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多,一陣雷擊般的敲門聲把寧從夢中驚醒,心咚咚亂跳,爬起身從窗簾的縫隙裏往外看去,外麵站了好幾個人,喊著“楊大夫,楊大夫”寧意識到又有產婦了,快速的穿起衣服,準備著一切出診前的準備工作,這時師傅已經起床打開大門把來人讓進屋,一麵喊“薛寧,快起床,有產婦,準備藥品器械………出診”寧一麵整理整理東西一麵索索的發抖,爐子裏的火早已滅的隻剩下灰燼,放在藥箱裏的幾個急救針劑也凍裂了幾支。這幾天連著下大雪,溫度急劇下降,她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出發了。

    來接的是一個三輪車,車的底部鋪了不少的麥稈,坐上去還算不是太冷,師傅穿的多,一副墨鏡,大衣。羽絨服。皮褲。皮靴,皮手套,這身打扮乍一看有點像日本軍官,一時間上車有點困難,好在有她的及時相助順利的上車選擇了一個比較避風的位子坐了下來,寧說往身上套了半天也不畏乎在原有的基礎上穿了那件18元奢侈買來的棉襖,可憐的是棉襖太小了,也太薄了,剛上車還沒走她就開始凍得發抖,好不容易走了,她坐了下來,緊的抱住藥箱,山輪車顛簸的利害怕把藥瓶給打了,寧隻有把藥箱抱在懷中,寒風刺骨,還沒走多遠,她的手,臉就已經失去知覺了,由於沒有帽子遮擋,耳朵也凍的要掉了似的,兩手抱著藥箱又騰不出來捂捂,隻能頭一會這麵一會那麵的使勁把耳朵往棉襖領子裏埋。師傅倚在那裏早已睡著了,一個顛簸寧被從車廂的這頭甩到了那頭,手上沒帶手套,加上這倒黴的天手早已經沒有了知覺,這一個顛簸藥箱子一下從她手裏摔了出去,這時師傅也被顛醒了,看見藥箱子沒被她抱住,生氣了“你怎麽這麽沒用啊,連個藥箱子都看不好,這裏可是救命的藥啊,打碎了怎麽辦啊?就是你十個你也換不迴來啊……。”寧沒有說話隻是艱難的爬起來,去探丟出去好遠的藥箱,還好,沒事。再次把藥箱緊緊地抱在自己懷裏,迴頭想坐迴原來的位子,可是怎麽也動不了了,腿早已經凍得麻木不仁一點知覺都沒有了,隻好把頭深深地低下來用下巴頦抵住藥箱以增強手臂的一些保護力量,盡管師傅的數落沒有停下來,但是以往那滾燙的臉再此刻如同冰冷的鐵板一樣毫無表情。

    天上開始飄起雪花來,已經走了兩個多小時了吧?差不多淩晨四點多了吧?心裏焦急的期盼著早點到達目的地。

    寂靜的深夜山輪車的響聲震耳欲聾。這時的她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一動不動的僵在那裏,雪落在頭發上身上厚厚的一層,那時如果有照相機拍下來的話一定會得一個攝影大獎,給孩子們看他們一定會樂開花,“終於可以看看自然形成的雪人是多麽的美麗,壯觀”

    山輪車忽然間慢了下來,司機和一個隨行的人都下車來看,車陷住了,由於這裏靠近庫布其沙漠,好多人家都住在沙漠邊緣,這裏沒有一個準確的路,人們都是根據常年在這裏的出入經驗判斷來行走,可是也有判斷不準的時候,如天氣變化,晚上等時候就很難判斷準確,今天正好下雪又加上淩晨比較黑,所以車一下子陷在了雪和沙漠中動彈不得,寧的心一下子更是暗了下來,期盼能夠早點到達,盼來的卻是這樣,車還在嘟嘟的響著,師傅一直睡著沒有動,司機很著急,因為產婦還在家等著她們呢?司機很急,但是沒辦法,車被陷住了想辦法推出去才行,說著司機喊寧“小姑娘下來幫忙推一下車吧?”這時凍僵的寧心有餘而力不足,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可是那也的走啊,這樣弄不出去的話非的凍死在這裏不可,想想最後使盡了全身力氣爬向車邊跳了下去,整個身子一下子倒在了雪窩中,司機一時嚇壞了,趕緊扶我起來“小如娘沒事吧!你先起來活動活動身體,熱乎熱”她搖了搖頭說“沒事”在雪地裏使勁地上下穿跳。“一會身體鬆軟了不少,這時司機在前麵把輪,她和另一個人在後麵推,車慢滿的走了出來,她們倆也熱得滿頭大汗,可是不走一會又卸進去了她們再繼續推,就這樣推推走走,走走推推,天亮時好不容易到了產婦家,師傅這時才被她們從香甜的睡夢中叫醒,還好,產婦沒有任何生產跡象,寧吃了一碗熱乎乎的麵就睡了過去。

