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沈夏看著車子拐個彎,就要進入雲山墓地。


    “因為這裏葬著陸家的幾代。”說到這裏的時候,陸雲卿的神色忽然有些暗淡,“幾年前我得知自己有病後就已經買下了墓地,但我沒想到,一個可怕的事實讓我這個舉動變得可笑滑稽,我竟然不是陸家的子孫,那我葬在這裏幹嘛?”


    陸雲卿還想再說下去的時候,被沈夏伸手捂住了嘴,“你是陸家的人,你為陸家做的一切,不是血源關係就能抹滅的。”


    沈夏認真道,露出了滿臉地不悅,“還有,以後別說死不死的,你會和我一樣,活到白發蒼蒼,所以這墓地,咱們不需要提前買。”


    陸雲卿抿嘴一笑,伸手摸了摸沈夏的頭發,將她原本整齊的發型搞得亂糟糟的。


    這樣對待小女孩一般對待沈夏,讓她不禁撅起了嘴,“陸雲卿,你正經點!”


    “好,我正經。那咱們下去吧。”


    沈夏點著頭,想要攙扶陸雲卿,卻被他捏住了鼻子揉了揉,“我還沒老,不需要你扶。”


    沈夏沒辦法,知道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她隻能將手收迴,默默地看著。


    兩人下了車,由一名保鏢捧著骨灰盒,跟著沈夏兩人走進了墓園。


    “特地給劉一選了塊向陽的好地方,想想她也不容易。我隻是搞不懂,為了那樣的男人,值得麽?”一想到劉一死後,韓澈非但一點表示都沒有,而且還否認和劉一發生關係的事實,這讓她很氣憤。


    “沒有值不值,如果給她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或許她還會選擇這麽做,這就是愛。”陸雲卿淡淡道。


    沈夏久久不言,走在墓園的道路上,心情複雜沉重。


    將骨灰盒放入墓碑前的盒子裏,保鏢給沈夏遞來幾根香。


    沈夏舉著香拜了拜,將香插放至香爐裏,“劉一,安心的去吧,你母親我會幫你好好照顧。”


    陸雲卿走上前來,拍了拍她肩膀,將保鏢遞來的花束放在墓前。


    兩人站在劉一的墓前說了一會兒話才離開。


    “劉一死後這麽淒涼,希望我瞞著她母親是對的。”沈夏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衝陸雲卿笑道:“要不要去瞻仰下你的衣冠塚?”


    陸雲卿輕笑,牽起了沈夏的手。


    兩個人在墓園裏散步,來到‘陸雲卿’的墓前。


    自己看自己的墓,那種感覺應該很奇怪吧?


    沈夏站在旁側,看著陸雲卿的側臉,他有模有樣地拿起香,不知道心裏祈禱了什麽,將香插進了香爐裏。


    “陸雲卿,祝你重生快樂。”沈夏比肩站到了陸雲卿身邊,衝著墓碑鞠了個躬,“讓我們一起告別過去的你吧?”


    她看向陸雲卿,陸雲卿也認真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兩個人默契地牽著手鞠了一躬。


    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打在墓碑上,那是手牽手相親相愛戀人的影子……


    從雲山墓地下來後,陸雲卿說餓了,提議去他們經常去的那家西餐廳。


    沈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的確,忙到這會兒,連飯都忘了吃。


    豪車風風火火地來到了步行街西餐廳門口,後座的醫生和護士也下了車,跟在他們後麵,不過始終保持兩三米的距離。


    服務生給兩人推開了門,裏麵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不過另沈夏意外的是,店裏麵空蕩蕩的,竟沒有一位客人。


    按照這家店的地理位置,不管哪個點生意都很火爆的,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陸雲卿事先策劃好的。


    沈夏迴頭看陸雲卿,不解地眨了眨眼,“這是?”


    “你真的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麽?”陸雲卿問道。


    沈夏皺眉,“你生日?不對,你是12月份的生日。我生日?也不對。”


    “瞧你忙成什麽樣了。”陸雲卿拉起沈夏的手,走進西餐廳,依舊是老位置,二樓最好視角的靠窗處,坐在這裏可以看到步行街的靚麗風景。


    陸雲卿拉著人剛入座,西餐廳的樂隊便奏起了好聽的音樂。


    “我的女王,請。”陸雲卿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沈夏入座。


    沈夏笑了笑,以前陸雲卿很少搞這種浪漫,所以現在她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陸雲卿扣了扣自己的西裝,徑直走上了舞台。


