臉色微變,起身摸索著穿了鞋,往東邊的榻榻米走過去。


    荊六推開門,急急地說道:「厲少,那個護工不見了。」


    荊六想說清歡小姐的,但是怕厲少更急,隻能含糊地說道:「我早上起來就見主屋的門是開的,我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這裏是山裏,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被野獸咬了或者被人拐了怎麽辦?」


    「去找。」男人麵容緊繃,五指攥緊,聲音冷酷,死死地克製住腦海中閃過的無數念頭。


    「那我去找,您一個人在屋裏,不要亂走,我馬上迴來。」荊六說完之後,飛快地去附近找。


    厲沉暮哪裏坐得住,摸到東邊的榻榻米,發現上麵一點溫度都沒有,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去了哪裏,頓時臉色驟變,起身摸著到門口,喚著導盲犬。


    那隻導盲犬是幾天前就送過來的,厲沉暮一直沒碰過,男人不熟練地給導盲犬套上頸圈,牽著牽引帶,帶著他聞著榻榻米,然後摸著他的腦袋,示意他帶自己去找人。


    導盲犬低聲叫了一聲,然後歡快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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