    這裏已呆就是三天,第三天上午產婦才開始生產,生產並不順利,孩子是一隻腳先下來,這樣屬於難產,是很危險的,這樣的產婦如果在有條件醫院是必須做拋腹產手術的,這可把她和師傅給忙乎壞了,師傅不停的給孩子擺正位子,腳丫子下來=來給塞進去,下來塞進去,來迴好幾次,沒有什麽進展,最後師傅使出了殺手鐧,那就是把手伸進去,把孩子的另一隻腳也擺順兩個一塊拉了出來,可是孩子剛出來一半身體頭又被卡住出不來了,為了大人和孩子的安全師傅不得不果斷的使用了側切把孩子安全的給生了下來。孩子是生下來了,可是她們卻迴不去了,由於雪下的很大,車沒發走,師徒倆人隻好在她家繼續呆下來,等雪化化,地皮凍硬了再走。

    她和師傅都很無聊,隻能天天在她家的屋前屋後轉轉,師傅破天荒的喜歡和她聊天,但聊得最多的是軍,還是那千篇一律的詞句,她都聽到前半句,可以接後半句了,師傅說師傅的,寧總是默默的點頭微笑。

    轉眼三天過去了,好不容易看到陽光明媚,地上的雪也化了不少,這天她們被送迴了家,迴來時還好,是白天,天氣也好她沒怎麽覺得太冷就到家了。

    經過一天的休息,第二天早早的起床想先去醫院收拾一下,可是出門時發現鑰匙不見了,找遍了整個房間,和自己去過的地方沒找到,腦子一時想,壞了,鑰匙肯定是丟在昨天送她們迴來的那個山輪車上了。可是這怎麽辦呢?車已經走了,師傅會不會罵自己呢?心裏焦急起來,憂慮片刻還是來到師傅家裏,膽戰心驚的告訴了師傅,和我預想的一樣師傅很生氣“你怎麽這麽沒用啊?鑰匙都丟了,你可要知道我們這鑰匙多重要嗎?丟了我們就的換好幾把鎖子?就算這樣也是很危險的,一旦還沒等我們換了人家就來把我們家東西偷走怎麽辦呢?”坐在板凳上抽煙的師傅老公更是火不打一處來,站起身就對著寧大喊“你知道我們家的家產嗎?你丟了鑰匙意外著什麽嗎?就是把我們家的家產你都給弄丟了,你能賠的起嗎?快去找,今天必須把它找迴來”寧忙給師傅一家道歉“對不起師傅,對不起,”這時站在那裏照鏡子的女兒瞪著寧說“對不起管什麽屁用啊,去找啊”。

    走出院門看看了滿地的雪,自己想去先給買兩把鎖,可是看了看師傅的鎖,由摸了摸自己窮酸的兜,隻有十幾塊錢,就連一把鎖都買不來。心裏不知道如何是好。來到科室打掃完衛生,師傅來了,沉著一張臉進來就開始摔椅子,看此情形寧悄悄的走出科室,在走道上碰見了王建,寧沒說話,她怕王建再為自己而受氣,隻好選擇了去把鑰匙給找迴。剛走出醫院門口,迎麵撞見了軍,軍很驚喜看著寧,此時的她心早就飛到幾十裏外產婦家裏了,對軍的出現如同沒看見一樣擦肩而過了。由於偏沒有車她絕對步行去找。據說去那裏有30多公裏,她算算自己好好走差不多下午就可以走到。

    按著自己昨天來時的一點映像就踏上了尋找鑰匙的漫漫雪路,一路走一路利用僅留在腦中一點微弱的記憶辨認著方向,腳下的雪已經沒過了膝蓋那麽深,唿嘯的西北風卷著帶沙的雪撲麵而過,一眼望不到邊的白雪掩蓋的沙漠,不時在自己身邊穿過一個個叫不上名來大小各異的野生動物。淒涼與恐懼讓她每走一步都心驚膽顫,但是不管怎樣也的把鑰匙給找迴來。就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艱難的移動著,身上不住的冒汗,而自己的哈氣在臉上,鼻子上。睫毛劉海上都已經結了一層白白的霜。

    沒有表,自己走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隻覺的開始餓累了起來,實在累得不行時就地跪下來歇一會,這時也顧不了雪。土。什麽髒東西了,走一會歇一會,到最後實在是支撐不住了,走兩步也歇,走三步也歇,渴了餓了就吃些雪完了繼續走,有好幾個路口都差點迷路,好在錯了又及時發現,從早上一直走到太陽西沉,還是沒有到,精疲力盡的自己再次跪在了雪地裏,委屈的淚水渾然崩瀉,在那荒涼的白雪覆蓋的沙漠野地裏她毫無保留的釋放著自己的所有委屈,傷心難過過後路還是要走啊,如果天黑還沒到,在這荒山野嶺的非凍死在這裏被狼吃掉不可。擦幹眼淚繼續往前走著,當翻過一個小土山時,她驚喜的看到那個熟悉的院落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她忽然間感覺有希望了,可是這時的自己已經累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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