    原先的小提琴手和薩克斯手都站到了一邊,給陸雲卿讓出了座位。


    一架巨大的鋼琴闖入視線,陸雲卿坐上了鋼琴前的椅子,十指猶如中了魔咒般,開始彈起美妙的音樂來。


    這首音樂沈夏不陌生,是她最愛的《愛情故事》,當時聽小提琴版本的時候,覺得十分悲。


    小提琴手和薩克斯手都停止了,隻有陸雲卿的手指在鋼琴的黑白鍵上油走,旁邊的架子鼓時不時敲響幾聲,原本憂傷的曲子頓時變得甜蜜幾分。


    在陸雲卿彈奏的過程,服務生一個接一個有秩序地上菜,滿滿一桌子,全都是沈夏愛吃的。


    她舉起高腳杯,喝了一口紅酒,認真地打量起陸雲卿來。


    舞台上的光線很暗,隻在鋼琴處微微投了一盞白燈,白燈籠罩成一個圓環,將陸雲卿和鋼琴包圍在了裏麵。


    陸雲卿穿著手工西裝挺直著背坐在那裏,手飛舞著,他神情十分專注,似乎融入了這音樂中。


    曾經在陸家的時候,沈夏也見過他彈鋼琴,當時就驚訝,沒有什麽不是這個男人不會的。當時她就深深迷上了他那纖細修長的手指。


    也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興致來了。沈夏將酒杯端起又喝了一口,起身朝舞台走去。


    高跟鞋發出的聲音細碎,伴著鋼琴曲,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沈夏走到陸雲卿的身旁,在旁邊的黑白鍵上和他一起彈奏起來,一如當初他們在陸家的時候那樣,琴瑟和諧。


    就在兩個人的手指飛速彈奏到了高,潮時,沈夏才猛然想起來,今天是他們相識六周年。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六年,六年——流年,幸好他們的六年沒有變成流年。他們得以重新開始。


    曲子又高轉低,進入尾聲,沈夏的唇角也不禁揚起,在最後的時候,將頭靠在了陸雲卿的肩膀上。


    沈夏很少這樣小鳥依人,所以當她的頭靠在陸雲卿肩膀上的時候,陸雲卿身子也一怔,而後直接站了起來。


    沈夏措手不及,以為要摔倒的時候,被陸雲卿抓起抱住,“這個時候我們應該跳一支舞?”


    “不行,你的身體不行。”沈夏斬釘截鐵道。


    “那咱們就地跳非常非常非常慢。”說著,陸雲卿的腿已後退,手摟上沈夏的腰肢。


    這也許是他們這輩子跳地最漫長的一個舞,原本五分鍾的舞,卻像是跳了半個世紀一般。


    沈夏走的每一步子,都拖了五六個拍子,但是即便如此,兩個人還是樂此不疲地享受這舞姿。


    “沈夏。”陸雲卿摟著沈夏,目光火熱地看著她。


    “恩?”沈夏垂著眼眸,專注於這場舞。


    “我後悔了,五年前我就應該這樣,牢牢地抱著你。”陸雲卿懊悔,因為這錯誤的五年,遇到錯誤的人,給錯誤的人承諾,造成了後續各種各樣的麻煩和牽扯。


    沈夏卻搖頭,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靠在陸雲卿的懷裏,“現在還來得及,你的下半輩子,牢牢抱著我就好。”


    ——


    一段舞美妙動人,兩個人都沉浸在往事的美好中,直到一曲終了。


    迴到位置上,陸雲卿拿起了刀叉,斯文地切起了牛排來。


    沈夏急忙拿叉子打住他的叉子,“你可別嘴饞,這些你都不能吃。”


    “我說過就看著你吃,肯定說話算數的。”陸雲卿的叉子挪了挪,不理會沈夏,繼續切牛排。


    陸雲卿的性格沈夏最了解,是那種很愛耍賴皮的人,經常一件事會各種死磨,讓你屈服。


    所以這一次,沈夏不屈不撓,“一塊你也不能吃,來,吃這個。”說畢,給陸雲卿把蔬菜湯端了過去。


    陸雲卿微微抬起眼眸,狠狠瞪了沈夏一下,不滿道:“你這女人,能不能可愛一點?剛才那樣不是很好麽?現在又討厭了。”


    “你真是,竟然說我討厭?”沈夏叉著腰就想理論,可是陸雲卿已經切好了牛排,和她的盤子交換,“牛排趁熱吃。”


    沈夏這才恍然,陸雲卿是要給她切牛排。


    誤會人家了自然不好意思,沈夏佯裝咳嗽了幾下,戴上餐巾開始吃著牛排,也不知道是不是陸雲卿親自切的緣故,這次的牛排,沈夏覺得特別好吃。


    整頓飯,陸雲卿果然乖乖地隻喝了那碗蔬菜湯。


    沈夏滿足地摸了摸自己吃漲的肚子,“知道你怨念大,放心,等你身體好了,我再陪你來就是啦。”


    陸雲卿笑笑,“等會,還有最後一道菜,甜品就要上來了。”


    “不了,我真吃不下去了。兩份牛排還有這麽多菜,我把這個月沒怎麽吃的飯都吃迴來了。”沈夏擺手,撫了撫肚子,打算坐一會兒就離開。


    但是服務生已經把甜品端上來了,看陸雲卿那強硬的態度,沈夏皺眉,“你該不會是在冰激淩裏藏了戒指,要向我求婚吧?”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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