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唿唿的風聲,我也隱約聽到下麵澗裏有聲音。


    “別嚇唬人,這聲音是風吹澗邊鬆樹的聲音,沒什麽大驚小怪的,毛旺,快,接住繩子,咱們下去。”


    毛鬆把繩子係在腰間,第一個往下去,毛旺跟著,然後是我,最後是毛峰,毛林毛昊等幾個人在上麵。


    把繩子扔下去後,我們順著繩子往下爬,這繩子有胳膊粗細,一股牲畜糞便的味道,毛鬆的身手不錯,很快把我們幾個人甩在身後,我讓毛鬆慢點,又不是娶媳婦,著什麽忙,幾個人中隻有毛鬆最年輕,十九歲,還沒結婚,正談女朋友。


    聽我在上麵說道,幾個人都笑起來。


    繩子隻把我們送到一個斜坡上,這坡有些陡,寬度有半米左右,一側是密密麻麻的鬆樹,這鬆樹澗可能就是這樣而得名,右麵是深不見底的山澗,村裏經常有些牲畜不小心掉到裏麵,再也出不來。


    我抬頭看了一眼四五十米的上麵,接下來的路不好走。


    離開繩子,我們順著斜坡往山澗下麵走,走的很慢。


    “小凡,給我們講講你的事唄,你爺爺活著的時候,我最喜歡聽他講故事。”毛峰說道。


    “沒啥好講的,我的活你又不是不知道,隻是掙錢的手段而已。”我說。


    “對了小凡,你爺爺的墳,年年有人擺花燒紙,那人是不是你朋友?”


    毛峰接著說。


    我心一驚,是什麽人年年來給爺爺上墳呢?我除了端午中秋和過年三個節以外都很少迴來,有時連過節都趕不迴來。


    “應該是吧!”


    我莫愣兩可的迴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怎麽一進城,話都含糊不清,這可不像你,不會在城裏住了幾年真變成城裏人了吧?”


    毛峰說完爽朗的笑了。


    “那不能,對了,毛峰哥,你跟我說說,給我爺上墳的人長什麽樣?”


    “那人年年來,但不是逢年過節,而是……對了,而是你爺爺的祭日前後。”


    “那人來也不進村,直接上後山,在你爺墳前擺上供品,待好一陣子才走,原來我以為是你的朋友,替你迴來上墳。”毛峰接著說。


    “我朋友多了,他到底長什麽樣?我要知道是誰我得好好去感謝一下人家。”我心裏狐疑起來。


    “那人說來也奇怪,我有幾次碰到他,他穿著一身黑尼子大衣,衣領把臉遮住大半,根本看不出模樣,不過,他的年齡不小,應該有七十多歲,走路時一瘸一拐的。”


    聽到這,我的心裏咯噔一聲,不會是他吧,我的頭腦裏出現一個名字,木村,也就是佳田由一子的爺爺。


    我正想著木村,隊伍突然停下來,前麵出現一道溝梁,這溝梁有十丈左右,溝梁下麵是一條河,水流湍急。


    “這裏怎麽有條河?”


    我問。


    “不知道,你也知道,這鬼地方,誰願意來,你爺爺活著的時候下來過,不過那時是我爸跟著下來的,現在總不能上墳地裏再問問他們吧。這河有多深?怎麽過呢?”


    毛旺有些焦急的看著河水發待。


    毛峰毛鬆水性不錯,不過,眼前的河水在夜色中發黑,水流急,沒人敢嚐試,說不準掉到裏麵再也爬不出來。


    “我去。”


    大家猶豫半天之後,毛鬆自告奮勇的說道,這裏麵他最年輕,為了保障他能活著迴來,毛旺把一條長繩子係在毛旺的腰間,另一頭係在自己的腰上,毛鬆一個猛子鑽進河裏,看著毛鬆一點點往對麵遊過去,十多分鍾之後,毛鬆爬上對麵的岸。


    “過來吧,水不太深。”


    第二個是毛峰,毛峰沒係繩子,也遊過去。


    毛旺看了看我,我是這裏水性最差的,所以毛旺拉著我也跳進水裏,涼,真涼,河水已經涼透我的前胸後背,讓我的腿有些抽筋般的疼,我咬著牙堅持著。


    我被毛旺拉著遊到對麵,其間我還喝了幾口水。


    上岸後,毛鬆已經升起一堆火,大家圍著火堆把衣服燒的七八成幹,都是男人,所以互相也不避諱,我們又趁此機會休整一會,拿出帶的饅頭和鹹菜補充一下體力,毛旺帶的幾根火腿腸成了我們這頓晚餐的奢侈品,我們四個爭搶著,吃的很香甜。


    穿上衣服後,接著往下走,天色已經暗下來,周圍的空氣溫度在慢慢下降。


    “還有多遠?”


    毛鬆問。


    沒人迴答,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大家都是第一次來。


    現在的氣氛變得很沉重,每個人都不知道將要麵對的是什麽,剛開始那股熱情慢慢被澗下這未知的情況烘幹。


    荒草已經由沒腳麵到沒膝蓋,而且有時候踩到的東西是軟的,誰也不會拿手電去照,隻是跟著前麵的人一直往前走,毛峰現在打頭,我第二個,然後是毛旺毛鬆。


    腳下的荒草越來越高,走了二十分鍾左右,雖然我們相互打氣,可恐懼的感覺還是一陣陣襲來,我們手中的手電亮了起來,在這漆黑無邊的澗下,手電光照不太遠,因為澗下不知什麽時候起了霧,這霧迷迷茫茫的。


    走著走著毛峰停下來。


    “小凡,你看這地方是不是剛剛我們來過?”


    毛峰一說,我便注意到一側的一棵鬆樹上係著紅布條,那是我們從河岸邊往前走不遠後,毛峰係的,毛峰還說,係這繩子和狗撒尿差不多,記個道,當時隻是個玩笑,沒想到現在又看到這紅布條。。


    “沒錯,我們是來過,看來我們迷路了。”


    我說著迅速從腰間拿出羅盤辨別方向,他們幾個人也抬頭看星星,山裏人沒有別的能耐,隻要是晴天,隻要天上還有星星,就不會迷路,可現在我們被一團白色的霧包圍著,別說看天,就邊二十米左右以外的地方都看不清。


    所有的希望都牽托在我的羅盤上,我的羅盤指針在顫顫的旋轉著,在毛旺的手電光照射下,指針沒有停止的意思,依舊一圈一圈的轉著。


    不好,我心裏道,這附近有髒東西。


    我知道有髒東西,我沒有說出來,我怕他們害怕,我收起羅盤。


    “小凡,怎麽樣?咱們往哪個方向走?”


    “不用走了。”


    “什麽意思?不走了?不找那東西了嗎?”毛旺聽出我的口氣不對,他馬上四處打量起來,眼神中充滿害怕,毛峰和毛鬆也背靠著背,兩隻手電筒如兩隻銀柱般四下掃蕩。


    “不用找了,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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