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幾個字,不顧任素琴訝異的眼神,陸思彤便打了個哈欠,扔下句“我困了”便迴屋睡覺了。


    現在天還沒黑,但她說困不是假話。


    從昨天離開咖啡店,陸思彤就一直很害怕,整個晚上更是膽戰心驚地不敢睡著,好不容易熬到睡著後,又被一陣接一陣的噩夢驚醒。


    夢裏艾小草的鬼魂不斷糾纏,讓她整宿不得安寧。


    逃了課打算在宿舍補覺,結果沒多久警察又找上了她,那一刻她真是嚇得背上直冒冷汗。


    她假裝感冒了,若無其事地麵對警方的盤問。


    從警方口中,她得知自己已經成功將嫌疑轉到了蘇俊彥身上,想到前一天神不知鬼不覺地擦掉的指紋,她不由得為自己的機智感到自豪。


    後來,檢驗結果出來,她成功撇清了關係。


    從警察局出來,陸思彤手心都是汗。


    但她卻露出個輕鬆的笑容,仿佛獲得了新生。反正,一切有蘇俊彥那個替死鬼頂著。


    原來,所謂的“殺人”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可怕。


    想到“死去”的艾小草,恐懼淡去,反而有幾分痛快。雖然她是一時衝動過失殺人,但艾小草死了不也正好嗎?


    這麽想著,她便忍不住去“擁抱新生活”,買了便當去醫院找顧森。


    後麵孟初語的出現實在是意料之外,也讓她懷恨在心,因為孟初語阻礙了她擁抱新生活的步伐。


    這一覺,陸思彤睡得很安穩。


    第二天起床,照了照鏡子,臉上還是腫得厲害。


    她恨恨地咒罵了幾句,塗了消腫藥,給學校和便利店都打了電話請了幾天假,現在這個樣子確實沒法見人。


    剛打完電話,手機裏便收到條短信。


    看到發件人,陸思彤揉了揉眼睛,竟是顧森?


    當初她是想方設法弄到的顧森的號碼,但無論她發短信還是打電話,顧森一律不接不迴複,後來更是幹脆把她號碼拉黑了。


    現在,顧森居然會給她發短信?


    陸思彤心裏高興了一下,接著又恢複了理智,她想起昨天顧森那麽兇狠地掐自己脖子的樣子,就算發短信估計也隻是罵她的吧。


    遲疑了一會,陸思彤還是點開了信息。


    出乎意料的是,這條短信並沒有什麽指責、痛罵,而是很平淡的一句話——“我聽護士說,有款藥膏消腫效果特別好。”


    這話看似普通,可結合實際情況一看,就顯得不簡單了。


    陸思彤有些激動,顧森是在關心她嗎?


    果然嘛。


    顧森還是那個顧森,最多嘴上兇一點,其實根本狠不下心來。


    昨天他隻是一時衝動,後來肯定後悔了,甚至還關注到她被孟初語打得有多慘,所以現在向她推薦藥膏……


    不,不隻是這樣。


    陸思彤目光閃了閃,明白過來,顧森這是在委婉地約她在醫院見麵。


    醫院,vip病房裏。


    “這麽說,她能來嗎?”顧森皺眉看著手機裏發出的信息。


    “相信我,一定會的。”孟初語微微一笑,自信的說,“當她有心接近的時候,你一個眼神都能讓她腦補出無數情節。”


    沒錯,這條短信是孟初語精心構思的。


    既給對方足夠的暗示,又不能語氣過分殷勤、脫離顧森的人設,可謂完美。


    孟初語站起身,又檢查了一遍隱藏在病房各個角落的錄音設備,確認都沒有問題後,她看了眼時間:“過不了多久,她也該來了,我提前迴避。”


    顧森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嗯”


    “記住,千萬不要衝動,冷靜一點。”孟初語又強調,“就問之前我們討論的那些問題,語氣要平和、自然,一定要想辦法引導她自己露出馬腳。”


    “知道了!你都說了多少遍了!”顧森臉黑下來。


    自己不掐死陸思彤都已經是費了天大的力氣,還要態度冷靜、語氣平和?


    他其實心裏一點底沒有,但為了艾小草,他會試著去做。


    “那你……加油!”


    孟初語又鼓勵了一句,這才出了病房門。


    靠在走廊朝向醫院門口的窗戶等了一會兒,總算看到了戴著口罩的陸思彤趕來的身影,她目光微斂,先一步離開。


    出了醫院,孟初語到附近的咖啡館裏坐了會兒。


    她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和席江城發著短信,兩人瑣碎地聊了一會兒,席江城突然提了兩句部隊的事。


    孟初語一怔,突然反應過來,他應該想念自己的軍旅生活了吧。


    說起來,她自己都有點懷念了。


    長期在部隊的時候,總盼望著能有個假期放鬆一下,迴到家裏看望父母親人,可要真長時間離開部隊,過著舒服的生活時,又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席江城就更不用說了。


    他是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雖然不懼人性的陰暗複雜,骨子裏還是更喜歡簡單的環境,讓他成天看著一群人在麵前阿諛奉承、兩麵三刀,著實不比每天拉練輕鬆。


    可是沒辦法,據孟初語前世的記憶,離研製出slbl疫苗並投放使用還有至少兩三個月。


    對了,當時新聞上天天播放,疫苗的關鍵成分是什麽來著?


    孟初語正在出神,忽然感覺手機振動了一下。


    打開一看,是顧森的短信——


    “對不起,我搞砸了……”


    看到這句話,孟初語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趕緊付了賬又往醫院去。


    推開病房門,便見顧森垂頭喪氣地坐在沙發上,神情很是沮喪。


    孟初語本來一肚子問題要問,看著他的樣子,她停頓了一會兒,坐在他對麵,什麽也沒說。


    “之前我都是按照你教的說的,後來問那些問題時,陸思彤又說小草壞話……”顧森眉眼裏仍有幾分憤然,自責地說,“怪我沒沉住氣……”


    孟初語歎了口氣,好在她也沒有抱著特別大的希望,“這個也不怪你,陸思彤氣人的本事一般人可不容易招架得住。”


    “僅僅是沒能套出有用的東西也就算了,怕就怕……”她神情間露出幾分憂慮,話還沒說完,病房門就被“砰”的一聲大力推開——


    “艾小姐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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